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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晉想來想去,王瑞賢若要找他的麻煩,翻任何前面的老賬都不是那麼名正言順,只有重新生出事端來才是最好的辦法。而城門偶遇,無疑就是其中的一種,古書上王公大臣為了爭道而殺人的都有好幾例。
他會這麼想,雲樓的人多歷風波,更是想到了他前頭,志村虎之助龐大的身軀立時閃到了王子晉的馬前,單手摁住馬鞍邊長刀的崩簧,隨時都可彈鞘而出。余下的十余名護衛也都靠攏過來,先將馬車和王子晉都給護住了,目光在周遭的人群中不住掃蕩。
這一切只在頃刻中完成,令王子晉又開了一點眼界,這架勢可不電視上那些領導干部的保鏢差勁啊!
「王相公,沒有發現埋伏跡象,不過雲娘娘在此,還是不宜久留。」雲娘娘的近身護衛之一,名叫陳甲亮的精干漢子,貼在王子晉的耳邊如是,此刻最緊張的就是他了。身後的馬車里,可是坐著雲樓最□□最重要的幾個人!
王子晉微一點頭,卻听對面王瑞賢又冷笑起來︰「樊素姑娘開門迎客,何等風流,為何如今卻翻臉不認人,莫非就因為那一次的事,將天下男子都恨上了麼?」
堂堂的王家大少爺,自然不能做那等當街罵戰的下等事,因此他只是開了個頭,定了個調子,身邊的清客們自然心領神會,一個個嘲諷都丟過來,而且是從單體嘲諷迅速升級為群嘲。
要王瑞賢這話得甚是陰險,他不王子晉,把矛頭對準了樊素,而且擺出自己置身事外的模樣,反正那話本里也沒有對他指名道姓。而清客們都知道樊素最近客似雲來,生意大好,是以言語中的刀劍全都指向樊素的身份,將這位女主角得越發不堪,自然就能襯托出話本本身的偏向性來。
樊素身為紅牌姐,對這等話語原本是司空見慣,青樓中哪里會少了客人和姐爭執的時候?一吵起來全沒好話,什麼難听的都能出口,要是這都受不了,早就干不下去跳河自殺了。可是今兒她也不知怎麼了,就覺得心里堵的慌,那字字句句,都像刀劍,一刀一劍插在她的身上,臉上,心上,月復中好似有一團火要燒出來一樣。
「我把你們這些瘟生!」她忽地跳起來,雙腳站在車轅上,來了個居高臨下,指著王瑞賢等人罵道︰「披著一身長衫,讀了十幾年的聖賢書,出來的全不是人話!青樓又如何,你們哪個敢平生沒有去過的?」
要樊素罵人,那也是一把好手,尋常男人和她對罵,只有落荒而逃的份。可是今日不同,王家那也是弄文的人家,讀書人玩起心眼和文字來,青樓姐可還要強上許多,人家就是靠這個混飯吃的。別的不,單單是這時代的話語權,就掌握在了讀書人的手里,凡事都能翻出個聖賢前言來,你青樓姐上哪找個能和孔孟肩的祖師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