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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雲樓下了車,王子晉才想明白這一點,如果王瑞賢今日堵城門,是為了要給他自己身上的髒水洗白的話,那麼他就已經完成了這關鍵一步。盡管沒有當眾點出王子晉當了大茶壺的事實,那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如今和雲樓已經是扯不清的關系,而且雲樓的名聲並不好。
就這麼一堵,王子晉搞了那本話本出來給王瑞賢添的那些堵,都成了浮雲了,王家依舊是王家,而且王瑞賢擺出了奉還產業的姿態,還能博得一個義薄雲天的好名聲,他可是對一個淪為青樓大茶壺的昔日好友講義氣!以王家的地位和勢力,沒事還有人捧臭腳,有這樣的好題材不炒作一下的話,那些整日閑的沒事干的王家清客都不能原諒自己了吧?
王子晉笑著搖頭,其實這又有多少可介意的?一本話本而已,王家的名聲對于他來是可有可無的東西,就算把王瑞賢抹成烏賊,黑得不能再黑,也傷不得人家的根本,終究這也還是件事,對他自己也沒有多少幫助。從自己出事之後的境遇,他已經看得分明,這蘇州地界是沒法再混下去了,哪怕是仗著雲樓的護持能保不失,可自己的對手佔據了高位,就算黑道上奈何不得自己,人家白道是通殺的,自己再怎麼想發展都不可能了。
看來,這北京城是非得去了……王子晉越發看得明白,有太倉王家在,自己想要從正道出頭是難登天,不管是入仕還是賺錢,那就都不用想了,即便是去了京城,如果沒有朝鮮的軍功的話,照樣沒法上位。好在,京城畢竟還有對王家不買賬的勢力在,如李如松這樣的武將,如北方的官員派系,如內廷,東廠,錦衣衛這些……
他站在門房里想著,渾不覺身後有個人已經手足無措地站了好久,好容易才訥訥道︰「王,王相公,你是在怪奴家麼?奴家,奴家也不是有意壞了相公的事……」
王子晉一怔,回頭看時正是樊素,這花魁娘子一改往日的潑辣奔放,扭著手帕站在那里,一副犯下大錯的模樣,這是怎麼話的?
樊素絮絮地了一堆,王子晉才听明白了,原來她在城門上車之後,就听陳淡雲及此事,陳大娘的想法和王子晉基本一致,也是認為王瑞賢今日當眾把王子晉和雲樓樊素拉在一起,無形中就洗月兌了他身上的嫌疑,也使得王子晉之前對他的污蔑是不攻自破,一舉反轉了局面。
樊素如今身價百倍,都是拜這話本所賜,听王子晉的圖謀被人都給破了,如何不急?急著急著就把事情都攬到了自己身上,想著如果不是自己莽莽撞撞站出去,和王子晉一同現身的話,局面未必有這樣糟糕。如今想起來,當時也不知哪根筋搭錯了就沖出來,那等人,那等話,又何必在意?怎麼就這麼沉不住氣?
一面著,一面心中陡地一驚︰「我這般亂了方寸,是因為他?這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