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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番言語試探,王子晉才漸漸有些明白了。萬歷朝前期朝堂上的決定**件,一是張居正死後的權力再分配,二就是這件爭國本的大事。一開始還只是立長立幼的老戲碼,可幾年下來就引起了朝廷上各派勢力的大變動,而這種變動的後果之一就是,眼下朝廷里的各派勢力劃分,都和立儲這件事扯不開關系。于是乎,立儲自然也就成了朝廷政爭之中再也繞不開的一個大問題,根本性問題!
爭到了這個份上,那就是退此一步,死無葬身之地了!于是不管大家心里到底是怎麼想的,或許大家都認為立誰根本無關緊要,大多數人也根本無法指望站對了隊伍,拍對了下任皇帝的馬屁能帶來多少政治資本,總之這件事一定要死死咬住不放,一派得勝就可以把另一派打入萬丈深淵了。
幾方僵持不下,最主要是萬歷皇帝的脾氣也很 ,就是不低頭,這事就鬧得越來越大,大到已經超出了朝堂的範圍,需要營造和綁架民意來另闢戰場了。這也就是北京城里老百姓可以肆無忌憚地對萬歷立儲問題大談特談,而對東西兩處即將爆發的戰事都漠不關心的原因所在。
搞清楚了這一切,王子晉揮手讓二去了,頗有些興味索然地喝了口茶,嘆了口氣,拿起一塊點心來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這些多半以重糖重油取勝的老點心,對于他也確實沒多少吸引力。
倒是他這副姿態,讓樊素起了好心,笑道︰「子晉相公,莫非有什麼憂國憂民之思?」
「嘁!」王子晉嗤笑︰憂國憂民?我幫人賺錢都能賺出一場殺身之禍,謀主還是本朝最為頂尖的政治家之一,這國,這民,輪得到我來憂麼?聰明人多了去了,坐在那個位子上的人也不是我,讓他們憂去吧!
「生是在嘆息,立長立幼,這種事原本不算什麼,隨便立一個便是,我大明朝乃是士大夫和內朝共治,皇帝垂拱而已,立誰有什麼大不了的?正經是亂象已現,廟堂上卻不知預為之所,眼看大禍只在幾十年間了!」
他這話出來,自己是渾不在意,歷史就是鐵錚錚的事實,五十年間就是天翻地覆的大變,中國大地上的人口都要減少一半以上,回過頭來看這場爭執,還有什麼意義?
可听的人就不是這般輕巧了,樊素不必,連蠻的臉色都有些變,這可是真正大逆不道之言吶!她們都沒來得及勸王子晉慎言,隔牆已經有人叫了起來︰「什麼人如此大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