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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引到一間花廳中坐定了,奉上茶水,王子晉獨自一人東張西望,嘖嘖稱︰哎呀,這座椅都是上好葉紫檀吧?整根木頭做的吶,接縫都看不出一條來!這茶碗,成化斗彩的吧?那香爐那麼亮,顏色那麼深沉,正宗的宣德爐吧?點的那香,別是百年龍涎香吧?其實真的,這些東西他頂多是一知半解,更多的是瞧不出來好壞,如這花廳牆上掛著的字畫,他就看不出來到底是誰的手筆,惘然而已,只知道單是他能辨認出價值的這些東西,時價就要十幾萬兩銀子。在穿越前看的時候,王子晉經常覺得古代的錢很好賺,主角們很輕松就能聚斂起大筆錢財,幾十萬上百萬兩尋常事,一年之內不賺上千萬,你都不好意思出來跟人打招呼。可是真到了大明朝,他才知道自己的見識有誤,別的朝代他不知道,大明春的銀子那是相當值錢的,張居正在時大明號稱中興,歲入最多也只有八百萬兩!而且這八百萬兩還不全是現銀,里面包含了許多實物折價在內。誠然,大明朝講究個不與民爭利,朝廷的收入經常不上民間,但有哪個民間富商敢跳出來自己是敵國之富的?再大能的人都不敢這麼囂張,徐階算能耐了吧,照樣被人逼得跳牆逃命,不過是趁了幾十萬畝土地罷了,中國人從來都這樣,見不得出頭的椽子。因此這寧遠伯府,一間花廳就能花上十幾萬兩銀子,王子晉是真有些驚到了,那李成梁的家底到底有多厚實?不過想想也是,李家坐擁宣府和遼鎮的進出口財源,皇帝又因為李成梁識相地從遼鎮總兵位子上退下來而格外優容,奢侈點也不怕人惦記。可是接著王子晉就不淡定了,只見花廳外腳步聲雜沓響,一條大漢大步流星地走進來,見此人身材不高,但骨架粗大,肌肉結實無,走起路來氣勢十足,帶著一陣風似的迎面而來,讓王子晉簡直有種坐都坐不安穩的錯覺。此人是誰?王子晉基本上認為,那些中所謂的氣勢啦氣場啦,多半都是扯淡,可是面對著這麼一個人,他卻實實在在地感到有些心理壓力,這人面相並不凶惡,穿著也很普通,個子甚至還沒有他高——當然王子晉是後代人,在身高上先天就欺負了明朝絕大部分人,拿這點來和人相很賴皮的——可是他一走進來,王子晉就覺得自己的心思都放到了他的身上,是個存在感極強,讓人無法忽視的人。上下打量了幾眼,王子晉的瞳孔陡然一縮,卻是看到了這大漢的腦後,光禿禿的一圈沒有頭發!再細看時,也不是完全沒有,頭頂心有那麼一塊留了頭發,大概一枚銅錢大點有限,然後那細細的一綹頭發編了條辮子拖下來,在脖子里繞了幾圈。滿洲人,建州,女真人!王子晉的瞳孔陡然一縮,莫非這就是大明朝的掘墓人,滿清皇朝的奠基人努爾哈赤?他怎麼會一個人跑到這里來,他能當這李府的家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