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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松浦鎮信很坐蠟,他實在不曉得這樣的事情該如何處理,如果明朝使節就安安穩穩地坐在那里等著,那倒還好,大不了就是用上好的伙食供養著罷了,一時半會也吃不窮他,他可是握著平戶港這麼一只下金蛋的雞呢!可是明朝使節居然就這麼彪悍地沖出來,沖到城堡門口了,松浦鎮信急得跳腳都沒用,難道還真把人家都打翻了捆起來不成?那可是明朝使節,來自唐國啊,真動手了豈不是大事?
好吧,松浦鎮信也不知道,打了明國使節到底算不算大事,是多大的事——關鍵是,看這幫明朝使節的武裝和戰斗力,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想要不見血就把人都制服,你想都不要想,人家可是有火槍的,而且是新式的那種!這玩意遠了沒啥用,二三十步之內還是極其犀利的,日本的甲冑又向來不怎樣,武士們都是披著甲冑拿著刀槍上陣對砍的,想也知道這樣的甲冑肯定厚不了,不然怎麼玩肉搏?此種甲冑,踫到火槍那就是一個死字。
左右為難的松浦鎮信,這時候都想跟王子晉跪下了,心我叫你祖宗行不?你別這麼往外沖了行不?沖出去你和我都有事啊!他猶豫了半天,方才試著往王子晉那邊靠近了幾步。
這一靠,對面扛著火槍的薛雷斯可不干了,大喝一聲︰「站那別動!」手里的火槍就端了起來,指著松浦鎮信。松浦後面也是幾百號人,火槍上百只,一看這邊緊張起來,頓時也都轉了過來,大有一觸即發之勢。
沈惟敬帶著一些文人在後面,看到這架勢腿都在發軟,上百只火槍啊!這要是一起打過來,王子晉不要命的,尸骨能不能找到都是個問題吧!當然沈惟敬是夸大了火槍的威力,這上百只火槍之中,能打到王子晉身上的最多也就是二三十只而已,打飛個胳膊大腿什麼的很有把握,尸骨還是能留下來的。
王子晉卻是怡然無懼,擺擺手示意薛雷斯不要緊張,自己也走上兩步,靠近了松浦鎮信。他搞了這麼大陣勢出來,目的也就是給松浦鎮信施加些壓力而已,又不是當真要一路沖到名護屋城去見豐臣秀吉,這九州現在幾十萬兵馬,基本上都匯聚到這附近了,路上能有那麼好走嗎?如今松浦鎮信看樣子是服軟了,正好下台階不是。
倆人湊到一塊,也不管各自身後那些火槍的劍拔弩張,腦袋靠得近近的,聲音捏的的。松浦鎮信就苦著臉,對王子晉道︰「王大人,你這可是為難我啊!你們這麼沖出去,我是不能保證你們的安全的!」
王子晉這些日子來都在復習日語,原先二把刀的電視日語,如今居然也能簡單對話無障礙了。見松浦鎮信這般,他哼了一聲,道︰「把我們天朝使節軟禁在此,不聞不問,這是什麼規矩?難道貴國沒有專門從事外交工作的人,前來探訪我們嗎?據我所知,松浦大人你也不是從事這個事情的人吧?」當時日語當中,當然沒有外交這個詞,王子晉是絞盡腦汁,才連帶劃地表達清楚了。
松浦鎮信無言以對,他是拿刀槍的人,賺錢也還可以,講話真正是不擅長。既然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是雞同鴨講,你你的,我講我的︰「總之,王大人,你不能這麼出去,出去了之後我不能保證你們的安全。」
王子晉惱了,心你威脅我麼?冷笑道︰「松浦大人,我知道貴國現在二十萬大軍在九州整裝待發,只候風定,我這一百多人,指顧之間便可蕩平了,確實安全無法保證。不過若是你敢傷我使節一根毫毛,他日我大明天兵踏上日本本土之時,定當百倍相報!」
他這當然是找話嚇唬人,大明朝對外族是較強硬的,但不代表會肆意行事,使節被殺的話,報復是肯定會報復,不過那一定是政治性地報復,而不是搞出什麼大屠殺之類的事情來。再直白一點吧,大屠殺肯定是會有,明軍也不見得就真的是什麼王者之師,但是誰會為了他們這幫使節就這麼辦事?
可是他心里明白,松浦可不知道,按照日本人的邏輯,這樣的結果還真是有可能,戰國麼,織田信長能把和尚廟都給燒了,屠城算什麼?別看日本戰國時的戰爭規則相對溫和,那是因為他們也知道是自己人在打架,真正到了外國,那就是「殺他個干干淨淨」了。
被王子晉這麼一頂,松浦實在是沒招了,于是開始耍賴︰「王大人,你吧,只要你們不沖出這里,你什麼我都答應。」為表誠意,還沒等王子晉什麼,他就先把西行長和石田三成給賣了,就是這倆人讓我先把你們軟禁起來,不許你們到名護屋城去,這才引發了現在的局面,你們有火氣,沖著那倆去發成不成。
這才是王子晉所要的態度,他點頭笑道︰「松浦大人這麼體恤,我也就不為己甚了。那,第一,你們的飯菜我們吃不慣,要吃肉,要吃大米,要有蔬菜,還有茶,都要好的;第二,這地方我們不要住,你給我們在平戶港附近找一塊地方,沒事我們也能到港口中去逛逛,省得憋得難受;第三,你們什麼時候出兵,得提前告訴我們,也不要多,提前三天就好,這樣我們也來不及把消息傳回國內,只是有個準備而已。」
松浦連連擦汗,就這三條,一條一條磨人吶!飲食倒還罷了,雖然很貴,多花點錢而已,松浦鎮信家底很厚,這點錢他出得起;第二條就很讓他為難,這到了外面,安全沒法保證啊,平戶港那里可是什麼人都有,沒奈何,只得加派軍隊在外日夜把守了,好在只要仗一打起來,這使團估計也就要回國了,因為他們帶的國書不管內容是什麼,總是在和平狀態下送來的,和戰爭配合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