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那一身大喊,純言只覺得牽著的綢帶一顫,純瑤已是听出了來人的身份。作為她唯一的親人,自然不希望婚禮上缺了姐姐的祝福。只是,那一聲呼喊中似乎並沒有高興的意味,讓她有些惴惴不安起來。
凝眸今天穿著一套繁復華麗的衣飾,銀光閃爍中顯得別樣好看。隨著一路行來,不時傳來悅耳的撞擊聲。那些江湖人本來听到有人喝止了婚禮,正躁動著準備起身時,才發現進來的卻是一名女子,頓時怒氣便轉為了驚艷,心髒也不由自主地隨著女子的步伐跳躍起來。
李煜看了旁邊的純色一眼,她正氣定神閑地看著凝眸,臉上淡然的表情根本就看不到半點驚訝或是奇怪。
「姐姐。」純言在看清來人後,幾步便迎了下來,「你可算來了!」
純言月兌口而出的稱呼讓凝眸腳步一滯,妹妹真的已經長大了呢!看著純言殷勤卻普通的臉孔,她總是覺得不滿意。這人,真的會對瑤兒好麼?武功,太差,在江湖上連二流高手都算不上;權勢,太小,就算真武幫能吞並一些幫派成長起來,但遠遠還達不到真正大幫派的地位。除了這些,江湖上還會講究什麼呢,似乎沒有了吧!唉,實在看不出來有哪點好。
純言見凝眸只是上下打量自己,眼神中奇怪的神色讓他很是不安。對于這位和純色有所關聯的姐姐,他得到的資料很少,大多都是從純瑤那里听來的。作為相依為命的姐妹,那些話自然不能全然相信的。「瑤兒一直都在等著你呢!」
「很熱鬧嘛!」凝眸沒有接純言的話,而是四處看了一番後說道。她眼中玩味的色彩沒有絲毫遮攔,讓純言更是緊張了起來。「這是瑤兒自己的選擇,我當然不會去阻止,但在拜堂之前,你須得答應我一個條件才行。」她說這話時聲音放得很低,再加上周圍那些江湖人竊竊私語的聲音,更是不容易被听見了。
純言又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姐姐吩咐便是了。」
凝眸聞言,臉上的表情這才柔和了一點,「那好,你把這杯酒喝了吧!」說著手往前一伸,一個精致的酒杯出現在她的手中,一股濃郁的酒香緩緩從杯中溢出。
「啊,好酒!怕是不下二十年了,唔……」先說話的卻是下面一名大胡子江湖人,正一臉陶醉地在那搖頭晃腦呢。「不對,這味道卻是有些奇怪。」這人似乎對酒很是熟悉,在連吸了幾下鼻子後,喃喃自語道。還不等他品味出到底是哪里不對勁時,只覺得脊背忽然一涼,一道迫人的視線向他逼了過來。
凝眸將手中的酒杯往純言胸前一推,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那名大漢的自言自語純言當然是听清楚了,但他卻沒有選擇,直接從凝眸手中將酒杯接了過去,看也不看便要往嘴里倒去。
「還是看清楚了再喝吧!」
隨著凝眸的聲音過來的還有一股無形的真氣,純言已是不能動彈。好在那股真氣來得快去得也快,他轉瞬便恢復如常。看清楚麼,就算是這酒了真的放了什麼,自己還能在這個時候選擇放棄麼?大不了,一切重頭來過便是。不過當他看清楚酒杯中的情形時,心中頓時有了一絲寒意。
琥珀色的酒液看起來賞心悅目,馥郁的芳香更是誘人已極,可是在那杯底,卻是有著一團黑色,一動也不動。純言試著搖晃了一下酒杯,蕩漾的酒紋中那團黑色依然只是晃了晃,不像是活物。
「瑤兒和你說過我們來自哪里麼?」凝眸沒有再催促純言飲酒,而是問一個看似毫無關聯的問題。
純言的嘴角輕微抽搐了一下,這個問題讓他聯想到了許多東西,其實甚至還包括自己的結局。苗疆,對于江湖人來說,出名的不僅僅只有五毒教和毒物,還有一樣東西也差不多都听過,那便是「蠱」。只是這個東西大家都只是听說過,具體什麼樣是不清楚的。
這便是「蠱」麼?純言又搖晃了一下酒杯,酒氣的彌散讓空氣中的香味更加濃郁了。而那些江湖人的視線也一直被純言手中的酒杯所吸引,江湖人又有幾個不喝酒的呢?
「喝或是不喝,你可以決定了。」凝眸說完便抬步往大堂上走去,純瑤正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純言看了看琥珀色的酒液,又回頭望了一眼濃妝盛彩的純瑤,牙一咬,舉手便將酒液往嘴里倒去。等到他將胸口灑落的酒液抹掉,一回頭便看見,凝眸已經俏生生地坐在慕容嵐旁邊了,正親熱地捏著純瑤的手述說著什麼!
「師兄,純言師兄並不是一個合格的幫主呢?」純色忽然回頭對李煜說道。
李煜不置可否。
***
當前院的熱鬧漸漸停歇時,李煜已是回到了後院的竹屋中。純言身上的喜服還沒有來得及月兌下來,將一些重要客人送走之後他便來了後院,匯報起與柳松臨達成的條件來。柳松臨是誰,李煜沒有問,倒是當純言提及柳松臨的師父是「沒用的阿吉」時,他出口詢問了幾句。
「純言師兄,你怎麼敢喝下那杯酒的?」純色忽然插口問道。
純言笑了笑,「我听說苗疆蠱毒是無形無色的。」
听到純言的答復後,純色先是恍然大悟,接著又低聲嘟囔了幾句。「那如果遞給你的酒杯里面根本就看不到特別的東西呢,你會怎麼辦?」言語之中倒是漏了一個破綻,當時純言和凝眸並沒有提到過酒杯中的異狀,她卻是直接便說了出來,分明是事先便已知道了。
「喝下去。」純言很干脆地回答道。
純色得到答復後,卻是奇怪地看了李煜一眼,「對了,張三豐給了你們什麼獎勵啊!」倒是自己將話題引開了。
「完整版本的《兩儀劍法》。」
兩儀劍法其實在武當派中並不出名,修習這套劍法的人最後都重修了。這套劍法與其他劍法不同,陰陽相生,剛柔並濟,雖然傳說中只要修煉得好,便是絕學武功當前也是不懼的。曾有情侶試著同時修習,可最終也還是放棄了,原因卻是威力實在差強人意。直到純言打開那個錦盒,他才知道,所有人都錯了,並不是這門武功不厲害,而是因為它根本就不完整。兩本秘籍,再加兩柄白虹劍,這便是張三豐賜下的禮物。
「倒還過得去,若是換了別人去求,只怕不及十分之一了。」純色感嘆了一聲說道。作為張三豐的入室弟子,慕容嵐確實比其他人更多了一些照顧。
李煜听到他們提及慕容嵐,這才發現慕容嵐不知什麼時候走了,甚至都沒有告辭一下。
「對了師兄,嵐師姐說有急事回武當了,你交代的事她說都記下了。」純言裝作順口一說地道,可惜還是引起了純色的注意。「什麼事情,說來听听。」
「你去吧,以後幫派上的事情你拿主意就好。」類似的話李煜不知道說過多少次了,可純言從來沒有真正听進去過。剛好他正在遲疑著不知道怎麼回答純色,當下不顧純色的臉色,匆匆行了一禮便往前院趕去。今天對他來說,意義實在有些特殊。
隨著純言的離開,屋內一下便安靜了下來。听著窗外風吹過竹林發出的聲響,一切彷佛回到了明心峰上一般。純色起身走到一旁的書架上,隨手取了一本書在手中,卻是一本手抄書籍,有些邊角上的字都有些磨損了,看內容卻不是道家典籍。有些東西,還是不一樣了。
「師兄,你就沒有什麼想問我的嗎?」純色依靠在書架上幽幽地說道。
李煜朝她笑了笑,「我正考慮著該從哪里問起呢?問題實在有些太多了,今天你怕是走不掉了。」
純色听到李煜的玩笑話後,本來嚴肅的小臉蛋頓時多了一絲紅暈。「師兄,明天便是除夕了呢?過完明天便是新的一年了,師兄到這里也快有一年了吧!」
一年麼?李煜還記得,進來的第一天下著下雨,舒服的天氣讓人很是舒服。那時,大約還是春天吧!這麼算來的話,差不多也快一年了,時間在流逝,可自己似乎依然在迷茫著。純色看著李煜陷入了沉思中,她只是在一旁看著,也不說話,任憑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
良久,李煜回過神來,看了一眼純色,她依然依靠在書架上。當接觸到李煜的眼神時,她回了一個甜甜的微笑。
「已經這麼晚了麼?」李煜看了一眼天色,雖然積雪映照下外面還很是光亮,但前院走廊上的燈光說明時間已經不早了。他感覺只是略微走了一下神而已,誰知道卻是過了這麼長時間。
「師兄,明,明天我再來找你吧!」純色試著張了幾次嘴後,才下決定似的說道,說完便用堅定的眼神看著李煜,似乎想表達出什麼。
李煜雖然有些奇怪,但還是點了點頭,沒有詢問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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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
明天回家,出差暫告一段落,因為坐車的影響,明天應該只有一更,周二吧,開始兩更。
以上
ps:兩儀劍法不僅只有武當派有,就是金書中都有好幾個門派有這武學,設置為武當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