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一章啞巴寧姑!
葉龍的消息無異于給正打算悠閑過日子的林澤扔了顆隨時爆炸的定時炸彈。還是那種不知道藏在哪兒的炸彈,更不知道爆炸時間。
掛了電話,林澤發現自己也並非完全一籌莫展。于是他給露絲打了個電話。
很快的,當電話接通時,話筒那邊傳來一個略顯疲憊,卻依舊磁性好听的聲音。
「喂。干啥呢。」作為朋友,作為曾經的戰友,林澤覺得自己不應該在只有問題的時候找對方。哪怕事實的確如此,自己也應該多少表現出對她的關懷和慰問。
「工作。」露絲語調有些遲緩,頓了頓問道。「有什麼問題?」
「」林澤有些尷尬,知道自己那點小心思瞞不住露絲,索性也不遮遮掩掩,問道。「听說皇室出現震蕩?嚴重嗎?」
「嚴重。」露絲略一停頓,又道。「但暫時波及不到小公主。屬于大公主跟女皇的較量。」
林澤聞言眉頭一皺,看來葉龍的消息準確度很高,徐徐問道︰「按照你的估計,最嚴重會發展到什麼地步?」
「不好說。」露絲也是頗為謹慎地說道。「如果是正面較量,很難牽扯到下面。但如果大公主有什麼陰暗的計劃,那很有可能鬧出不小的動靜。」
「怎麼說?」林澤心頭一蕩。
陰暗的計劃?
那不是大公主的標準作風嗎?
要說到陰暗,恐怕誰也沒法跟這位外表高貴優雅,骨子里卻無比月復黑陰暗的女人相提並論吧?
「皇權之爭,除了支持自己的派系之外,還有一個至關重要的東西。」露絲沉著地說道。「輿論導向。」
林澤點了點頭,頗為贊同。
「到目前為止,大公主在這方面做得相當不錯。她深居簡出,只要有她出席的場面,大多屬于慈善活動。再加上她背後的團隊給她制造的良性話題。可以說,她是很得民心的。別的不提,至少小公主無法跟她比及。你也知道,有些時候女皇是會受到負面攻擊的。畢竟,她是英倫的精神領袖,也是人民的精神寄托。好事兒,人民記不住太長時間。壞事兒,卻會降低人民的支持度。不論過程女皇出了多大力,結果是否她造成的。都無法改變人民的態度。而恰恰無奈的是,人們總是會記住外的,善于遺忘好的。所以單從這一點來說,女皇的處境並不好過。」露絲耐心地說道。
「我听到一個消息。大公主的親叔叔正打算跟鯊魚密謀。」林澤忽然扔出這句話。
「我最近的任務就是跟進這件事。」露絲的話語中透著一絲無奈,苦澀地說道。「如果方向正如我們預期的那樣走下去,坦白說,處境只會對女皇愈發不利。」
「有沒有揭穿的把握?」林澤試探性地問道。
「難。」露絲口吻清晰地說道。「六處的權限不是無限的,有些事兒我們也無能為力。畢竟,對方的身份注定了我們不能咬的太緊。」
林澤深吸一口涼氣,問道︰「按照你的說法,現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是的。」露絲給予肯定的答復。
雙方頓時陷入了沉默。
良久,也不知是為了提醒林澤還是如何,露絲話語中充滿了揭示意味︰「你要明白,這是內斗。哪怕是六處,也不可能一邊倒支持誰。」
林澤聞言,也是醒悟過來。
是啊。這不是以國家為代表反對誰。而是國內的矛盾。打一個最簡單的例子,一個幫派在與另外一個幫派斗爭時,下面的小的會團結一心抵御外敵。但若是幫派內的兩位紅棍爭老大,下面的小的怎麼辦?
唯一的選擇便是站隊。
信任誰,得到誰的好處多,便站在哪邊。
露絲的這個提醒讓林澤愈發謹慎起來。但忽地,他又很想問一個問題,哪怕不問,他也知道答案。
「你支持誰?」
問出這個問題,林澤竟稍稍有些緊張。
「我支持誰不會影響大局。」露絲平靜地說道。
「卻會影響我的判斷。」林澤微笑道。
「女皇。」
「謝謝。」
「替她謝?」
「替我。」
「為什麼?」
「需要理由嗎?」
「不需要。」
「夜深了吧?」
「通宵。」
「那」林澤抽了抽嘴角。無奈道。「記得吃宵夜。」
「正在吃。」
「」
掛了電話,林澤抬手揉了揉眉心。默默點了一支煙。
英倫對他而言太遙遠,有點遠水解不了近渴的意思。他不可能現在就跑去英倫,第一是沒理由,第二則是沒必要。
露絲說了,目前的局面遠沒到牽扯小公主的地步。屬于大公主跟女皇的爭斗。這兩位大神的博弈,他一個小保鏢,撐死了國安特工的身份,怎麼能參合進去?怎麼參合得進去?
噴出一口濃煙,林澤唯一能做的便是給小公主默默祈禱,但願她能圓滿修煉成功。扛下林澤想想就頭皮發麻的擔子。
忽然之間,他覺得自己很幸運。不,是超級幸運的那種。
哪怕他這些年經歷了太多的生死,承受了巨大的壓力。可跟小公主、韓小藝,甚至是薛白綾比起來,他實在太輕松了。
林澤的命是自己的,他執行任務時,根本沒太大的心理壓力。但她們不同,她們不止要承受壓力,甚至連死的沖動都不能有。譬如薛白綾、譬如小公主,她們從出生的那一刻開始,就已在跟宿命做最殘酷的斗爭。不能退縮,也由不得她們退縮。她們不止一個人,她們的背後,她們的身邊,都有著太多因素督促她們,慫恿她們。
「呼」
香煙焚燒到盡頭,林澤進廚房做晚餐。為忙碌于工作與訓練的家伙們補充能量。
薛白綾有些好奇,還有些納悶。
老太爺極少主動請自己去薛家宅子後方的小院落。通常情況下,都是自己主動過去的。而自己過去,差不多屬于閑聊,或是請教一些經驗。但老太爺主動找,意義卻大不相同了。
剛午休完的薛白綾被中年女子邀請過去,那張顛倒眾生的臉龐上多少掛著一些意外之色。但在中年女子回頭,並向薛白綾投以一抹溫暖笑意時,薛白綾的心緒踏實不少。
這個女子,總能給人一種心寧神和的正能量。
她不算漂亮,至多算是端莊溫良。那雙不大不小,沒畫眼線,也沒打睫毛膏的眼眸溫吞而柔軟。但就是這樣一個素顏女人,卻總是能讓人下意識去注意她。哪怕是站在老太爺的書房或臥室,都能佔據一定的存在感。
薛白綾不知道她是哪兒來的,也不知她的具體身份。她只記得自己記事以來,這個中年女子就在伺候老太爺的生活起居了。那時候,中年女子還是一個沉默寡言,但那雙會笑的眼楮里總是飽含了溫暖柔軟東西的小女孩。穿一身樸素的旗袍,一雙色澤清雅的繡花鞋。像個民國年代的小家碧玉。分外惹眼。
年紀大了。尤其是過了三十直奔四十的女人。即便是懂得這類女子在床上總能比女青年風騷入骨的老男人,也開始逐漸對她們失去興趣。何況是集萬千寵愛才華于一身的薛白綾呢?
當然,如今的薛白綾漸漸將注意力從她身上轉移,倒不是她年紀大了,風采不如往日。單純是因為需要她關注的東西在增多,多到她已無力去注意這個女子。但不可否認,薛白綾喜愛穿旗袍的習慣,很大程度是被被她耳濡目染的。
薛白綾還記得這個中年女子偶爾會陪自己在樹下石凳上看書,看自己一個人下棋。她極少說話,像一個賢良淑德的妻子,就這般嘴角含笑地盯著薛白綾。年幼的薛白綾。
「寧姑。老太爺有事兒?」進屋前,薛白綾好奇問道。
被稱之為寧姑的中年女子只是微笑地回望薛白綾,不出聲,也不做動作回應。
薛白綾訝然。旋即輕輕搖了搖頭道︰「看來老太爺也沒能告訴您。」
寧姑輕輕點頭,像看小時候的薛白綾一樣。眼中充滿了憐愛與暖意。
寧姑是啞巴。
這是薛白綾十歲才知道的。之前她以為是老太爺不允許這個下人跟自己聊天。但漸漸地,當薛白綾發現寧姑只要有閑,都會從宅子後面的院落跑到中部地段的花園陪自己讀書,看自己下棋後,薛白綾才知道寧姑不是個普通的下人。又或者說,她比自己想象的要萬稍微高級一點。卻也正是如此,當薛白綾發現寧姑對待自己的問題總是予以點頭和搖頭回答後,她幡然醒悟。
這位容顏撐死算是普通的大姐姐是個啞巴。
「老太爺在寫字?」薛白綾發現自己很久沒跟這位曾陪了自己一段難熬時光的寧姑聊天,輕聲問道。
寧姑點頭。
「最近日子過的怎麼樣,有沒有特別想吃的?上次給你送來的千層糕吃完了嗎?」薛白綾微笑道。
寧姑搖頭又點頭。並打了幾個手勢。
識得手語的薛白綾輕笑道︰「寧姑想吃桂花糕?」
寧姑輕柔點頭。
「下次讓薛貴給你弄些地道的來。」薛白綾笑道。
寧姑表示感謝。在薛白綾轉身欲走時,她又打了一個手勢。
「還有事?」薛白綾耐心出奇得好。
寧姑連續打了幾個手勢,最後往心口輕輕一按,滿面溫潤地凝視薛白綾。
薛白綾卻莞爾道︰「薛貴跟你說了?」
寧姑點頭。
「寧姑你認識我二十多年,總是知道我的人生應該怎麼走。我有選擇嗎?」
寧姑聞言,神色微微一黯,放下了再與打收拾的雙手,轉身沏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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