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金縷衣 六十一、圍點打援

作者 ︰ 朝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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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莫非怕了?若如此,請大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姚武自帶三千兵馬,殺向劍雲關去解圍,勝敗生死皆與大人無關。」姚武原本笑意洋溢的臉立即冷至冰點,一雙眼楮如刀子一般看著李彥,口中憤慨,心內失望。

李彥內心一聲呻『吟』,姚武心直腦空,偏偏話多語沖,自以為得理,咄咄『逼』人,也難怪被陳天海流放到廉營,自作孽不可活。然正值多事之秋,用人之際,李彥耐煩解釋道︰「且換位思考,楚軍圍點,豈能無援?我等貿然前去,于戰何益?」

姚武冷哼一聲,以為李彥看不起廉營,傲然豪言︰「經歷一番苦練,廉營已月兌胎換骨,倘若步步為營,姚武自信,尚有一戰之力。」

李彥听言很受打擊,氣急敗壞,頹然扇著扇子,一副無語的表情,瞪著一雙求賢若渴的眼楮,看著姚武,真不知道,以前的仗他是怎麼打過來的。卻知他言出必踐,若不通,還真會帶著廉營,揚長而去。姚武做事憨頭憨腦,不計後果,李彥早有領教,要不然也不會一個的偷襲也不會搞得全軍覆沒。

「蒙古攻宋,總是驅趕百姓先行叫門,所為者何?攻其必救也!如今劍雲關兵廣糧足,易守難攻,又有吳浚新秀才遠,陳飛楊相老謀深算,楚軍即便硬攻,又是一時能夠拿得下來的?如今我等前去,一旦為楚軍所乘,倘若劍雲關出兵救援,兩軍膠著,這不正合敵軍速戰速決之意?倘若劍雲關作壁上觀,江州空虛,楚軍趁勢舉兵,又是你我所願意看到的?」

李彥完,嘆息一聲,接著道︰「楚軍之所以害怕泄『露』消息,正是因為孤軍深入,必須出制勝,以戰養戰,因此我等應陳無勝之局,不得使楚軍有可乘之機。」

「那那」姚武諾諾,臉現慚愧,不出話來。

李彥扇子一揮,姚武會意,各自下車。姚武要來火把,將馬車點燃。李彥看著熊熊火光,沉思道︰「傳令下去,廉營都統制遇刺,大敗而回。」

姚武一怔,看著李彥,張嘴欲言,卻又見李彥回過頭來,冷笑一聲,道︰「好久沒見廉營『操』練了,也不知道真實水平如何?姚將軍,擇日不如撞日,今日天青雲淡,時光正好,且讓他們練起來,讓我看看。」

姚武得令,仰頭挺胸,正準備往下吩咐。卻不想李彥話還沒完,叫住姚武邁出的步子,笑道︰「莫急,讓他們一對一的練,必須給我打出點殘兵敗將的樣子來,做戲也得做出點樣子不是。」

「是!」姚武額頭滴下一大粒汗水,還是頭一次領略這麼帶兵的,卻知凡事適可而止,再不敢妄言多語,領命吩咐下去。

眾士兵听了也是面面相覷,議論紛紛,姚武不得不大喝一聲︰「再不動手者,軍法處置!」眾人這才驚醒,一個個先下手為強,有仇的報仇,有怨的報怨,打成了一鍋粥。李彥看得高興,將姚武也一把推了進去,暗拳冷腳,姚武出來時,臉青嘴腫,卻恨地無門,咬牙切齒,也只忍氣吞聲。

直至黃昏,李彥讓姚武領著一群「殘兵敗將」回營,自己卻辦做一個卒,涂了點灰土,藏于軍中。姚武無奈,卻怎麼也不理解,為什麼受傷的總是他,恐怕這次失敗江州,乃至大明百姓都要怪到他身上。

「遇人不淑啊!」姚武俯身馬上,搖頭避臉,唉聲嘆氣,欲哭無淚。

這一幕看在過往百姓眼里,真是聲情並茂,原本猶豫不決的,也再不懷疑僥幸,戀戀不舍地扶老攜幼,出江州而去。不到三日,江州城中便十室九空。

卻楚軍將領見江州之兵遲遲不到,心內『迷』『惑』,一面看著城下荒草淒淒遼闊,一面喝著悶酒。那給他倒酒的士兵,也時時心神不寧,幾次不是將酒溢出來了,就是忘了道。

「我伢仔,該來的遲早會來,急有什麼用?快,給本王爺倒酒!」只見那王爺微胖的圓臉上點著兩只眼,發須黑白參差,喝起酒來兩眼眯成一條線,嘴巴吧唧吧唧作響。

那倒酒的士兵听言,「哼」了一聲,反倒將酒擱在桌面上,徑自坐在那王爺的對面,一臉不情不願,看向關外,道︰「都王爺糊涂透頂,還真沒冤枉,軍隊安派在此,江州已空,能有什麼仗打?」

糊涂王爺自斟自酌,依舊喝得美滋滋地,竟搖著頭哼著曲,自在了,這才對那士兵笑笑,道︰「孩子不知事,高高興興出來,安安全全回去,闔家團圓,這有什麼不好?」

那士兵苦惱地垂下頭,哭喪著臉,道︰「就是沒臉回去,別人個個衣錦還鄉,人人贊譽,光耀門楣,我等回去也不過一個軀殼,起往事,冷落淒涼」楚**功之念,已深入人心,風氣已成。

正著,快馬騎兵來報︰「江州軍隊已原路返回,據是主帥遇刺身亡!」

糊涂王爺听言突然停杯,睜起一雙眼,出神地想著,不解地問道︰「知道遇刺之地何處?當時情景知道多少?細細將來!」

匯報之人應聲答道︰「離江州不足十里,遠處只見火光一片,主帥的馬車被燒,怪的是,無人救火,反倒是士兵們打成一團。」

糊涂王爺點點頭,笑著打聲哈哈,對在場二人道︰「想是他們為誰人救火而爭吵,以至于動起手來,如此甚好,我等可以高枕無憂了!」心內卻翻滾百結,已沒心思喝酒。原本想突襲劍雲,集中兵力拿下,卻不想消息泄『露』,不得不分兵圍點打援。如今想將江州引蛇出洞,然後趁虛而入,圍魏救趙,拿下江州以戰養戰,卻不料江州這條蛇只漏出一個頭就縮了回去。如今卡在此處,進又不得,退又不放心。

「唉我什麼來著,煮熟的鴨子也能飛走,王爺果然福將。」那士兵越越來氣,搖頭站起,拍拍,竟自顧自地走了,獨留糊涂王爺淒淒涼涼的獨自面對黃昏。

糊涂王爺許久才回過神來,也是長嘆一聲,看著蒼穹灰暗,冷風吹起,心中有種莫名的疲倦,對這場戰第一次感到茫然。正要起身,然做得久了,腰有些酸,想要人扶一把,卻才發現人都走光了,微笑搖頭,自己捶了兩下,心道︰「看來不服老不行咯!」

話分兩頭,孝仁帝擇日點齊兵馬,儀式周全,前後照應,左右護衛,這才浩浩『蕩』『蕩』一路往江州而來,日行不足十里,一路官員百姓盛情,迎接于道,鑼鼓歡聲相送,奢華消耗。又有隨從太監,趁機趁勢搜刮一番,大鬧鬧不斷。而孝仁帝坐在中央,四面遮掩,又能看到多少?

路見百姓舉家背井離鄉,孝仁帝這才感到事態緊急,催促隊伍加速前行,然近侍又怕孝仁帝身嬌體貴,受不得顛簸,雖幾次聖令,腳程卻沒見加快多少。從京城一路磕磕絆絆,足足走了一月才到。

陳恪不得已,早早從佛堂內出來,盛裝跪于道旁,準備接駕,李安隨行在側,李彥因為是皇上親封的,雖然官職不上有些人,卻也只在陳恪之後。其他大官員足有百人,黑壓壓地跪了一片。

距離先行太監召喚,眾人足足跪了兩個時辰,孝仁帝這才姍姍來遲。孝仁帝走下龍轎,遠遠看著,見李安身側少年,劍眉星目,俊朗慧質,嘴角微揚,這才轉眼陳恪,匍匐在地高呼,臉『色』立便,盛怒以見。

「陳愛卿,朕一路所見,皆是江州百姓流離失所,你作何解釋?」孝仁帝開言便劈頭蓋臉,讓陳恪一點精神準備都沒有,怔怔地看著皇上,口不能言。李安從來不問江州政事,除了一些道听途,其他一概不知,更是幫不上什麼忙。兩人各掃門前雪,心內不知想些什麼。

「皇上,微臣有話要!」李彥恐皇上盛怒波及李安,不得已挺身而出。李彥見孝仁帝還是第一次,听聞皇上如今剛入四十,卻沒想到皮皺如桔,眼陷骨凸,須發皆白,竟如年過花甲,不禁一怔。

孝仁帝冷「哼」一聲,並不拿眼對著李彥,視線平起,喊一聲︰「都起來吧!行宮話!」

「臣等遵旨!」眾人皆起,中間讓出一條道路,雖然沒有經過禮儀培訓,卻話話整齊,步步到位,想是此時此刻人同一心吧,槍打出頭鳥,誰也不想此刻出任何差錯。

自從武德帝南巡以來,行宮已荒廢多年,如今孝仁帝來得倉促,陳恪深坐佛堂,諸事不知,如今只得多派人手,盡快收拾,還好孝仁帝來得慢,這才停當周全。

孝仁帝坐定,讓眾官再行一遍禮,這才開言︰「剛才話者?且上前來。」孝仁帝當時余光早已看見李彥,內心欣喜激動,此時卻不得不裝傻。眼見李彥近前,內心依舊不能平靜,唯有怔怔地看著。

「微臣李彥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李彥跪下,三叩九拜,虔誠恭敬。

孝仁帝見了,淚光瑩瑩不自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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