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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听雨道︰「盧太醫是張神醫的徒弟,草民斗膽,已吩咐他不要將太子蘇醒之事宣言出去,且盡量得嚴重些,看看各人的反應如何!」
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且從陳听雨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一定另有深意,因此劉堪也不急著打板子,反倒覺得這是一個籠絡人心的好機會。
「先生的話自然是我的話,以後這種事情你做主就是了,也不必來稟報給我。」劉堪一席話,神情與語氣都誠懇至極。
不過陳听雨當然不敢當真,到時候一個「恃寵而驕」的罪名,還不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謝太子殿下!」這個時候陳听雨倒不著急表態,劉堪給什麼便接什麼,爭取他的信任是第一要務,至于以後怎麼做,劉堪定會看在眼里。
陳听雨繼續道︰「草民以為睿親王派褚行刺殺太子,並不真的是要太子死,而是想嚇唬嚇唬太子。太子從來在睿親王的看護下長大,對睿親王是言听計從。但自從當上太子之後,便開始暗暗地發展自己帶的勢力,睿親王自然是不高興,且心里有些害怕,害怕太子勢力強大之後,便會月兌離睿親王的控制。」
陳听雨的一席話得劉堪暗暗點頭,不論別的,單論褚行的武功,東宮內的幾個人就是連給他提鞋都不配,再他一個絕頂殺手,怎麼可能一劍刺不中心髒?
「他這麼做有何目的?」劉堪不知不覺將父親「睿親王」成「他」了,可見隔閡已經形成。
陳听雨道︰「太子不聞漢武帝立子殺母一事?」
劉堪心內一震,驚訝得不出話來。
漢武帝晚年欲立幼子劉弗陵為太子,又擔心子少而母壯,女主恣『亂』國家,武帝找了鉤弋夫人一個過失,把她殺了,這就是陳听雨所謂的「立子殺母」。
陳听雨繼續道︰「太子殿下,當今皇上登基之時,睿親王與昺親王聯手,遮天大明,一不二,其威嚴甚至蓋過當今皇上。如今昺親王已瘋狂難治,永州江彬不過一個跳梁丑,睿親王在大明已是唯一一個可主沉浮之人。因此,此時的太子殿下已不是睿親王的孝子,而是唯一的搏斗對手。」
經陳听雨一番分析,劉堪漸漸明白了眼前的形勢,雙手握拳,緊張地頭腦冒汗。
現在的眼前就是這麼一道坎,只要跨過去了,便可以高枕無憂,安安心心地做他的太平皇帝,若是跨不過去,便只能為牛後,做一個傀儡,像當今皇上一樣,郁郁而終。
劉堪不甘心,他也不是當今皇上,不可能以消極的罷朝來無言地抗爭,這是一個弱者先強者乞憐的表現,他劉堪自認為不是。
「以先生之見,本太子該怎麼辦?」劉堪這個時候把陳听雨當做了一根救命稻草,死死地抓住不放。
陳听雨道︰「釜底抽薪,一勞永逸!」
劉堪還是有些腦子的,听了陳听雨這八個字,突然想起宋諱之跟他提起的揚州,一絲靈光閃電般地劃過腦海。當初只是因為沒有合適的人選,一再擱置,如今…
「哈哈哈,天助我也!」
劉堪突然捂著傷口,艱難而毅然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扶起陳听雨,又自退兩步,長揖到底,懇切道︰「還請先生不嫌本太子粗鄙,輔佐于某左右。」
陳听雨惶恐跪下磕頭道︰「太子殿下如此大禮,草民萬萬不敢受。太子殿下但有任何差遣,草民一定竭盡全力,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兩人將戲做得個十足,這才一個猶魚得水,一個似虎添翼,千里馬遇到伯樂般感懷。
劉堪又請陳听雨上座,陳听雨執意推辭,最後各讓一步,劉堪讓人搬來椅子,讓陳听雨在他左手位置坐了。陳听雨告罪半天,這才恭敬不如從命地斜坐了半個。
「先生以為,本太子欲與睿親王抗衡,需要做哪些準備?」劉堪不恥下問,謙虛道。
陳听雨也不再做作,表面功夫做多了,反而讓人覺得你徒會逞口舌之快,卻無半點真才實學,不過一個偽君子。
「錢與權,缺一不可!」這是陳听雨的經驗之談。
原來陳听雨有錢,現在也有,陳賢的金庫雖然讓李彥給搜刮一空,但是幾年的經營,他又怎麼可能沒有從中克扣?
陳听雨若是放下一切,做個聾啞的大家翁,安穩聊度殘生,並不是不可以。
但他還是投靠了朱富貴,並且甘願做一個街頭走卒,難道是為他的錢?
然後又甘願作為內線進入辛文的領地,心驚膽戰地過著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又是為了什麼?
現在听顧飲白的驅使,接近太子劉堪,心翼翼地做事,大膽且有些激進地話,都是為了什麼?
一切都是因為權力!
他不甘心,陳天海雖然死了,但是陳天海與陳賢的權力在他心里上的烙印,卻永遠也抹不去,如今的陳更是成了他追逐的目標。
劉堪自從結交富商之後,漸漸嘗到了有錢的甜頭,所有人的忠心在錢的面前,總是那麼的脆弱。當初那個張神醫不是三代忠良嗎,現在還不是看在錢的份上,來『舌忝』自己的腳丫子了。
「如何才能得到錢與權力?」劉堪雖然身為太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總覺得心里空空的,手中什麼也抓不住。「太子」對于他來除了一個好听的名聲,其他的什麼都沒有。
陳听雨道︰「拿別人的錢來鞏固自己的權力,然後用自己的權力,再去拿被人的錢…如此循環而已!」
這句話等于到劉堪心坎上去了。
「好!」劉堪拍案大聲笑道,不覺牽動了傷口,疼得「哎呦」一聲,卻未等陳听雨問候,接著道︰「听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好!」
「太子殿下過獎了,還是心身子要緊!」陳听雨自認為劉堪不過半吊子二百五,擔不了重任,從未將他放在眼里,如今如此賣力,不過覺得劉堪還有利用價值罷了。
不過劉堪對于陳听雨可謂是心悅誠服,道︰「不用擔心,一點皮外傷罷了。」
話雖然如此,但劉堪遲到了苦頭,還是不敢得太大聲,接著將高寵之事,按照宋諱之的版本,一五一十地跟陳听雨講了。
「太子殿下的意思,是讓草民當個客,勸高寵歸降?」陳听雨道,不過若是劉堪所,高寵極重「聲名」的話,要讓他反戈的話,只怕是難度極大。
劉堪道︰「不錯,還望先生切莫推辭!」
這是劉堪交給他的第一個任務,前話已經撂下,陳听雨自然不能推辭。再了,若是此次推辭了,下次劉堪未必肯給他任何事做,這是一道難題,同時也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遇,因此陳听雨不得不抓住。
陳听雨沒有半點猶豫,跪下道︰「草民願意听從太子殿下差遣!」
劉堪道︰「好,只要先生將此事辦成了,加官進爵少不了你的!」
此話看似到了陳听雨最內心的想法,這讓陳听雨不得不心生警惕。
「看來這個太子殿下,並不如傳的那麼草包。」陳听雨如此想著,回答更加謹慎起來。
陳听雨道︰「謝太子殿下恩典!」即便到時候劉堪什麼東西都沒給,陳听雨這句話卻不得不在前頭。
劉堪沒有忘記,陳听雨還是顧飲白的人,所以沒有留他太久,親自送到門外,讓陳听雨口中感激不盡,心內卻把劉堪罵得狗血淋頭。
「這麼做,不是告訴世人,我陳听雨高攀上你太子了?到時候傳到顧飲白與朱富貴的耳朵內,我該怎麼辦哦?真是白痴,十足的偽君子,一個婊子立什麼貞潔牌坊,裝得跟真的似的,給誰看?害死我了!」
陳听雨自然不相信,東宮是個水潑不進的地方,這消息遲早會傳到兩位東家身上。當然他也知道,紙包不住火,自己遲早是要『露』底的,只是不想這麼快就惹上麻煩。在還沒有建功立業之前,不想有過多事的分心。
陳听雨走出門外,許久才平下心情,暗道︰「罷了,走一步看一步!」
………
其實在劉堪密令陳听雨之前,李彥早一步已派人去了揚州。
趙萍趙燕姐妹,再加上一個何琦。
李彥每天都必須早朝,張虎自從來了京城之後如影隨形,突然消失,自然會引人懷疑,而笑官,李彥還是想讓在京城歷練歷練。
至于何琦,純粹是去湊熱鬧的,當然另外一個目的,是想看看傳中的林茹依。天天听趙萍提起,耳朵都起繭子了。且何琦憑著女人的直覺以為,這個林茹依跟李彥一定有什麼不同尋常的關系。
三人有著趙燕這個追宗宗主在,隱藏身份自然不在話下。且一路上都有相宗的人照顧,更是萬無一失。
「大人,夫人她們能行嗎?」笑官擔心道。
李彥笑道︰「三個女人一台戲,放心吧!再了,先生,你何時見我做事只做一手準備的?」
笑官點點頭,卻無法釋然。
眼看李彥所有的人手都派出去了,還能有什麼準備,待要問時,李彥已經聚精會神到書中去了,自然不好打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