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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史大人,這宰相大人到底什麼意思?」長史何慶文似抱怨似緊張地問著柳誠,心里卻想,這宰相太年輕了,不懂得深淺,做事該有個先後緩急才是,迫在眉睫的洪水問題不解決,卻來管什麼吏治。
柳誠心里何嘗不是這麼想的,原來他以為李彥的心思跟寧王一樣,準備利用此事要挾並州官員來結黨營私,但看到李彥最後一個表情,明柳誠想錯了,而李彥看來是準備動真格的了。
但是,作為一州之主,還是忍受不了何慶文這種帶有質問的語氣,不禁冷「哼」一聲,卻並不開口話,因為他也不知道什麼。
何慶文也是一時心急,才犯些這個錯誤,待要補救,看見柳誠的表情,又不敢那自己的熱去貼人家的冷臉,指不定臉面里面都要丟光掉,因此訕訕笑著,心里卻罵道︰裝什麼裝,你不是把女兒賣給了劉圩做老婆,能有今天?
何慶文只怪自己的妻子肚子不爭氣,一連出來三個都是子,雖然英俊瀟灑如他年輕時候,但不能送人,做不成政治資本,反倒要吃自己的老底,真是虧本。
其他人見柳誠的態度,也全都閉了嘴吧,這個時候不觸這老太爺的霉頭也罷,但沒有等到結果,誰也沒有要走的意思。
「各位大人,宰相大人來並州的真正目的是什麼?」柳誠習慣性地閉上眼楮後,他身後的軍師立刻提著折扇走了上前,開口問道。
「這個…難道不是整頓吏治…」一個人疑惑地問道。
「那皇上的聖旨有什麼用呢?」軍師反問道。
何慶文突然拍手贊嘆︰「妙啊!宰相大人其實真正的目的是要抗洪救災,只是見我們無動于衷,這才想出此計來逼迫我們就範,堵住了我們推三阻四的理由。」
「是是是!可是這麼大的洪水,我們縱然有心,也無能為力啊!」
「這就不是我們需要考慮的問題了,本官相信宰相大人一定有了萬全之策,只要我們勉力配合就行了。」何慶文笑道,此時的思路一開,所有的問題一下子迎刃而解,不得不再次妒忌柳誠,什麼好事都讓他給佔了。
「對對對!一切都有宰相大人做主,主持大局,我們又有什麼可怕的。」
「招啊!本來抗洪救災就是利國利民的大事,我們只是智斷,才束手束腳不敢胡亂指揮,現在有了宰相大人的指揮,並州一定能夠渡過這個難關的。」
「胡大人言之有理!我們時刻都在準備著!」
………
眾官員你一言我一語,漸漸統一了思想,而柳誠卻坐定了沒有開口,剛剛才與寧王搭上線,現在一下子要轉向李彥的陣營,讓他有些猶豫。
在他看來,李彥無根無底,先皇或許對他很是寵信,但當今皇上卻是寧王的兒子,親疏關系一望而知,在寧王與李彥之間,柳誠自然更是看好寧王。
另外,寧王已經先打好招呼了,現在投奔李彥,會不會被寧王視為背叛,還很難。且李彥也不一定會用盡全力去保他,只怕就是想保,也沒有這個能力。
經過深思熟慮,柳誠的肚子突然莫名其妙地痛起來。
「哎呦…」柳誠突然捂著肚子輕聲地叫喚,口里還吐出一坨又濃又稠的血痰來,讓人看得觸目驚心。
「刺史大人……快請大夫……」何慶文離柳誠最近,眼見如此,趕緊上前攙扶,叫喚起來。
軍師也驚愕地轉過身,一面相扶,卻暗中一手搭在柳誠的寸關之上,發現柳誠並無大礙,立刻想通了此中關節,忙止住何慶文道︰「沒事!大人只是老毛病又犯了,休息一下就無大礙了!」
眾人眼見柳誠痛苦地點著頭,也就確信無疑!
目送著軍師將柳誠送往後院,這些人一下子都愣住了,群龍無首,都自然地望向何慶文。
何慶文雖然身為並州的長史,但沒有任何的話語權,此次臨危受命,柳誠又有故意之嫌,然而何慶文並不想浪費這麼一次機會。
「其實刺史大人還有一點沒有出來,但相信在座的各位也都清楚,究竟要如何抉擇,就看各位的本事了,何某也愛莫能助!」何慶文故意賣了一個關子,目的是在告訴眼下狗眼看人低的眾人,他何慶文也是有脾氣的人。
果真,下面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議論紛紛,卻可憐沒有結果。
「屬下等皆愚昧,還請長史大人賜教!」經過商議,終于推出了一個年高德昭的,上前話了。
何慶文又嘆息一聲,搖了搖頭,瞥見下面的人臉色都變了,這才開口道︰「其實你我都知道,眼下並州這洪水,不是人力所能挽回的,到時候朝廷顧及名聲,一定會大張旗鼓地處罰一些,然後保住一些。」
「那到底會處罰誰呢?」其實那問話的人心里已經有了初步的意向,為了穩住人心,皇上懲罰柳誠與何慶文是再好不過的,他們下面的官員都只是听命行事,最多也是個從犯,最了不起也就是罰俸罷官。
「這就要看宰相大人的意思了,宰相大人不是奉皇上之命來抗洪的嗎?誰在抗洪中不作為,甚至從中阻撓,還不是宰相大人一句話的事?到時候自然要那他們開刀…」何慶文冷笑道。
「這…原來如此…」
這時候眾人卻都只是各自點了點頭,並沒有討論,中廳內反而安靜的異常。
「各位不要拿出以前的那三板斧,送錢,拉關系,送女人,據何某所知,如今的宰相大人並不缺少這些。若是如此,反倒讓宰相大人將把柄抓在了手里,到時候死不瞑目,可別怪何某沒提醒各位。」何慶文接著打擊他們的自信心,因為他知道,只有讓眼下的人崩潰,上天無地下地無門,彷徨恐慌,這樣他們才會想到自己,才會讓他們給自己想要的。
「長史大人誤會了,屬下等豈敢!」
這下所有的人又開始交頭接耳了,卻听何慶文的聲音又一次響了起來。
「何某也是這麼一,不過現在去表忠心也晚了,宰相大人既然開口整頓吏治,就一定會做出點成果出來,到時候誰會倒霉,那就只有看天意了。」
「長史大人救救我,我的錢都是岳父大人給的,並不是貪污所至,還請大人幫忙在宰相大人面前美言幾句。」有膽的已經開始支撐不住了,忙跪下向何慶文坦白。
「屬下的古董字畫也是朋友寄存在我那的,過了年就會拿走的。」
………
一個個理由,紛至沓來,何慶文一個個心地記下來,這種資料不是想收集就能收集得到的,這可是他以後控制這些人的資本。
正吵鬧時,何慶文突然听見柳誠軍師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忙止住眾人的話,道︰「好了,各位的話何某都記住了,但是要共度難關,還需要各位群策群力。只是各位最好不要自作聰明,不然聰明反被聰明誤,可就得不償失了。」
「是!」「是!」「是!」………
柳誠軍師走近時,所有的人都自動地閉了嘴巴,在他們看來,依照何慶文與柳誠先前的關系,柳誠很可能會是最終被犧牲掉的對象。柳誠雖然有個做女兒在做王妃,但劉諭已經沒落,大家已經沒有什麼好顧及的了。
何慶文一臉焦急地迎了上去,關切地問道︰「刺史大人怎麼樣了,無礙吧?」這次關心倒是真的,若是柳誠病得這麼湊巧,那背黑鍋的對象可要另外尋找了。
「無礙!讓各位大人擔心了,刺史大人只要休息兩天就沒事了!」柳誠軍師話的時候壓根兒就沒有看何慶文一眼,向眾人拱拱手,道︰「各位大人請回吧!」
這下不僅何慶文舒了口氣,其他人也是歡欣鼓舞,各各歡喜地拜別而去。
然而,卻沒有一個人是回自己住處的,都走向了同一個地方——何府。
何慶文自知無能無靠,因此為人做官都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一不心被柳誠抓住了把柄,清理出局。何府之柳府,可謂是巫見大巫,總體的面積還不如柳府的兩個客廳大。
「大人真是一心為民,兩袖清風,讓屬下等十分慚愧!」
「愛民如子,長史大人真是我等之楷模!」
………
紛紛的馬屁拍得讓何慶文開始還有些不習慣,听得多了,卻又有種飄飄欲仙的感覺,就是做夢,他也沒想過會有今天。
「哪里,哪里,各位過譽了…」何慶文畢竟臉皮較薄,有許多的話別人出口的不覺得什麼,可自己听了反倒覺得臉紅,因此趕緊轉移了話題,將打屁放在一邊,開始正事。
………
「屬下等一定听從長史大人吩咐,共同度過難關。」
何慶文也不再遮遮掩掩,道︰「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拿出實際行動,向宰相大人表明我們的決心,讓他看到我們是實實在在在做事,而不像某人那樣…」
「那怎麼行動?如此大的風雨,要我們去修壩架橋,那還不是找死?」
何慶文罵了句︰「放屁!」調整了自己的語氣,又道︰「我們是做官的,官字懂嗎,兩張口,什麼抗洪?只要你開口閉口就可以了,我們要做的就是積極地指揮,真正做事的自然是那些廂兵和百姓,要你去做什麼,身無三兩肉,上去了反而礙事….」
被罵的人不僅沒有半點脾氣,反倒覺得十分榮幸,高興地猛然點頭,笑道︰「是是是!很礙事!」
「至于怎麼將百姓調動起來,就要看大家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