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9-11
「不!」李彥反對了金同準備偷懶的借口,堅決道︰「這事必須你自己想辦法,雖然這事皇上交給了我,但是在這里,你沒有商量的余地,若是你覺得自己沒有這個能力,可以趁早退位讓賢。」
金同听言,感覺脊背之上涼嗖嗖的,不禁打了個冷顫,訕訕地笑著,一個勁地道︰「是是是!下官一定盡力,大人放心,不會讓您失望的!只是下官一沒有皇上的文書,二沒有吏部的公文,這樣單槍匹馬地跑去並州,名不正言不順,實在為難——」
看著金同苦惱的臉,李彥從袖子內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吏部文書,于是金同的臉色更加苦惱了,才出狼窩,又進虎穴,這日子怎麼這麼苦啊!
金同無奈地接過,言不由衷道︰「有這個就好辦了——」
「好好干,我看好你!」李彥站著說話不腰疼,給予了金同精神上的支持。
「謝大人賞識!只是,這破案的期限?」金同隨口問道。
李彥滿意地拍了拍金同的肩膀,輕松地說出了三個讓他雙腿發軟的字︰「十五天!」
「什麼?」金同還以為自己听錯了,從京城到惠州最快也要六七天的時間,也就是說留給他真正辦案的時間,就只有一兩天而已,這麼大的案子,怎麼可能如此草草,要不肯定是李彥說錯了。
「多一天不行!」李彥笑道,另外還給金同加了一個緊箍咒︰「我相信,你一定能行的!」
金同現在終于能體會茶壺煮餃子的味道,不是不想說,而是說不出來,既然宰相大人這麼看得起自己,說什麼也得好好表現一番。
這個時候,他唯一想做的便是狠狠地閃自己幾個嘴巴,有事沒事,干嘛胡說八道。
「是——!大人,城門馬上就要關閉了,為節省時間,下官這就出發!」金同這也是不得已,浪費自己睡眠的時間,這在以前可是天塌下來都不能驚動的事情,誰讓他投靠了李彥呢,正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只能是隨遇而安了。
「好!快去快回!」李彥點頭道。
對于這件事情,李彥早已深思熟慮。
謝朱誠的案子,其實再簡單不過,然而時間拖得越久,反而對金同、對李彥十分不利。而李彥之所以激怒寧王,便是讓他保持憤怒,等到他清醒時再來做決定時,金同已經將事情解決了。
另有一個原因,在李彥看來,做一份事情所需要的資源,與事情本身並沒有太大關系;一件事情膨脹出來的重要性和復雜性,與完成這件事情花的時間成正比。也就是說,李彥規定的時間越緊,金同反而能一擊出手,短時間內做出正確的選擇,而不是花時間在猶豫不決上。
金同換了一身便裝,便往後院牽了馬,並沒再回轉與李彥告辭,快速地趕在城門關閉之前出城去了。
金同剛出城不久,後面又趕來一個急著出城的,不過此時城門已閉,只見他在城門前來回徘徊了片刻,猶豫著,最終還是選擇了放棄,折了回去,就近選擇了一間客棧,投店打尖。
「不過一個晚上而已,明日出城也是一樣!」此人正是寧王的手下,也正是因為他這樣的想法,才給了金同一絲喘息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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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天子腳下。
表面上風平浪靜,即便再囂張再跋扈的人,身在皇威之下,也當收斂許多。即便一個樞密使,也抵不了一州的刺史來得自由舒坦。
然而暗地里,卻波濤洶涌,龍蛇混雜。
各國的細作與傳教士,投機的商人,攀附大族的政客,等等等,因有盡有。
因為,京城,即便在一個小茶館內,也能听到最新鮮**的朝廷變動,新政消息,皇帝動向。即便是如螻蟻般的小人物,也能夠敏銳地感覺到政治上的風雲。這當然不是術業有專攻,只是生活日積月累強加到他們身上的結果。
「彭兄,今日風向似乎不對啊!好好的夏天,風怎麼這麼冷?」
「嗯!」
說話兩人一高一矮,一黑一白,正是原在江州潛伏的兩個細作,高個子名賈正,矮個叫段明。
因為司空劍離奇死亡,楚國兵敗,國內動蕩不說,上層之間的爭斗也從暗地轉向表面,如火如荼,此兩位原是承旨心月復。
江州自勝楚以來,外有陳,內有吳浚與楊相,已變得鐵板一塊,對于細作的排查,也變得異常謹慎起來。
此次從江州調往京城,本是避一避風頭,然而無論待遇還是任務都有了實質性的變化,兩人可算得上是升遷了。
由于兩人實際做的是瓷器生意,走南闖北,自是習慣了的,誰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之處,是以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矮個子段明用力地嗅了嗅空中的氣味,凝重地再次點頭重復道︰「嗯!確實不對!」
「看來又要變天了!」高個子賈正較有興致地看了看一片無雲的天空,若有所指道。
「且不管這些,前面正好有家茶館,你我進去喝兩杯?」段明提議道。
賈正點點頭,又低頭看著自己腳下的步子,雖然他每次都盡量放慢速度,但旁邊的段明總是需要小跑著才能跟上他。也只有從這里,賈正才找到一點平衡。
賈正是個有自知的人,論膽略,論謀斷,論機智,論氣度,他沒有一樣比得上段明的,然而他卻做了主要位置。不僅在他們之間,賈正的官階高于段明,就是在整個京城,所有的細作都必須由賈正來發號施令,這當然是賈正的身家背景決定的。
段明無奈,也只有認命了這個結果,不過好在賈正並不是一個斤斤計較的人,凡事言听計從,也是他們能夠精誠合作的原因。
此時並不是三伏天氣,但京城的茶館依舊爆滿,多數人並不是為茶而來,而是借此機會,找個老友聊聊天,听听曲,打發打發時間,舒緩舒緩筋骨。
段明選擇一張靠牆角的桌子坐了,要了一盤花生,一盤小茴香,再點了一壺君山霧針,兩人便有一搭沒一搭地隨便說著,等東西上全了,才真正聊開。
「江彬又出了老巢,看來動蕩將為期不遠——」賈正一邊剝著花生,一邊壓低了聲音地跟段明說著話。
段明不答,將一粒花生米拋入口內,細細地嚼著,若有所思地看著門外,陽光漸漸熱烈起來,晃得他眯起了眼楮,然後又轉過頭去,喝著茶。
「是清明後的老茶,難怪這麼苦!」段明皺著眉頭,艱難地將茶水咽下。
賈正一笑,繼續道︰「這或許是一個機會,要不我們把這個消息傳上去?當然,至于要怎麼做,還是讓上頭決定!」
段明輕微地晃了晃腦袋,道︰「不著急,這種人人都能知道的消息,你我即便不說,我相信早有人搶先一步了。若此時報上去,反倒顯得我們落後了!」
賈正何嘗不知道這點,只是話總有個開頭。與段明相處這麼久,即便他什麼也沒說,賈正也猜得到,他心里肯定有著賈正不知道的東西。
至于是什麼,賈正正準備求證。
「這倒是——」賈正瞥了段明一眼,笑道︰「既然如此,我們也省了,喝茶喝茶——」
段明顯得心不在焉,提起杯子呷了一口,皺了皺眉頭看著杯子,又細心地剝著花生。
「消息倒是有一個,只是——」段明嘆了口氣,又喝了一口難喝的苦茶,終于下定決心道︰「是關于劉諭的,好像有死灰復燃的跡象,只是沒有確鑿的證據,我也沒有一點把握——」
「哦?」賈正不禁用余光看了看四周,這可是天大的消息,劉諭加上江彬,這水想不渾都難了。
「這沒關系,我們先佔得先機再說——」也只有賈正敢說這樣的話,一是因為他的地位,二是因為他的背景,若是換做段明,信口開河的話可不敢亂講,一旦有半點差池,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場。
段明依舊只是低頭沉思,至于賈正的話他听進了多少,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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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就如蹴鞠一般,有去無回,便沒什麼意思了。
賈正滔滔不絕地說了半天,段明卻糾結于自己的想法,話不投機,兩人很快便陷入了沉默之中。
「讓開——讓開——」
「哎呦——不長眼楮啊,馬怎麼能跑到集市上來,知道王法不——」
一陣吵鬧驚醒兩人,抬眼往外看時,只見一批血紅色的駿馬已絕塵而去。路上的行人,還有氣憤不過的,依舊指指點點地罵著,一些認命了的,便開始收拾自己的攤子,繼續吆喝著做生意。
「這是什麼人?這麼囂張——」也因為剛才街道上的那一幕,讓原本有些沉寂的茶館,變得熱鬧起來。
「唔!說不上來,看他們的衣著襤褸,好像是鄉下來的,卻不知拿弄來的一匹駿馬,怕不是偷的吧?」
「不像!鄉下人怎麼可能有這麼嫻熟的馬上功夫,那人最多不過十五,沒有日積月累的勤加苦練,不可能有這樣的水準——」
眾人正在紛紛猜測時,突然一個人道出了驚人之語。
「這個人,我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