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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羅月松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從暖和的被窩里抬起頭,透過窗紙『射』進屋子里的光白得刺眼。月松眯著眼楮,極不情願地從被窩里爬起來,穿好早已經準備好的日本浪人的衣服,在腰里『插』好了那把從介川手中奪來的有日本皇室標志的東洋刀,又『插』上了自己的端劍短劍,並將六把飛刀掖在了內衣腰帶里,草草地洗了把臉,推門出屋。
哇,一夜的大雪,滿眼只剩下白茫茫一片,門前的皂角古樹,已經被厚厚的積雪壓斷了好幾根枯枝,枯枝無力地躺在門口,身上已被積雪覆蓋。月松邁步走了幾步,雪地上立即留下幾個深深地腳印。簌簌的寒風迎面襲來,像刀子一樣刮得人的臉生疼。月松邁著艱難的步子,四處走了走。四下里除了白茫茫的積雪,就是積雪的白茫茫。清晨的村野里,沒有一個人,悠閑的人們都懶在溫暖如春的被窩里,可月松卻不能再在被窩里磨蹭了,百里之外的鬼子監獄里,還有自己的戰友在水深火熱中煎熬。
月松見屋外沒有什麼異常之處,就回到屋子里。一只腳剛一邁進屋里,眼前的情景著實有點出乎月松的意外。雪夜兼程趕到這里的特戰隊員們,一個個年輕力壯的伙子們,又累又困的兄弟們,早已按照月松昨天的安排,整裝待發,只等著隊長一聲令下。
剎那間,月松只覺得自己的眼窩里有些熱乎乎的,風雪的寒意轉瞬間就被眼前的兄弟們的洋溢的熱情吹到九霄雲外了。月松走到兄弟們面前,伸手拍了拍慕容河寬寬的肩膀,『模』了『模』鐵蛋圓圓的腦袋,扯了扯常超皺皺的衣角,捶了捶大壯結實的胸脯,揪了揪鄧鳴鶴闊闊的耳朵,又跳起身來裝作用腳狠命踹唐四的蛋子的樣子,然後向著門外用力地一揮手,大聲的︰「兄弟們,出發!」
老頭目送著這群年輕的伙子們,拖著木板車在白茫茫的雪地里艱難地往東南方向去了,直到七個黑點完全消失,老頭才伸手抹了抹眼窩溢出的淚痕,慢騰騰地走進了屋子,關上了屋門。
近百里的路,算不上遠,可月松他們足足走了四個多時。正當中午時,月松他們才看見武漢的城門出現在了眼前。
月松站在遠處觀察了一下城門口日軍的守衛,鬼子看護城門的人雖然不多,但由于天突降大雪,城門口進出的人起以往,大大減少了,這給月松他們帶著武器混進城增加了難度。按照預先的計劃,七個人進城時,彼此之間間隔的距離不大,以防萬一有不測時,好相互呼應。可現在進城的人很少,一下子七個年輕的伙進城,難免不引起鬼子的注意。月松低頭沉思了一會,對兄弟們︰「來來,這樣啊,鄧鳴鶴挑著這擔木炭,走在最前面。十分鐘後,常超、唐四拖著木板車進城,我跟在你們後面。大壯挑著這擔蘿卜跟在後面,與我們保持十米左右的距離。鐵蛋和慕容河等我們進去十分鐘後再進,鐵蛋挑書箱子,跟在慕容河身後。進城後都到房縣黃酒館門口等著,等我接好頭後,在分批進入房縣黃酒館。有問題嗎?」
「沒問題。」兄弟們齊聲答道。
「那好,鄧鳴鶴,你先走,我們在這個土坡下等著,一有情況,立即接應。」月松完帶著幾個兄弟躲在土坡下觀察著,鄧鳴鶴挑著一擔木炭往城門口走去。
鄧鳴鶴剛到城門口,就被幾個偽軍攔住了,一個當官的樣子的偽軍看了看鳴鶴的良民證,又瞅了瞅鳴鶴兩大筐木炭,然後沖著身後的一個偽軍一招手。大壯一下站起身,生怕是出了什麼岔子。月松一把按住大壯的肩膀,︰「穩住!」
再一看,偽軍軍官身後的那個偽軍士兵跑進屋子里,拿出了一個木盆子,大把大把地從鳴鶴的筐里往木盆里抓著木炭,抓了這筐,又去抓那筐。唐四瞪著眼楮邊看邊罵︰「狗日的漢『奸』狗腿子,你們也知道冷啊,再抓,就沒了。」
慕容河有些不經意地︰「抓吧,抓吧,看來那些漢『奸』還有點娘心,沒有臉擔子全拿走。」
「都沉住氣,全拿走了又怎麼樣,只要人沒事就成。」月松。
果然,抓了一大木盆木炭後,偽軍放鄧鳴鶴進城了,鳴鶴對著偽軍和鬼子鞠了鞠躬,挑著擔子進去了。
大約十幾分鐘後,常超和唐四拖著木板車走到城門口,那個偽軍軍官攔住他們倆,︰「停下,檢查。」
唐四走到偽軍軍官跟前,遞上兩人的良民證,又遞上了一只卷煙,哈著腰︰「老總,城里的遠房親戚過世了,送口棺材來,好早點入土為安,還請老總行個方便。」
那偽軍軍官接著卷煙,叼在嘴角,慢慢走近棺材,圍著棺材轉了轉,;「打開!」
常超趕緊和唐四一起挪開了厚厚棺材蓋子。那偽軍軍官里里外外看了個遍,就一口空棺材,沒看出個什麼名堂來,卻又伸手去敲棺材板。這下常超和唐四忽然覺得有些緊張了,要知道,兩把狙擊步槍、兩把38大蓋和四支100式沖鋒槍,還有上十個香瓜手雷和七把盒子炮可都藏在棺材底下的夾層中呢,萬一那狗漢『奸』敲出了棺材底部的聲音不對,可就壞了大事了。城門口出了七八個偽軍,還有四五個鬼子,兩挺歪把子,這要是萬一被發現了,怕是要吃大虧啊。
機警的唐四趕緊掏出洋火,跑到那偽軍軍官面前,劃燃了一個洋火,︰「老總老總,來來來,抽煙。」一邊給偽軍軍官點煙,一邊往那狗漢『奸』的衣兜里塞了幾個現大洋。那偽軍軍官『模』了『模』口袋,一邊往回走,一邊美滋滋地抽著卷煙。
看著那狗漢『奸』往回走了,月松懸著的心才稍稍平靜了些。
唐四一邊謝著那偽軍軍官,一邊拉著常超去拖板車,正準備拖著板車進城,那狗漢『奸』突然『模』『模』頭,覺得有什麼不對似的,猛然轉身回頭,︰「慢著,停下!」著又走到棺材面前,伸手去敲棺材的底部,覺得聲音有點不對,又東瞧瞧,西敲敲。
月松見情況不對,趕緊三步做兩步走,剛走到那偽軍軍官身邊,狗漢『奸』抬頭一看,是個日本浪人,隨即對著月松點頭哈腰的,並伸手要月松出示證件。
月松抬腿就是一腳,狠狠地踹在了狗漢『奸』的肚子上,那狗漢『奸』「哎喲」的一聲倒在了地上,捂著肚子「哎喲哎喲」的叫喚著。月松又拔出腰間的東洋刀,裝作要一刀劈死那偽軍軍官的樣子。
「且慢!」一個鬼子尉官從城里走過來了,用標準的日語喊道。
月松趕緊用日語︰「支那豬,竟敢要察看我的證件!」
那鬼子尉官跑到月松面前,看了一眼月松高舉的彎刀,知道這人是日本皇室的人,當即對著月松深深鞠了一躬,用日語︰「請息怒,支那人是不可信,但現在他在為打日本皇軍服務,請手下留情。」
月松裝作仍然很生氣的樣子,又抬腿朝狗漢『奸』肩膀上踹了一腳,用日語︰「滾!別讓我再看見你!」
那鬼子尉官用中國話對那偽軍軍官喊了一句︰「還不快滾!」那狗漢『奸』捂著肚子,慌忙爬起來,歪歪扭扭地跑進旁邊那屋子里去了。
那鬼子尉官又給月松鞠了一躬,然後伸出手,客氣地︰「請出示您的證件,例行公事,請多多諒解!」
月松把彎刀『插』進腰里,從懷里『模』出了早已準備好的假證件,遞給那鬼子尉官。鬼子尉官認真地檢查了證件,又對了照片和月松的面相,這才把證件還給月松,又鞠了一躬,︰「川崎君請多多諒解!」然後一伸手輕月松進城。月松也對那鬼子尉官鞠了一躬,︰「請多多關照!」然後起身向城里走去。
那鬼子尉官又看了一眼棺材,見只有一口空空的棺材,就一擺手放常超和唐四進去了。月松回頭見常超他們進城了,就一直往房縣黃酒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