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莫小磊大多買的是熟食,約莫四十分鐘的光景,桌上就擺滿了秀色可餐的佳肴。李瑞凱把碗筷擺在桌上,陰陰的涼風從背後陣陣襲來,他不自覺的望向窗外,細細的雨安靜的從天而降,竟然下雨了?
小靜出去的時候並沒有帶傘,這雨雖然不大,淋濕總不好,染上風寒就不妙了。李瑞凱眉頭微微緊蹙,迅速解開繞在腰際的圍裙。
「外面下雨了,我去接小靜」,他拿起沙發上的風衣,又轉身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冉冉。
「那等你們回來再開飯」,冉冉朝著匆匆離開的背影喊,她的聲音幾乎和關門聲同時響起,她們居然不知道外面竟然下起了雨!她盯著冷冷的門,剛剛李學長著急的樣子應該是關心小靜吧?
銀灰色的車子從林間花語北門駛出,雨水逐漸覆蓋了干涸的道路,地上的積水越來越多,雨下大了!李瑞凱加快車速,不時張望街道兩旁,搜索熟悉的身影。
離A大校門口不遠時,茫茫人群中他一眼就鎖定那清麗的人影,旁邊還有另一男子為她撐著傘,兩人有說有笑的,似乎聊的非常投機。李瑞凱的眉頭收緊,旋轉著方向盤,一個大轉彎,再一個急剎車,尖銳的聲音像訴說一種不滿。
幕憐靜聞聲回頭,剛好對上下車的李瑞凱的深邃目光,心跳就不听話的急促起來,像要炸開鍋般,「李學長?」。
李瑞凱優雅撐開純黑色的傘,熟視無睹的徑自走到幕憐靜面前,「我來接你,大家在等我們」,他的語氣溫柔的如融在嘴里的棉花糖。
幕憐靜瞬間就感覺踩在雲端,輕飄飄的。‘我們’?她總覺得此刻這兩個字別有深意,有點曖昧,臉頰也因此緋紅。一時之間腦袋反應不過來,傻傻的愣在那里。
李瑞凱溫和的笑,拉起幕憐靜的手,並對那名男子頷首。幕憐靜被推進副駕駛座時還處于游魂的狀態下,她的腦海里密密麻麻閃爍的仍舊只有兩個字。
「你認識他?」
李瑞凱低沉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這才清醒過來,臉上淡淡的紅暈卻還在,幕憐靜窘迫的埋頭,小聲的說,「剛剛認識」。
「那你就跟著人家走?」
「學長,他是你們美術系的,而且人家還視你為偶像誒。還有他幫我找到你的設計圖紙,你們應該認識吧?」,幕憐靜嘟著嘴抗議著。
「我是認識,但不代表你認識吧?」,李瑞凱依舊面無表情,看不出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幕憐靜越來越覺著此刻的學長詭異的很,語氣雖然軟軟的溫柔,卻總感覺藏著銀光閃閃的針。幻覺肯定是幻覺!她甩掉腦子里的胡思亂想,突然靈光一閃,樂呵呵的說,「學長,他一個男生竟然叫林燕,哈哈!我從沒有听過這麼喜感的名字。估計他媽媽以前特迷‘還珠格格’,是小燕子的忠實粉絲,才會給兒子取這麼一個名字,哈哈」。
李瑞凱余光瞟著笑的前俯後仰的幕憐靜,嘴角也淺淺勾起,心中悶氣亦隨之消散。這小妮子真的很有意思呢,明明很窘非要裝的沒事似地。听到她說的話後,嘴角幅度忍不住夸大,悶聲咳了兩下,故作鎮定的道,「是宴會的‘宴’」。
「……!」
幕憐靜的干笑聲隨著李瑞凱的話落音也戛然而止,她的臉燒的更紅更燙,耳根子也紅通通的。她撇開臉看窗外的風景,她悔過她不該‘斷章取義’不該‘望文生義’,她真的錯了!一時間窄小封閉的空間里安靜下來,死氣沉沉的。
幸好路程不長,不然她真的會尷尬以及丟臉而死。車子剛停穩,幕憐靜一眨眼的功夫就奔進去屋里。看的眾人以為後面有餓狼在猛追她。
午飯後,大家滿足的坐在沙發上休憩。李瑞凱因為公事要辦先行離開,余下的人喝著咖啡看著電視聊著天消磨了一下午的時間。直到外面的雨也無力再飄落,五個人才浩浩蕩蕩的出門。
莫小磊很不情願走,要不是莫易恆的冷酷通牒他一定賴著不走!他又在回家與回學校之間毫不猶豫的選擇回家,要他和李瑞景順路齊回學校,他寧願面對家里那只凶惡的老虎。
攔了的士,送他們上了車,冉冉揮揮手告別。等車子遠了她才轉身進林間花語的南門。秋末冬初的冷雨已經停了,寒意仍舊殘留,肆意的躥進骨子里,冉冉縮了縮脖子加快步伐。
她不停的搓著冰冷的雙手來驅趕寒意。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一位貴婦兩手提著**個袋子,看似很重很吃力。
「需要我幫忙嗎?」,冉冉快步走上去詢問,嘴角三十二度微笑。
那位貴婦吃驚看著冉冉,額頭沁出細細汗珠,呼吸節奏看似因為勞累而輕微的紊亂,冉冉看出她的疑惑,又解釋道,「我也住這里,就在前面」。
貴婦這才放心,連連道謝。冉冉接過袋子跟著貴婦行走,一路上貴婦一直笑意盈盈夸冉冉是個好姑娘,還說今天有家人要回來所以買了這麼多東西。冉冉只是听著偶爾點頭,很少說話。
貴婦竟然住9幢23棟,意味著她是夏冷冽的母親,這讓她頗為驚訝。冉冉婉言拒絕到夏家作客,徑直的回屋。
開門的嘎吱聲回響在空蕩蕩的屋內,特別清晰,特別尖銳。二十分鐘前還齊聚熱鬧歡聲笑語,閉上眼仿佛室內還殘存著活躍的余溫,然而一睜開眼,已是冷冷清清死寂般的沉寂。
一種無力感襲遍全身,托著沉重的身子上樓進了書房對面的那間屋子,她貼著冰涼的門緩緩下滑,最後蹲在地上抱膝縮成一團,封閉的屋子里牆上貼滿作畫,每一幅都是同一個人,全是黑白肖像,同作畫者內心的憂傷。畫架上還有完成一半的畫。
自打從莫易恆家回來之後,她沒有去上課,也無心上課。那天藍色圍巾的出現再一次瓦解了她內心築起的盾牌。是的,其實她從來都沒有忘記過那個人,也沒有想過要怎麼去忘記,她一直都在欺騙著自己一切都會過去,可是她過不去,也無法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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