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的臉貼在他溫熱胸膛,清楚感應他的心跳,一下兩下三下…仿佛黑夜里煙火瞬間綻放時的激越。透過環腰上收緊的力道,他的痛苦似乎也躥進冉冉心扉,心里一陣陣的抽痛,她分不清她為何會難過,是因為他苦楚的表情?還是因為擁抱她的不是自己愛的人?
半響,沉穩呼吸聲淺淺傳出,纏繞她的厚實手臂只剩無力擱在她腰際,緊繃的身體呈自然狀態。冉冉知道他睡著了,仰起深埋在他胸口的頭,目光鎖住那張清秀的睡顏,他幾撮額發散亂在眉宇間,嘴角微微勾起,酣睡面容平靜而又安穩。
冉冉再次紅了眼眶,明明討厭作畫,卻不知疲倦地畫著楓的畫像,她是那樣害怕時間久了會記不清那張容顏,她是那樣害怕突然有一天她竟拼湊不出楓完整的音容。
而眼前這個人輕易地就將沉埋在記憶里的影像照亮喚醒,前所未有的清晰,前所未有的輪廓分明。縴縴玉指靠近線條柔和的俊臉,卻始終懸在空中無法輕撫,畫面久久定格。
冉冉收回輕顫的手,嫣然一笑,「你是夏冷冽」。
從夏家出來,冉冉淡漠的眸妖嬈著霧氣。又逃了一上午的課,她決定收拾好心情下午去回學校上自習。
夏冷冽一直睡到黃昏天空布上蒙蒙的灰暗,是被來勢凶猛的電鈴吵醒的,來電的是子惜,他輕輕應聲。
「小冽,出事了,出事了!」
「你慢慢說,別急」,听到子惜迫切的聲音,他柔聲撫慰,充滿活力的喊叫至少證明她是安好的。
「今天下午我和猛偉在樓道間起了爭執,猛小三死拽著我的手臂不放,冉冉剛好從那里經過,她憤憤地跑過來幫我,糾纏當中猛小三被冉冉失手推下樓梯。剛剛從醫院傳來消息說他一只腿骨折一只腿殘廢了,他揚言要控訴冉冉,讓學校開除冉冉!」,稜子惜一口氣將事件說了個大概。
夏冷冽眉頭收緊,卻鎮定地問,「他在哪個醫院?」
「仁和,夏叔叔的醫院,小冽我知道你對冉冉心存芥蒂,不喜歡她,可是事關重大,她也是為我出了這事,你就幫幫忙」,他的語氣太淡,子惜心里沒有著落,極力的乞求他。
「我不會讓子惜難過的」,他沉聲說。
听他這麼說,子惜松口氣,很快又擔心重重,「不行,我現在就去找稜蕭」,猛小三受傷畢竟是事實,冉冉終究逃不月兌學校追問。
「子惜,你…」,他太意外了,想不到莫冉冉在子惜心中已經如此重要,重要到讓她主動去找稜蕭。
「你去探探猛偉受傷虛實,我先掛了」,稜子惜掛了電話之後,直奔A大校長辦公室,這是她第一次進去。
校長辦公室的門被撞開發出巨大響聲,他果然還在,稜子惜暗自譏諷一個沒有生活意義的人也只能把精力拼命于瘋狂工作中,只怕一閑下來就會憶起此生的罪孽吧!
「子惜」,低沉聲線溢出驚訝,又因太意外而走了語調輕微顫抖。
「別叫的這麼親密,我跟你沒有瓜葛」,子惜從未有過的冷面,連同語氣都如千年不化的冰山,「我來是要你放過莫冉冉」。
「看來你仍舊無法原諒我」,憂傷與滄桑混在一起,跟他額上布滿的皺紋如出一轍。
稜子惜大笑起來,笑的極冷艷,冷眸斜睨他,「原諒?除非我死!」,他在做那個決定開始就不再被原諒,「你到底要不要幫忙?」
「對方家長不願意和解,恐怕很難…」
「只要莫冉冉能留下來,我會達成你一直以來的心願,這周過完我就去,我保證」,看到他微變的神情,子惜更加肆無忌憚的冷笑,一向公正廉潔的稜校長那心中的天枰在某件事上也會傾斜吧,「你會很樂意的,對吧!」
「稜校長,稜同學太過于激動沖撞了您,真是對不起,還請您海涵」,幕憐靜畢恭畢敬鞠一躬,迅速拉走稜子惜,這丫還真跑來大鬧校長辦公室!
走到校園一處涼亭里,幕憐靜才松開手,「我說大姐,你以為你姓稜校長姓稜你們就是一家了阿,一句話就能搞定」。
「他一定會答應的!」,稜子惜篤定,她面容一如往常眼神卻如秋霜,冰冷的讓人渾身哆嗦。
「算了,算了」,幕憐靜不以為然只當子惜又發瘋,她愁容滿面一坐在紅木漆凳上,忽然靈光一閃,跳起來興奮地叫,「哈,我知道誰還能救冉冉,我現在就給他打電話」。
暮色暗夜中,零零碎碎的星光點綴在高高上空,銀色光輝像足了一圈圈閃亮的花環,又像盈盈飛舞的螢火蟲,只可惜光源太浩渺終究無法高照大地。蟲鳴歡唱,不停歇地嘶喊,似要撕破黑夜層層重圍以求換來天明。
第二天,某單間病房里,猛偉左腿打上厚重石膏被高高吊起,他悠閑的吃著水果,受傷並沒有給他帶來多大痛苦反而奇跡般悠哉自樂,見門口倚著的挺拔身姿,稍有驚愕,很快又戲謔地道,「我並不覺得你會有這麼好心探望我,更不覺得你是來為莫冉冉求情的」。
「閑來無事到處逛逛罷了」
「敢情你也被推下樓了?」,他也真是太閑,逛到醫院來?當真相信他的話除非是他腦袋摔壞了,果然因為稜子惜緣故,不然那天之後莫冉冉怎麼可能相安無事。
對于猛偉的冷笑話夏冷冽完完全全的忽視,見他說話底氣十足還能猥瑣的說笑,只淡然的說,「看了你還沒有病入膏肓」。
「所以呢?」,他神采煥發,得意一笑,「不要白做工夫,只要我執意追究此事,這一次你們沒人能幫得了她,你應該也很高興吧」,他被推下樓是不可磨滅事實。
夏冷冽表情依舊看不出悲喜,一貫的冷漠,冷笑一聲優雅轉身。
迎面走來披著長發的莫冉冉,她發絲柔軟黑亮宛如破繭的黑蝴蝶,襯托出她的嫻靜月兌俗,只可惜又土又丑的黑眼眶遮住眼波流轉的明眸。他一愣,隨後步伐自如的走過去,徑直的把她拽到人稀少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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