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下午六點,初夏的天空依舊明朗,從三人行水吧二樓窗望出去,街道人來人往,出水馬龍,一貫的繁華,正好逢上下班高峰期,大馬路上的車排得比其他時候長的多。
等紅燈的車主似乎頗不耐煩,不停地按喇叭,刺耳的喇叭音在嘈雜的街市更讓人煩躁不已,長長的隊伍也沒有任何松懈的趨勢。
程明風收回視線,端起精美的咖啡杯,輕抿一口,抬頭目光淡淡的盯著對面的人,語氣也淡淡地道,「說吧,什麼事?」
稜子惜柳葉眉微蹙,低著頭喝女乃茶,並沒有回答。
「怎麼,又在想什麼餿主意,又準備把你的男朋友和冉冉湊在一起麼?」,程明風放下咖啡,雙腿優雅的交疊在一起,冷笑著繼續嘲弄,「你覺得這樣很好玩,還是很刺激?或者你想試探他對你愛的是否夠深,看他會不會移情別戀?」
她低垂的眸子里的光深不可測,程明風無法得知她到底再想什麼,只覺得她不似平時的瘋丫頭,奇跡般地溫婉又嫻靜,仿佛忽然之間搖身一變成了名副其實的淑女。
這樣沉默的稜子惜反而讓程明風束手無措,便繼續說道,「我不管你到底在打什麼歪主意,若傷害到冉冉,管你和冉冉交情多深,你們有多姐妹,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帶冉冉離開這里吧」,稜子惜咬著吸管,不抬頭的說。
程明風撫著咖啡杯的手一頓,眉頭輕挑,他以為他听錯了,盯著異常鎮定的稜子惜,半響沒有說話。
「帶冉冉離開」,稜子惜嘆口氣,幽幽地說,「我知道我的要求很無理,你也沒理由听我的,畢竟我們連朋友都稱不上,說不定你還記恨著我呢,但是我還是想請求你帶冉冉離開吧」。
他勾起唇,又是一記冷笑,「我和冉冉過得好好的,為什麼要離開,離開要去哪里?再說,我憑什麼听你的」。
冉冉的學業還沒有完成,就算他想帶她走,也要等到畢業之時,到時候不用她稜子惜說,他硬逼硬拽都要帶走冉冉,帶她遠離有夏冷冽的地方。
何況,程家餐飲總部在B市,許多繁雜紛亂的事需要他處理,原本並不著急安排一些事,但世事總有太多意外太多說不清,比如夏冷冽就是一個天大的意外,他不得不重新考慮往後的安排。
「你就這麼自信?」,這回換稜子惜笑了,「冉冉不會對小冽有友情以外的情誼,你就那麼胸有成竹?」
程明風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對上她似笑非笑的眼神,斬釘截鐵的道,「冉冉不可能喜歡夏冷冽」。
「是嗎?」,她笑道,眼波流轉,在華麗柔和的燈光下更是艷麗無比,語氣卻很諷刺,「她可能不喜歡小冽,但是,她不可能不迷戀那張臉吧,那樣一張臉下,請問,她是理智多些?還是感情多些?」
她說完之後,程明風若有擦覺她話中有話,心中略略不安,神情即刻嚴肅起來,冰冷的詢問,「你都知道些什麼?「
「該知道的都知道了」,稜子惜聳聳肩,攤開雙手,傾身靠近沉著臉的程明風,嘴角帶著詭異的笑,小聲說,「包括藍木玖,包括藍木楓」。
都攤牌了他還面色不改,稜子惜真佩服他的沉穩,倒靠在椅背上,「先前你說冉冉不會喜歡小冽,我還半信半疑,畢竟以為冉冉喜歡你嘛,現在看來你的篤定更沒有說服力」。
「稜子惜,你也不過如此,知道真相之後怕成這樣」,程明風突然打斷她的話,嘴角的冷意更加肆意,「,說什麼姐妹情深,全是鬼話,到頭來還不是自私自利,害怕冉冉喜歡上你的男朋友,又或者是害怕他喜歡上冉冉,竟然要冉冉離開」。
「就算是吧」,稜子惜倒也爽快,並不反駁他尖酸的言語,無比認真的問,「我只問你要不要合作,你應該看得出來冉冉對小冽並不是無動于衷吧,不論原因與否,事實就是冉冉對小冽非比尋常的好,難道你真要等到冉冉愛上小冽那天才後悔?」。
程明風拳頭下意識緊握,她說的每個字向一個毒刺,狠狠扎進他心里,他何嘗有表面說的那樣自信滿滿,一味的麻痹自己,說服自己,就算覺得很痛苦,他最終還是選擇去相信,相信冉冉。
他只是不想她辛苦,不想她痛苦,僅此而已。
稜子惜見他皺眉,沉默不說話,便知此事有商量的余地,又繼續道,「其實,我們都一樣,我是保護我的小冽,而你是保護你的冉冉,就這麼簡單而已」。
「你打算怎麼做?」,程明風低沉出聲。
「只要你听我的,一切會很順利,到達我們各自目的」,稜子惜嘴角溢出不明顯的笑意,一口氣喝光余下的香芋女乃茶,邊擦嘴邊說,「再告訴一件事,小冽一直以為冉冉喜歡的是你」。
透過水吧玻璃窗,稜子惜笑顏如花,明艷中有幾分蒼白,她唇角不停蠕動,程明風安靜听著,偶爾端起咖啡喝,他們在三人行水吧坐了許久,直到街市華燈照亮,直到車流人流漸漸散去,他們才離去。
「你去哪兒了,怎麼現在才回來」,夏冷冽剛打開屋門,便看見稜子惜從一輛車里下來,走進才發現她是和程明風一塊回來的,臉色不著痕跡暗了幾分。
稜子惜吐吐舌頭,沒有回話,飛快跑過去挽住他的胳膊。
程明風看到夏冷冽不友善的目光,不說那墨黑的臉色,只說那張臉就使他不舒服,並不打算打招呼問候一聲,發動引擎準備走開。
「你等等」,夏冷冽卻出奇出聲,輕輕挪開子惜的手,走向程明風,從兜里掏出一盒藥膏和幾張創口貼遞給他,沉聲道,「今天她不小心摔了一跤,子惜讓我去買的,把這個給她涂上,會好得快點」。
語畢也不管他反應如何,拉過子惜不回頭的往屋里走。
程明風怔住,遲緩幾秒才回過神,他瞟了一眼稜子惜,看到她正睜著無辜的大眼楮回頭看向她。
藥膏燙得他手如烈火灼傷般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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