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王子不是你 (壹佰伍貳)莫冉冉的自白5

作者 ︰ 玖年不見

我們要回去時木皖跟夏冷冽說了許多,她說別吃太辣對身體不好,她說不要在烈日下待太久不然頭痛會發作,她說多和他人接觸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我站在旁邊一直垂著頭默默听著,最後她寵溺地撫了撫夏冷冽的臉頰告訴他以後不用再來看她,她告訴他她想走出去看外面的世界。

夏冷冽先是一愣然後勾起唇角咧嘴一笑,抱了抱木皖便提上行李朝著車子走去。我剛跟著挪一步木皖就拉住我,在我耳邊低聲道,「等回了Z市記得常來看阿姨,到時候就不要提起關于楓的事,夏家會讓他平淡平凡度過一生」。

我懂她的意思,略略點頭。

「其實小夏他對子惜」,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往夏冷冽的方向看去,又看了看我,最終嘆口氣道,「算了,知道也只能徒增傷悲,還是就這樣走吧」。

我不知她為何嘆氣,正要問時車子尖銳的喇叭聲驟然響起,木皖擺擺手,「去吧,去吧」。

我上車剛系好全帶,夏冷冽就遞過來一個四四方方的長方形木盒子,盒子上面有精美的鏤刻紋路很漂亮,我端詳了一番才扭頭問他,「這是給我的?」

他應了一聲我才打開盒子,誰知他慌忙伸手制止我,悶悶地說,「誰要你現在看的,回去才許打開」。

這樣霸道的語氣和楓以前一模一樣,怎麼忘了他本就是楓。所以,從再次遇見時我便認命地听他的話。我緊緊地抓著木盒子看著窗外,天空一片烏青色,如同此時的心境。

車子在曲折的山路蜿蜒前行,厚重烏黑的雲層纏繞在遠處蒼翠的山峰,隨著狂妄的勁風肆意的蔓延而來,溪河岸上綠油油的青草被折了半個腰身,河水湍急而下撞在碩大磐石上濺起一大片細碎的浪花。

窗外的洶涌澎湃在我關上車窗歸于平靜,頓時尖刀般的涼風也被阻擋在外,車里流暢的輕音樂縈繞耳際,歡快的笛聲卻沒有讓我感到丁點歡快,小磊已經打理好一切,一回去我就離開。

笛聲完了之後是鋼琴曲‘kisstherain’,琴鍵里的悲傷很輕很淡卻一直都存在,我想起歐陽閑和季虹鳳,眼眶一下就紅了。

喉嚨緊了緊我說,「這曲子有一個真實的愛情故事,是我認識的一個學長和學姐」。

「C大的?」,他淡淡地問。

我嗯了一聲,「他們彼此喜歡,經受了諸多現實考驗最後還是相愛,最後的最後他們還是沒有在一起。不是不愛,而是無能為力,學長知道他快死了所以離開學姐,扮演起負心角色遠走在外,沒有人知道他在何地何時死去」。

他的表情突然很凝重,清冷的目光直直看向前方,我轉過頭也看向山路的拐角處,「所以不是所有的有情人都能像北望鎮的傳說那樣一起掉下懸崖然後重新開始,現實生活里的秘密往往只被其中一個獨自承受,另一個永遠都不知道。學姐便是如此,她開始了新的愛情新的幸福,或許不知道也是一種幸福」。

「幸福?」,夏冷冽突然冷笑出聲,凜冽地字眼從齒縫傳出,「你那學長真是自私,以為獨自一人不聲不響地死掉就是成全嗎?他憑什麼斷定她就一定會幸福,他憑什麼剝奪她真相的權利?傷疤一旦有,疼痛就一直存在」。

「那麼」,我眼底浮出一層濕氣,「如果是忘記了傷疤,忘記了曾經深深喜歡過的人,還能感覺到那種疼嗎?」。

他神情立刻嚴肅一字一句道,「若真心深愛過一個人怎可能忘記!」

我將頭貼在座椅上仰頭看著烏黑的雲層,「如果真的忘記了呢?」

他沉默幾分鐘,直到車子穿過一條長長的洞口,昏暗的視野再次豁然開朗,雨點敲打在玻璃上,如他低沉的嗓音,他說,「就算忘記了,就算真的什麼也不記得,如果足夠愛她,如果再一次遇見,茫茫人群中一定可以一眼就看到她,仍會再次愛上」。

我扭頭看外面,雨越來越大將整個山野清洗的干干淨淨,洗出一番新綠清新洗出春意迥然,我悄然拭去淚水緊咬著牙齒。他說的那些我不是不相信,不是害怕相信,不是害怕因為相信而承受巨大痛苦,而是,害怕因為相信而舍不得離他而去。

楓,命運讓我們再次相遇,並沒有讓我們在一起。

我貼著玻璃假裝熟睡,抱著木盒子的指關節開始泛白開始發麻,我仍舊沒有絲毫松動。無話的寂靜中雨水敲打玻璃和金屬更顯的沉悶,北望鎮之後車子多了起來,喇叭聲時而不時的響起,我知道過了這座山就上高速了,然後便是B市的北環再然後是市中心,最後就是林間花語。

我以為事情就是這麼簡單而沉重的順著這個順序持續下去直至我上飛機,然而我們的命運再次被玩弄于鼓掌之間,命運的齒輪又一次偏離原有的軌跡。

感到車子顛簸搖晃的厲害我睜開眼楮並沒有發現前方有何不妥,當目光落在夏冷冽身上時時他臉色慘白薄唇泛青,清秀的眉目因痛苦擰成一團,握著方向盤的手青筋突跳而顫抖。

我驚愕地湊過去,緊張地問,「夏冷冽,你怎麼了?」

「沒….事,一會兒…………就,就好」,他動著唇角,極力說出完整的一句話。

我看到他額上細密的汗珠,面部因痛苦開始扭曲,一只手用力地按著太陽穴,他的難受似乎並沒有褪去。而車子好幾次差點撞上懸崖邊的欄桿,只要我一側頭就能看見峭壁上的碎石。

他頭痛發作我看到過兩次,兩次他都痛的死去活來抱著頭叫喊的慘烈,我很擔心于是說,「把車子停下來先休息一會兒,等你好點我們在上路」。

他眯著眼楮艱難點頭,我松口氣目光再次回到前方,一輛滿載貨物的大卡車就在我面前不到兩米的距離,蹭亮的白色像巨大地天幕瞬間吞吞噬我整個視覺,我驚嚇地閉上眼尖叫,「車!!」

混亂恐懼的神經下只感覺到車子突然猛烈的晃動,我整個身子往左邊嚴重傾斜撞在他手臂上,耳際是輪胎摩擦地面發出的尖銳聲音。突然溫熱的掌心扣在我腦袋上,還沒等回過神沉重的力道和一片暗影壓向我。

砰!!

我听到強烈的踫撞聲混淆著玻璃破碎的聲音,身體受到劇烈撞擊被反彈撞到車門上,那種強大的沖撞像是心肺和腦髓都要被震蕩出來一樣,只覺得疼痛至極,我痛的頭皮發麻嘴里發不出聲音,而夏冷冽身體的所有重量都壓向我,使我根本動不了。

有濕熱粘稠的液體滴在我手上,一滴接著一滴,滾燙的液體很快浸透了我的手,我甚至能感到我的衣角也濕了,因為全身都痛我不知道我是哪里受了傷,我很擔心夏冷冽怎樣,想問他有沒有受傷,可就是說不出。

耳際傳來他迷糊的碎語,還沒等听得真切一陣更加強烈的眩暈感襲來,我只覺得眼前全黑了然後暈厥過去。

蒙蒙中有萬道光線穿透我的身體,我的眼楮被刺得生疼,我掙扎著想真開眼楮,強光使得我眼楮眯成一條縫,我偏開頭看到粉粉的白白的一片,細細一看才看清是幾個護士在忙忙碌碌的走來走去。

等清醒些我才想起之前發生車禍。我猛地坐起來,是的,我和夏冷冽出車禍了,可是夏冷冽他人呢?

完全清醒後我記起了他那句模糊的話,我掀開棉被抓著一個護士就問,「夏冷冽呢?夏冷冽呢?就是一起送來的那個」

她被我抓的眉頭蹙一起又掙月兌不開我,急急地道,「還在搶救中」。

我松開她就往外奔去,我听到那個在後頭護士地喊,「剛給你包扎完,亂動什麼呀?」

我的腳似乎在車禍中扭到了,走起路來有點吃力,可我顧不了那麼多,一個勁的往前沖,跑到搶救室時我看得很多人站在那兒,夏天龍、蘇凡、木皖還有林宴、瑞景、小磊。

小磊見我一瘸一拐過來,上前拉我走,「你怎麼來了,快去躺著」。

我甩開他的手徑直朝前走,眼底霧氣層層地看著搶救室門口亮著的燈,過來許久有醫生從里面出來在夏天龍耳際說了幾句後夏天龍神情立刻變得凝重,我走上前說,「我要進去」。

「你不可以進去」,那醫生冷聲說。

「我說我要進去」,我一字一句堅毅得說。

他為難的看了看旁邊的夏天龍,見他點頭,才說,「換件衣服再進來」。

他們給我換上消過毒的衣服帶上口罩,當走進去看到帶著氧氣罩的夏冷冽時他緊閉著雙眼靜靜地躺在那里任由他們擺布,我的眼淚開始往外冒。

那時我手上沾的是他的鮮血,那時他說,「冉冉,對不起,我只能守護你到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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