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王子不是你 (壹佰伍伍)程明風的自白2

作者 ︰ 玖年不見

萊比錫遇到的那個女孩問我,「你爸爸在連環車禍中受重傷,家業岌岌可危,又飽受現殘酷的人情冷暖,為什麼不告訴她你是在怎樣的多重壓力下找得她,那時你多麼需要她的陪伴、理解與支持,她知道的話一定會留在你身邊,你該告訴她的」。

我說,「我需要的不是她的同情,就算並不奢望同等的愛也不要卑微地去博得她的憐憫,如果是那樣的話總有一天她照樣會離我而去」。

所以她不會知道我曾執拗的待在Y市等她回來,也不會知道我家就在B市的北部即她所居住的南部的另一端。

她嘆氣說我真是個白痴,我輕扯嘴角苦笑沒有反駁,沉默一會兒她扭頭盯著我我試探性的問,「她兩次棄你而去,那你有沒有恨過?」。

當時我沒有回答她,可這個問題一直纏繞著我,我不停地問自己恨嗎?若要說真話,還是恨吧,只是愛總比恨多一些深刻一些,所以其實還是很愛吧。

然而當听到幕憐靜在電話里哭著說她出事那一刻,什麼恨什麼怨統統都消失的無影無影中。

經過繁復的轉機到Z市時已經是下午,我緊繃的神經完全感受不到疲倦,直奔那家醫院。找到特護病房時我遠遠看到門口凳子上坐著的人,清秀的側顏盡是疲態,他竟然在這里!我腳步一頓,霎時全身血液沸騰不已,一股怒氣不可遏制溢出。

我全力捏緊拳頭一步步逼近,上前揪住他的衣領將他拽起來,我幾乎是咆哮出聲,「我走的時候她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會進醫院,怎麼會一直到現在還沒好,你到底做了什麼,你說啊,你給我說清楚!」。

一旁的幕憐靜嚇著了慌忙過來阻撓,想要分開我和他,可我力氣大的驚人她沒有絲毫辦法,而我的憤怒已經到底極限,舉起拳頭就要往他臉上湊,幕憐靜驚的趕緊抱著我的手臂,她急急喝到,「程明風,你冷靜點,看清楚點行不行!」。

衣領緊緊勒住他的脖子,他白皙的臉因踹不過氣泛紅,眸中是一灘死水沉寂空洞的沒有半點氣息,看清他的臉後我的拳頭凝滯在半空,疑惑看向幕憐靜,「藍木玖?」

幕憐靜使勁的點頭,我有些錯愕半天才回神松手,正想問她什麼病房里傳出一陣騷動,我听到聲嘶力竭的叫喊聲,聲聲擊打著我的心扉,像重錘一樣沉重。

那嘶啞的吼叫是冉冉的,頓時我的心擰成一團,顧不上詢問別的越過他們大步向門口走去,幕憐靜拉出我,略帶哭腔的勸阻道,「你別進去,別進去」。

她兩行淚滾滾落下,臉上盡是痛楚。

門里撕心的叫喊從剛才就沒有停止過,一聲比一聲淒慘,一聲比一聲慘烈,我感到心髒都在滴血,甩開她顫抖的手,我徑直推開門闖進去。

七八個護士蜂擁而上圍在病床四周,手腳並用的將冉冉摁倒在床上,其中四個死死的摁住冉冉的四肢,另外一個手里拿著一團白布開始在冉冉手腕上一圈又一圈瘋狂纏繞,然後她把細長的白布和冉冉的手一團捆綁在床邊的鐵桿上。

「你快點!我這邊支持不住了!」,按著冉冉左手的護士大喊著。

那個護士飛速跑過去,開始纏冉冉的左手。我看到冉冉一直不停地抗拒,听到她不停的叫喊,她嘶喊中透著駭人的恐懼和害怕,慘烈的尖叫在空蕩蕩的屋里分外驚心動魄,劇烈地沖擊著我的耳膜。

冉冉的左手手腕因奮力抗拒已經勒出一片淤紅,而她們根本不在意,也不理會她聲音里傳遞出的驚恐和抵抗,仍舊死死的壓著她。

我終于知道為什麼幕憐靜叫我別人進來,看到這樣悲慘的一幕幕,那種難受與痛楚已經無處表達也無法用言語可以形容。

另一個護士找到冉冉手臂上的血管準備扎進去,可冉冉的手仍不停地搖晃,她變得緊張手開始略略抖動,扎了幾次都沒有扎進去,最後一次尖細的針管深深的扎進冉冉肌膚,鮮紅的血液順著手臂滑落,她痛的嚎啕大叫。

「快止血!快止血!不能讓她見到血」,其中一個慌忙大喊。

她們有人拿棉簽和碘酒上前止血,冉冉雙腿不停亂揮,按著她腿的兩個護士急的出汗,力氣似乎被耗盡,一個忽然側身腳一瞪坐在冉冉的腳上,另一個見此也跳上去坐了上去。

針管還不停地在冉冉的手臂扎了再扎,那銀光的閃爍的針管,晃的眼楮充血。端著藥品站在床頭護士突然移了位置,致使一直被遮擋住視線的我看清了冉冉此時此刻的模樣。

她的頭發蓬松而凌亂,雜亂地散在四處,哭的通紅的臉頰還掛著一串串的淚珠,淚水濕了耳際的發絲凝結成一團。

我的心被狠狠地猛刺,無法控制住自己身體,無法對她的眼淚和她眼底深深的恐懼視而不見,上前把那些護士一個個月兌開。

她的兩只手臂全是通紅的勒痕一道一道連成片,她還在抽咽,被捆縛的雙手還在掙扎,我心底說不出難受,飛快扯開綁著她的一團團白布。

拿著針管的護士憤憤的走過來,指著門口用命令的口氣道,「我們正在對病人進行治療,請你出去!」。

「你們這也叫治療!」,我抬頭直視她,冷冷地將白布扔到她面前,她嚇了一跳往後退了兩步,我的語氣冷到極點,「這就是你們所謂的治療?你們都是瞎子是聾子嗎,沒看到她在哭,沒听到她的抗議?」。

「可是」,她失去氣勢仍想辯解,被我的眼神嚇的即刻噤聲。

我在床的邊緣坐下,輕柔地剝開她散亂的頭發,伸手拭去她眼角淚珠時她卻驚恐地躲開,身體抱成一團縮在床頭的角落里。

她渾身都在發抖用看她們一樣神情看著我,眼底盡是害怕和恐懼之色,我的手正要靠近,她就開始大喊大叫不停地揮著她的手臂。

我用力戳住她的肩膀,柔聲說,「冉冉,別怕,沒事了,沒事了」。

她像沒听見一樣奮力想要掙月兌,她的指甲刮在我手背劃出鮮紅的血絲,我只覺得心里疼極了,執拗的將她拉入懷里,無論她怎麼捶打我都紋絲不動,我撫她的發絲低聲說,「冉冉,是我,是我呀,我是程明風啊」。

忽然她停止一切掙扎不動,揚起頭用陌生而疑惑的眼神注視我許久許久,旁邊的那幾個護士見她沒有哭鬧小心翼翼靠近,她也沒有任何抗拒只盯著我看的出聲,直到給她打完針她依舊保持那樣的姿勢注視著我。

她緩緩伸手靠向我的臉頰,她的眼皮一眨一眨逐漸合上整個人倒向我,我及時抓住她垂下去的手緊緊地握在手心里。等到耳際傳來均勻的呼吸,我才小心翼翼將她放置回床上,替她蓋好棉被。

我走出病房,幕憐靜和藍木玖還在,我看著雙眼通紅的幕憐靜,一把拉過她直到樓道拐角才放手,我盡力壓低聲音問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冉冉怎麼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她的眼淚又沁出來,「淋了些雨加上急火攻心致使高燒不退,保住命已經是萬幸」。

「什麼意思?」,我挑眉問

「冉冉誰也不認識了,她的心智只相當于一個小孩」。

眼前一片黑暗,一股涼意從腳底直往心里躥。我一拳奮力打在門上,在空曠的樓道里發出怪異的回響,等雜亂的情緒平復些我才想起什麼,又問她,「她不是該在A大,和夏冷冽在一起嗎,那夏冷冽呢,那混蛋現在又在哪里,冉冉出事他就不管不顧銷聲匿跡了?」。

一听到夏冷冽的名字,幕憐靜肩膀開始聳動,淚水一直往下落,她扶著牆慢慢蹲下去,她嘶啞著聲音說,「他死了,為救冉冉死了」。

我怔住,久久說不話,往事種種都還記憶猶新仿佛還在昨天,第一次見到夏冷冽時的震感都還在心口,怎麼可能一瞬間就物是人非,我覺得這一切荒謬至極而又可笑。

「不可能,這不可能!」,我貼在牆上彎下腰的大笑,內心卻苦不堪言。

幕憐靜見我笑,猛然站起抓住我的衣服一個勁的搖晃我,激動的大吼,「程明風你知道什麼呀,根本就沒有什麼夏冷冽,夏冷冽根本就是藍木楓!沒有記憶的藍木楓依然守著冉冉,依然愛上了她,你懂不懂啊,懂不懂那份愛該有多執著多深沉!」

她緊緊揪著我的衣領哭出了聲,豆大的眼淚順著下顎不斷滴落,聲線無比怨恨,她說,「他們明明都相遇了,為什麼還是沒能在一起,為什麼連道別的話都來不及說,為什麼他到死都無法得知冉冉愛的人就是他,為什麼這麼不公平!他們明明都相遇了啊!」

我整個身體貼在牆上,目光無神的盯著天花板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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