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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廣成子來到御花園,見景色非常,果然是人間最富帝王家,但見︰
彷佛蓬萊仙境,依稀天上仙圃;諸般花木結成攢,疊石琳瑯就景。桃紅李白芬芳,綠柳青蘿搖曳。金門外幾株君子竹。玉*戶下兩行大夫松。紫巍巍錦堂畫棟,碧沈沈彩閣雕檐。蹴球揚斜通桂院,秋韃架遠離花蓬。牡丹亭嬪妃來往,芍葉院彩女閑游。金橋流綠水,海棠醉輕風;磨磚砌就離牆,白石鋪成路逕。紫街兩道,現二龍獻珠;闌干左右,雕成丹鳳朝陽。翡翠亭萬道金光,御書閣千層瑞彩,祥雲映日,顯帝王之榮華,瑞氣迎眸,見皇家之極貴。鳳尾竹百烏來朝,龍爪花五雲相罩;千紅萬紫映樓台,走獸飛禽鳴內院。碧池內金魚躍水,粉牆內鶴鹿同春;芭蕉影動逞風威,逼射香為五色玉。珊瑚樹高高下下,神仙洞曲曲彎彎。玩月台層層疊疊,惜花亭迢迢。水閣下鷗鳴和暢,涼亭上琴韻清幽。夜合花開,深院香不散;木蘭放花,滿園清味難消。名花萬色,丹青難畫難描;樓閣重重,妙手能工焉仿。御園中果然異景,皇宮內真是繁華。花間翻蝶翅,禁院隱蜂衙;亭檐飛紫燕,池閣听鳴蛙。春禽啼百舌,反哺是慈烏。正是御園如錦繡,何用仙家?藍靛染成千塊玉,碧紗籠罩萬堆霞。瑞氣騰騰鎖太華,祥光靄靄照雲霞;龍樓鳳閣侵霄漢,玉*戶金門映翠紗。四時不絕稀異,八節常開罕見花;幾番雨過春風至,香滿城中百萬家。
廣成子看了一回,繞過假山,後面有一人工開鑿的洞府,正是天子日常修行之所,真仙洞是也。有兩個宮里的,也故作道童打扮,在洞口裝腔作勢,見廣成子來了,上前躬身迎道︰「原來是天師來了。」
廣成子問道︰「吾皇可在真仙洞?」
「陛下剛剛進去半個時辰,命人點了沉香,此刻想必還在打坐。」
廣成子點點頭,進了真仙洞,見天子正閉了雙目,正在蒲團上打坐,上前稽首為禮道︰「見過吾皇。」
天子聞言睜眼,見廣成子來了,忙起身持弟子禮道︰「原來是我師來了。不知我師有何事賜教?」
「不敢,只因領悟天機,需在天師府閉關三月,到時不能教導吾皇,還望見諒。」廣成子道。
「我師自去便宜行事。此三月我自己修行便是。」天子欣然道。
廣成子謝過了天子,自去天師府閉關不提。
天子正待重新打坐,洞外有宦官報來︰外面有大學士李文思欲求見陛下。
天子听了,略略皺眉,原來大學士李文思崇尚儒道,一向反對自己修仙,近年來多有奏折,或引經據典,或旁敲側擊,用盡了言語。天子修道,一心仁德,並不怪罪,也不批復,只是命人收了奏折,專門放在書房櫃中,已有數十本。今日天子興致頗高,特意請了幾位臣子入御花園觀賞,吟詩作對,自己抽了個空,來真仙洞坐了半個時辰。誰曾想李文思居然知道自己來了真仙洞,尋了機會單獨拜見,想必無非是當面勸阻自己。雖然天子心中略嫌厭煩,但還是吩咐宦官叫李文思入內話。
再大學士李文思,與幾個大臣在御花園觀賞,天子有話︰做些應景詩詞,三刻之後來和諸位大臣共評,君臣作一樂耳。少時天子離開,不知去了何處。李文思反對天子修仙,平日里面也多有听聞御花園後有一處真仙洞,于是大膽慢慢的月兌離了眾人,自己偷偷尋了道路繞到後面,果然見一人工開鑿的洞府,李文思看得分明,上面一塊匾額龍飛鳳舞地寫了真仙二字,果然是天子手筆。少時見一道人從里面出來,識得是天師廣成子,就知道天子必然此刻在洞府之中。李文思待廣成子離開,就從樹後現身,求見天子。宦官也識得是大學士李大人,不好過分阻擾,于是入內通報。
李文思在洞外見宦官外面都穿了道袍,做道童打扮,不由暗嘆天子只欲修道,社稷何人來管?少時宦官出來對李文思道︰「李大人,陛下喚你進去話。」
李文思聞言整整衣冠,昂首闊步走了進去。先是聞了一股異香,再看洞中景色,都是刻意仿照了仙家洞府而制,丹爐香案,一應俱全;再看牆上懸掛了三幅影身畫像,皆是三位道人,李文思雖然不修道,也識得中間為八景宮老子,左手為玉虛宮元始道人,右手是碧游宮通天道人,三人或持拂塵,或托如意;香案上有一木架,供奉了一書卷,想必是老子道得經,其中文字,如今還懸在皇宮門口,此地只有一空白書卷而已,也受了香火;李文思邊看邊嘆,再看香案前蒲團之上,天子盤腿打坐,身上也換過了一身明黃色八卦衣,頭戴羽冠,李文思壓下了滿腔的言語,上前跪倒拜見道︰「李文思見過陛下。」
天子「哦」了一聲,問道︰「你不在御花園賞花吟詩,來這里尋我做甚?真仙洞中並無大,只有修道中人,你且起來話。」
李文思伏在地上,並不起來,回道︰「陛下一心只顧修仙,臣眼看社稷荒廢,國有大難矣。若陛下不肯回心轉意,我就在這里永遠不起來。」
天子聞言道︰「你道社稷荒廢,我且問你,社稷荒廢在何處?我自登大位,哪日斷了朝會?國有大難,大難在何時?切勿在此危言聳听,做此怪論!」
李文思依然不起來,回道︰「陛下雖然每日朝會未斷,但若是繼續修仙,自會影響朝政,到時國家大難在即;我聞西方有天神教,已建立了天神國,首府名曰︰華都。漸漸收攏西方諸多國,不數年後,西方必然一統。天神教虎狼之心,到時必然興兵,入侵我國。陛下還請三思。」
天子听了此等言論,冷笑道︰「若我不修仙,以何為尊?」
李文思道︰「當以儒道為尊。儒之道,一旦通理,便盡知天下萬事萬物,胸懷寬廣,寵辱不驚,無畏無懼,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天子龍顏大怒,道︰「我且問你,十年前文字之辯,儒門做了些什麼?」
「儒門中也各持觀點,並無對錯。彼時臣尚且年輕,未曾參加。聞我大儒耿子,以血諫君,儒門風範,可見一斑!」李文思道。
天子听他提起耿子一事,不由冷笑道︰「如今耿子卻在何處?」
「這個」李文思只能硬了頭皮道︰「當場被老子救起,如今在八景宮開爐煉丹,參悟天機。」
「依我看儒門之中,也只有耿子一人,真乃大儒風範,不似爾等,畏首不前,只看風向,是為儒,不思為國出力,只會天天巧做言論,好顯出自己不同來。」天子怒道。
李文思唯唯諾諾,不敢回話。
天子頓了一頓,又道︰「我豈不知天神教一事?三五年內,天神教必然提兵來犯。然則我國有五十余萬精兵,又有諸多良將,怕他何來?就算天神教有人異士,夾雜其中,我中原教派中人,也自會受我誠心邀請,欣然出手,為國效力。儒門空有一張嘴,又有何用?」
李文思見天子發怒,連連叩頭道︰「陛下暫且息怒。臣一片忠心,只為江山社稷著想。」
天子哼了一聲,厭煩道︰「你且下去罷。日後再勿上本,阻擾我修仙,休怪我不客氣!」
李文思不敢多言,退了出去,天風一吹,只覺後面衣服都被汗浸透了,自己在洞口想了一會兒,也不在御花園停留,徑直出宮去了。其他幾位大臣正在苦思詩文,有宦官上前道︰「陛下有言︰沒了興致,諸位大人請各自回府吧。」眾人听了,目瞪口呆,不知是何原因,苦思的詩文也頓時沒了用處,只能悻悻地各自出宮回府去了。
再陳太玄受了通天教主的指點,回到洞府,吩咐童子道︰「吾要閉關苦修數月,除去老師有事急喚,剩下一律謝客。」
童子聞言躬身告退,自去閉了洞府。
不覺一晃兩三個月,菡芝仙和彩雲仙子中間倒來尋了好幾次,都被洞口童子攔了,彩雲仙子也知道耽誤了陳太玄苦功,也對他的修為大為不利,也只能離去。
這一日通天教主心血來潮,掐指一算,暗道時機已到,即可行事。喚水火童子道︰「去將陳太玄找來。」
水火童子領命,當即來到陳太玄洞府之外,見大門緊閉,只有一個童子在門口看守,上前問道︰「掌教老爺喚師叔前去。」
那童子听是掌教老爺有話,不敢怠慢,正待開了洞門,只見陳太玄正好出關,從洞內走出,躬身道︰「掌教老爺有事前來喚。」
陳太玄自從受了通天教主指點,這兩三個月閉關,自覺收獲頗多,對前段時間各處學來的法術法訣,都有些明悟,此刻听通天教主派人來喚,忙隨了水火童子,去碧游宮見過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