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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偵察兵把情況了解清楚,呂策和董學普回了營帳。二人一時還沒從明軍的騙局中緩過神來,沉默地各自坐在一邊。足足過了一盞茶時間,呂策才打破了沉默,冷冷問道,「明天沒有槍械進來,我倒看你怎麼收場?」
董學普听到這話,覺得呂策有點找茬的意思了,你呂策手下都是親信,個個好指揮的很,還想不出個法子彌這個謊?董學普看著呂策,不答他話。
呂策確實不是生這句話的氣,他被董學普的沉默搞得有點尷尬,站了起來踱了幾步,還是忍不住,
「這半個月除了運來一次糧草,槍是一把都沒看到。史班這半個月起碼該做了千來把槍,怎麼一把也不見你運來?五千對一萬二,沒槍這仗怎麼打?山前港‘城防隊’新添了兩百把槍,十五門炮,那又不是前線,裝備那麼好做什麼?」
董學普听到呂策連珠炮般地沖自己發牢騷,也不分辯,倒了點水在陶杯里,喝了口水道,「好好!我這後勤做得不好,我承認。」
呂策最煩別人廢話,這句話像沒听到一樣,他眨也不眨地盯著董學普看。董學普頓了頓,好不委屈地解釋道,「呂大英雄,就那一條土路,就那些破牛車,從南關到山前港,再走儋州、澄邁,翻野地到你的營寨…最近雨水又多…你以為是有高速公路不是?」
呂策想了想,似乎這明末的道路,確實不好大規模運送物資。不過他的部隊以少敵多,火槍短缺沒法不急。呂策知道董學普不願意把所有武器都給他,是怕壓寶一處,先鋒營一旦打輸五源谷就全沒了。董學普加強山前港的防御,是為最壞的情況做準備,也不能不對。畢竟,呂策去救秦明韜很有可能失敗,這種險棋要留條後路。呂策不好在這個問題上發作,只有在運輸條件上和董學普較勁,忍不住問道,「土路難走,用船運不是快?」
董學普料到他會這句話,兩手一攤道,「前幾天從昌化征集了幾條漁船,想試試看海運。結果還沒走到臨高就被鄭芝龍的巡邏船發現,全被搶了。」
呂策倒是沒料到,愣了一下,問道,「鄭芝龍海上封的這麼死?」
董學普皺著眉頭道,「一千多條大船支,三四十條一隊。其他州縣我不知道,但昌化到澄邁這一百多公里的海岸,有三十多個船隊輪番巡邏…我估計龐寧也是被攔在了外面。」
呂策想了想,啐了一口,道,「真要鐵了心,他六條大福船七十多門炮,怎麼會沖不進來?那胖子估計被嚇破了膽子,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董學普剛才還為龐寧掩飾,听了呂策得這麼直接,像被揭破了謊言一樣有些尷尬,一時也不出話來,只覺得呂策今天不像平時的樣子,跟吃了火藥一樣。
呂策的確是被沙定洲耍的起了火,想到馬上要拿命去打山頭攻堅戰,而且是人少打人多,能有好心情?呂策早把平時對幾個穿越者的好脾氣全扔了,笑了笑,又,「不過也是,他喜歡親近大官豪商,喜歡和精英打交道,和我們這種老百姓的思路不一樣。被趙德氣了幾次,估計覺得我們不可理喻,懶得沖進來死在一起。」
董學普聞言皺起了眉頭,趕緊搖手道,「話不能這麼,海上確實凶險。算了,不這個了,有七百把槍、三十多門炮在路上,還幫你招了一千多新兵…三、四天就到了。」呂策聞言,臉上好看了不少,董學普便道,「加緊動作,秦明韜估計也撐不了多久了。」
呂策見董學普對龐寧的話題諱莫如深的樣子,不滿地皺了皺眉頭,不再話,走到營帳中間看起那張大地圖。
這張地圖上面貼了好多旗,表示著明軍各個部隊位置。地圖看上去精確度不錯,董學普仔細一看,就知道是從史班穿越帶來的那本《海南地圖冊》上抄下來擴大制成的。
明軍佔了兩個山頭,和瓊州府府城腳下的明軍互為犄角。要是先鋒營從海邊繞過去,就要被明軍前後包圍按著打,火槍兵最怕這個。先鋒營要解瓊州府的圍,只有攻堅拿下。呂策看了一會,似乎下了決心,一拳重重地打在地圖上。把地圖後面那塊木板打得變了形。呂策皺了皺眉頭,狠狠地,
「不能讓秦明韜掛了,等你這批新槍炮一到,我就開始進攻。」
董學普見呂策的樣子似乎有些勉強,怕他打輸,不禁又道,「準備充分些!不急這一天兩天」
呂策對董學普這畏首畏尾的性格也習慣了,也不答話,把他晾在一邊,盯著地圖看了半晌,沖外面親衛喝道,
「黃鎮西,去把趙益叫來,我要去現場看地形,讓他帶一個隊騎兵跟著。」
……
落了一整夜的雨。
清晨的霧終于散開了,雨了不少,卻依然飄個不停。這片山地的樹木,已經變成明軍修建營寨的材料,十幾天前被砍伐一空。拖動木材時,上山下山路面上的草類植被也被破壞了,一場雨後便是一片泥濘。四處散落的水坑,像一個個水盆藏在雜草下面,一踩進去就要摔個狗吃屎;輜重車的輪子一旦陷到了泥里,就需要十幾個士兵吆喝著才能推拉出來,馬的肚上滴著泥漿,要不是先鋒營有準備了好多天的水稻桿,鋪出一條勉強通行炮車的道路,一切進攻行動都是不可能的。
潮濕的空氣里,火繩很難點著,這樣的天氣,火繩槍按常理是不能使用的。明軍將領從澄邁的潰兵口里知道了先鋒營主力是火繩槍兵後,就斷定了今天的天氣下,是不會遭到攻擊的。甚至有幾個土司將領,還叫嚷著要去打五源賊個措手不及。即便是一般的偵查兵,也放松了警惕,跑了幾里稍微遠離軍營,就系好了馬,躲在稍微干燥的葉榕樹下打個盹。
等到還保持機警的哨子把五源谷主力攻來的消息,報到中軍營帳的時候,明軍將領個個都是面面相覷?
蠢賊們活膩了嗎?
听到集結命令的明軍士兵還沒站齊,戰斗就已經開始了。泥濘的山腳下,先鋒營的一百五十們火炮一字擺開,一聲令下,朝山頂的明軍營寨開火。最初的場面非常混亂,被飄飛細雨打得昏昏欲睡的明軍士兵,突然發現天空上充滿了尖嘯的散彈,第一反應就是試圖逃跑。將領的吆喝讓軍營里逐漸冷靜下來,幾個試圖逃跑腿卻不快的家伙被斬下了腦袋,隊伍才好不容易穩住。
用油布遮住火繩部位的火炮打了足足兩輪散彈,雜亂的明軍才好不容易集結起來,一腳深一腳淺地踏著水坑,冒著隨時從山坡上滑下去的風險,在軍官的吆喝下硬著頭皮朝山下走來。等到他們終于走到山腳,透過雨幕看到前面的五源谷部隊時候,他們發現一切都超過了他們的認知範圍。
飄飛的細雨里,「火繩槍」開火了。
「放!」
隨著先鋒營軍樂隊的鼓敲響,劈里啪啦的開槍聲匯成一聲巨大的聲音,細雨朦朧里突然冒出一排火焰。正心翼翼試圖走下濕漉山坡的明軍士兵立即倒下了一片,血紅色的液體和雨水混雜在一起,從山坡上流了下來。明軍士兵從來沒有體會過這麼猛烈的火力,恐懼沖上心頭,貓著身子試圖躲避著彈雨。在雨水里,在滑漉漉的山坡上,根本沒法保持戰斗隊形。前面很快又響起了一片火槍發射的聲音,
砰!砰!砰砰!
雨幕遠處又冒出一片灰色煙霧,很快又消失在細雨里。子彈劃破空氣,覆蓋了接近山腳的這片山坡。明軍陷入了混亂,有人試圖向前奔跑,但泥濘的地面顯然不能支持他的這種猛烈的動作,要是不心踩到塊泥濘里的石頭,就要摔進凹陷的水坑。有人踉蹌著往前走動,但慢慢挪動的身子成為了最好的靶子,很快被子彈打中了肚子。騎著馬的勇敢戰士試圖發起沖鋒,卻在雨里和戰友撞在一起,連人帶馬在山坡上摔倒,在半路就變成了尸體,滾了幾十米才停下來。
「開火!」
山坡上的情景有點像伐木,排槍的煙霧涌起,一排排的士兵被割過,慘叫著倒下。明軍將領終于明白過來,大雨里,居高俯沖而下不但不能提高速度,泥濘的山坡更讓沖鋒下山變成困難的行為。這樣蹣跚前進的隊伍,無疑是最好的靶子,根本不可能獲得戰斗的勝利。攻擊的命令取消了,明軍踩著水花,扔下了千余具尸體逃回了山上,尋找山石山洞等一切可以躲避火炮的障礙物,等待另外一個山頭的部隊增援。
呂策失望地看著蜂擁逃回山上的明軍,他本來希望可以給予這邊山頭七千人的明軍足夠的打擊,這樣後續的戰斗會簡單很多。敵人已經消失,槍聲停止了,先鋒營艱難地在泥濘里朝山上前進了一百米,扼守著上山的路口重新布好了戰陣。沒有火槍的士兵開始在前後兩面都架設起拒馬、柵欄等障礙物。火炮架設在了更有利的位置,朝山頂的明軍不停的射擊。
火槍手站在拒馬後面,裝好了子彈,屏息靜氣等待著明軍援軍到來,決心在兩面受敵的決戰中取得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