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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夜襲,後金只拋下了六十多紅甲護軍,八十多白就殺傷了五百多改水營戰兵。其中有一半改水營士兵是在戰場上就犧牲了,還有近三百傷員雖然沒有陣亡,但在這個時代的醫療水平下,估計也是凶多吉少。
皇太極一擊得手再沒有留戀,直接往西北去了。改水營全營高度警戒了一個晚上,卻沒有再遭到襲擊。
本著謹慎的原則,突遭重擊改水營還是加強了防衛設施。天一蒙蒙亮,秦明韜就讓士兵們到三里外的山上伐木砍柴,搭建工事。修理被毀掉的,制作新的,忙了大半天,營寨外面的三層拒馬重新立了起來。
不光是拒馬立了起來,有了一天的時間,陷馬坑也被輔兵們挖寬挖深了一倍。趙德幾個旗總更是帶著戰兵上陣,組織人手忙了大半天,在寨牆邊上挖了一圈壕溝。下午,又用挖出來的泥土用來加高加厚了寨牆。
等到天色暗下來的時候,遭到破壞的整個營寨已經被修復加固了,營寨里收拾干淨了,恢復了正常的秩序。
改水營已經沒帳篷了,昨晚上全被燒掉了。好在這幾天不像要下雨樣子,湊合著席地睡倒也問題不大。在中間校場旁邊圍著一圈木片遮擋視線,頂上扯著一塊布,就算是總指揮部了。秦明韜正和匯報營寨修復工作的李承宗話,卻看到李錦熙快步走了進來。
「殿下,細作回報,皇太極天亮就率後金四旗從喜峰口出關了,原先佔下的市鎮城堡全部棄了,只在喜峰口留了四百多人阻攔追兵。」
李承宗聞言奈地腦袋一低,一攤在了身後的椅子上一口就罵道,「幾個月了,我們賣給他的那三十門老式炮估計全報廢了,他哪里敢和越來越多的勤王軍死磕?再這一天一天熱,韃子哪里受得了?這皇太極,黃鼠狼還滑
听到這個消息,秦明韜了點頭搖了搖頭,無奈地嘆了口氣。這賊酋實在是狡猾,騎兵的機動性在他手上被用到了極致。祖大壽,曹文詔,王承恩,一個個都被他逼死。改水營稍微一大意,也在他手上吃了虧,怕就是黃鼠狼也沒有這麼狡猾。
這次入關皇太極是撈了個盆滿缽滿,搶下來不知道多少糧食物資不,光是人口就劫了十幾萬回去。
雖然在關內丟了四五千條旗人性命時損傷了女真人地實力。但有這次入關劫掠地人口物資作補充。後金這個強盜集團不消幾年就能恢復元氣。皇太極甚至還借著改水營地手渡過了政治危機。徹底廢掉了政敵莽古爾泰。
這次四旗人入關從皇太極地旗人馬大勝而歸。幾乎沒有死多少人。而喜歡自作主張地莽古爾泰卻損兵折將正藍旗幾乎輸光。這樣對下來。看來皇太極地汗位是穩固下來了。而隨著被劫掠地漢人女真化。逐漸融入後金。皇太極地汗位會越來越穩固。
上次在大凌河。秦明韜贏得太輕松。不禁有些操縱天下大勢地雄心。他甚至覺得即便沒有南海國地支持自己也能在遼東成事。但昨天晚上一場夜襲。卻把秦明韜地野心潑涼了一半。自己並不是天縱英才對手卻是皇太極這樣地角色。沒有絕對地實力拼計謀實在是拼不過。
李錦熙看了看秦明韜地臉色。又「那吳三桂當初打硬仗跑得快。如今搶功更是搶得快。仗著麾下馬軍多。皇太極前腳出關。他後腳就‘收復’了三屯營。據還要往喜峰口去。怕韃子最後那點守兵一撤。他又要第一個‘收復’長城了。」
秦明韜癟了癟嘴。看了看沙盤。改水營地駐地離三屯營不過八十里。這麼起來。明軍已經插進了後金放棄地州縣里。處在可以威脅這邊地位置了。
「其他勤王明軍呢?」
李錦熙看了看沙盤,道,
「盧象升和天津衛諸軍三萬多人在南邊的玉田,估計下一步是往開平中屯衛開過去。宣大總督張宗衡在吳三桂後面,帶著兩萬多各地勤王軍收復了薊州,外圍還有一些陸續趕來的勤王軍,探不清楚了。目前知道較有威脅的,就是耿仲明帶來的兩千多登萊火器營,還在大沽。」
「張宗衡這撥人一天也就能走三、四十里,離得遠了,對我們也沒什麼威脅。吳三桂那支錦州鎮兵馬其實早就被打殘了,根本不能一戰。他也就是跑得快一點,怎麼看也不敢主動招惹我們。真正有點威脅的還是盧象升那一撥,他拿下開平後,不知道會不會北上攻擊我們。」
李錦熙淡淡笑了笑,又,
「還有一個明軍,孔有德部,前些天奉崇禎命令離開了撫寧縣,和韃子激戰一天,收復了永平府。呵呵。听孔有
些韃子首級做戰功報上去後,周延儒徐光啟很為孔了一通。
如今皇太極就這麼撤了,明朝肯定不承認是我們的功勞,孔有德的勤王便是不辱使命了。」
李錦熙笑了笑道,「殿下,無論如何,這次遠征我們把韃子趕出去了!如今皇太極像把利劍一樣壓在北京城上面,看那些文官還敢不把孔有德當回事不。」
如今關寧軍全毀,京師附近數鎮邊軍全被皇太極打殘,明朝的東北防線算是完了。錦州一線唯一有戰斗力的只剩孔有德部,皇帝坐鎮北京城守著祖宗基業,為了自己的性命和天下,暫時還是得忍著孔有德打著大明朝的紅旗搞動作。
再怎麼不敢得罪群臣,他也要對自己的命,對這個天下負責啊。加上有首輔周延儒,閣老徐光啟這一派人為孔有德撐腰,一時半會,孔有德的前港鎮估計沒什麼問題。
秦明韜想了想,李承宗問道,「現在撫寧縣那邊聚了多少流民了?」
李承宗答道,「撫寧縣的流越來越多了,整個京畿東部的流民都聚過來了。嚇人啊,早上有信使到營里,已經有十六、七萬人了。現在糧食全靠孔有德接濟,孔有德天天派信使來哭窮,我們留在那里的輔兵千總天天跟他要糧,把他部隊一年的囤糧都快吃完了。」
李承宗吶吶:看著秦明韜,道,「我們的船隊一次頂多運七、八千人,殿下,這十幾萬流民怕運不過來。時間越久越麻煩。」
秦明韜看著沙盤默不聲,沒有回答下屬的話。趙德從營寨東面騎了過來,在指揮部門口跳下了馬,他朝秦明韜道,「父親,死傷士兵的名字和身份都理清了,軍功書記那邊也統計好了戰功。韃子的首級也割了,送往孔有德那邊了。」
不有多大用,有韃子首級從孔有德那里送出去,總能讓朝里的文官安分一點。秦明韜點了點頭,道,「如今南海國百姓富了,我們撫恤金也該加,加到八十兩。這次戰死的士兵全部升一級爵位,由長子繼承。」
從崇禎那里訛百萬,改水營現在倒是有錢,秦明韜花起來也大方。升一級爵位也很厲害,民戶可以升到差辦,差辦可以升到能手。這次的撫恤,算是很重的了。
越在基層越知道帶兵難,趙德听義父開出的重賞,不禁為改水營的士氣舒了口氣。秦明韜看在眼里,嘆了口氣道,「馬上派人回茶河島,通知船隊開到撫寧縣來。全營明天一早開撥,我們回撫寧。」
……
撤退的路上有些沉悶,這次京畿的遠征,秦明韜帶出了四千一百名戰兵,三千名輔兵。經歷永平,遷安兩戰,犧牲了戰兵一千一百人,輔兵四五百人。對于一支經歷戰爭並不多的部隊來,這樣的戰損已經是相當高了。
悶熱的五月底,人數已經縮水不少的改水營牽著多出來的馬匹,在原野上無精打采地撤退著,漸漸靠近了離海邊碼頭不遠的撫寧縣城。
雖然是為了南海國而戰斗,雖然兵餉很豐厚,雖然東王一直在贏,但傷亡畢竟是軍隊最可怕的敵人,這支部隊的士氣已經大不如從前了。騎在中軍的秦明韜嘆了口氣,明白自己需要花不少時間來重塑這支部隊的戰斗意志了。
離縣城還有一、兩里,秦明韜就看見了那一片浩浩蕩蕩的流民大軍。原野上到處都是聚集過來的饑民,排著隊在一個個粥棚前面領粥解饑。看到南海國的主力軍隊從前面開過來,饑民們趕緊地讓開了一片通行區域,用虛弱的眼楮好地打量著這邊。
趙德掃視著這些流民們,仿佛看到了少年時代在臨高縣流亡的自己。趙德吸了口氣,和秦明韜道,「父親,如今如何?這一時半會是接不完,怎麼是好?」
秦明韜點了點頭,沒有答這句話。還沒進城,留守的輔兵已經把鋼筋混凝土結構的撫寧縣西門打開了。秦明韜看了看城里,卻看到城樓上站著一隊胸甲火槍手。秦明韜記的自己留下的只是幾百輔兵,沒有留下火槍手戰兵,不禁眯著眼楮看了看,朝趙德問道,
「那是什麼?怎麼會有火槍手在城上。」
趙德的眼楮顯然較好,抬起手來看了看,他愣了愣,半響才尷尬地轉頭過來,道,「父親,是南王來了。」
常文廣聞言眼楮一亮,也抬起手來看了看。果然,他看到了那面迎風招展的龐字大旗,插在了秦字旗的邊上。常文廣突然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興奮地振臂大呼,「的們!南王來了!南王的艦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