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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一刀是不會開這種玩笑的,他也不是那種會開玩笑的人。
所以唯一能夠得出結論的事情就是︰他居然真的把易塵那個異想天開的意見采納,並且付之于行動。
因為這件事情本身就是易塵提出來的,所以在展現出驚訝之後,緊接著便是驚喜的情緒。然後這份驚喜又在拜一刀給他看了還在熔煉濃縮化之中的那把巨劍之後,猶如被猛烈搖晃後瞬間開啟的碳酸飲料那樣沖上了天空。
原本是六米以上的長度的巨劍,其個頭已經被縮了五十厘米。原本灰白的劍身被烈焰燒灼通紅,上面的坑坑窪窪也因為濃縮的緣故而被從內部擠壓出來的物質給填充到了飽滿。但是這種濃縮的擠壓卻並沒有導致成過度的橫向發展,因為在通紅的劍身上被某種不明正體的透明薄膜所包裹,無論在內部發生何種變化都不會改變外形。
「我現在使用的是最原始的壓縮手段,就是不知道這層外形膜會堅持到什麼時候就是了。」
拜一刀指著那把巨劍道。
「閣下,你覺得自己的技術,最多能夠讓它壓縮到何種長度呢?」
易塵問道。
回應他的答案則是︰
「啊……這個的話,大概三米半左右吧,不包括刀柄長度的話。」
「雖然听上去很厲害,不過如果是以人類的身高來揮舞的話,那樣似乎還是有些太長了啊。」
听了這番話後,拜一刀卻笑了起來。
兩人並排走出了灼熱的刀坊,他拍了拍易塵的肩膀︰
「這種問題就是身為刀匠的我所應該考慮的了,身為定制者的你只要考慮如何揮舞它就好了。」
這句話听上去,總覺得有點不負責任的味道——難道要是我揮舞不動你的刀,責任是在我身上?
「不過起這件事情……」
「什麼?」
「流派的技巧,難道我還不夠資格得到你的教導嗎?」
「啊……你這件事情啊。」
這是很早以前就已經對拜一刀過的事情了。
流派?無量,也被稱之為千一,是拜一刀的刀劍技所屬的流派之名,以能夠一化千百與千百歸一的技巧而著稱。自從在列車上的那一次見識之後,易塵便覺得自己被這種技巧給迷住了。
他又道︰「你過的吧?想要在重鑄我的武器的時候察看我這個人,看看是否有學習你的流派的資格。」
「啊……!」
像極了老頭子那樣,從拜一刀的喉嚨之中所發出來的是猛然醒悟般的聲音。
「哎呀~~真是抱歉,我完全忘記了。」
「……啥?!」
「啊哈哈……放輕松點兒,後輩!」
他笑道,不知道是不是為了敷衍自己健忘的尷尬。
「這種事情就放輕松吧,放輕松就好了。雖然我的血統是來自古東瀛,不過我倒是很喜歡古華夏的一些名言諺語呢——船到橋頭自然直。我記得是這麼來著吧?有些事情強求不來的啦,你也不必刻意去強求,該來的時候就會來的啦。」
走到了通風涼爽的地帶,將解渴的茶水泡上。
然後拜一刀便又道︰
「易塵閣下,你似乎對這種和戰斗有關的事物都十分在意嘛。」
「我是戰斗鎧師,理所當然會在意這種東西呀。」
易塵將拜一刀遞給他的茶水一飲而盡,然後又自己給自己添滿,繼續道︰
「有時候我自己也覺得挺好笑的呢,為了活下去而選擇了戰斗,而戰斗卻又是死人率最高的工作,可是我要是不戰斗下去,遲早也會餓死掉的啊。」
「啊哈!」
拜一刀突然笑道,像是抓住了什麼。
「易塵閣下,你並不是因為身處戰斗之中,才會下意識地搜索、想要把握這些輔助戰斗的事物——你只是想,活下去而已吧。」
老邁的武士劍客,長年的閱歷令他的目光與直覺都十分敏銳。
活下去,這是易塵還在漠區的時候,他唯一的信念。
雖然來到聯邦之後,生存的概念已經被轉化成為想要活的更好。不過活下去這種信念是從他有意識開始、從還是毛都沒長齊的鬼開始,就被深深刻入腦海、刻入骨髓深處的東西。
就像是之前與萊昂的戰斗,雖然已經將凶性收斂起來了,但並不代表消失。只是將心里的那頭怪獸隱藏起來了而已,為了能夠在聯邦這種已經不能無法無天的地帶生活下去,將它囚困了起來。一旦被某種導火索所引燃的話,立刻就會展露出原本的性情。
因此听了拜一刀的話之後,易塵只是沉默了片刻,便也笑了出來︰
「的也是呢,求生才是我銘記心中的最大信念啊。」
他用自己的雙手,模擬了一個握刀的姿態。
「必須、必須要有武器,要有能夠抓握的東西。這樣的話,就會有安心感呢。和別人打斗的時候也一樣,總覺得自己的拳頭是不夠用的,還得有能夠握在手中的武器,無論是刀刃、劍、長槍、甚至只是一截破木板而已,總之能夠當成武器的東西握在手中,就會很有安心感。很膽吧?我的這種思維方式。」
「不同人有不同的經歷,我沒資格對你的信念評判什麼。」
拜一刀笑著道。
易塵也笑道︰「這句話听上去好熟悉啊,我以前似乎也對某些人這樣教過呢。不過當這種迷茫降臨到自身的時候,就連我也沒辦法像當初自己帥氣地服了別人那樣,把自己給服。」
「所以啊。」
拜一刀,雙手捧著溫熱的茶杯。
「無論是什麼生物,都是絕對不能離開同伴的。要是離開同伴的話,就活不了多久了呢,就算是**上還活著,精神上也會枯竭渴死的。」
咕……
將最後一口茶水飲下。
「同伴啊,所謂同伴,並不是只有指自己的同類。同伴這個詞應該是一個泛指,從異種的生物再到沒有生命的器具,都可以稱之為同伴呢——對于我來,刀就是我的同伴之一了呢。那麼對于你來,刀應該算什麼呢?易塵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