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的熱鬧瞬間變得安靜了。
鮮血染紅了宴會現場,夜穆蒼洌,莫輕毅,莫逆天,莫世宇紛紛倒在輕言不遠處。
而輕言,也承受不住的跪倒在了地上。
四周的大臣們,都已經驚醒了過來,不由分說的到處逃離。
所以,整個宴會也只留下了幾人。其中……包括葉止寒與楚離殤。
輕言眼中的恨,依舊沒有減少分毫,看向洛塵熙的目光也更為凌厲起來。
她知道,如今想全身而退已經不可能了。
也不知道洌怎麼樣了,家人怎麼樣了。她急,但是卻沒有絲毫反抗之力。這琴殺……之前領教過一次,現在又再次要敗在它之手了嗎?
洛塵熙看著已經沒有人能夠站起來後,才漸漸的收了琴聲。對上輕言那雙充滿了恨意的雙眼。
「皇後娘娘,你可以選擇,是你自己死,還是你們一起死。」說完,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他確實對這個女人很感興趣,但是感興趣又如何?他听命于汐雲國。主子的命令就是他的使命。
輕言沒有離開洛塵熙,自然將洛塵熙眼中的不忍看在了眼底,只是……她不屑。
捂著被琴殺所傷到的內腑。輕言用盡力氣站了起來。雖然搖搖晃晃。但是依舊固執的沒有移動半步。
「你以為,殺了我,汐雲就能一統五國嗎?」汐雲國皇帝的天真,連她都覺得可笑。因為……這其中多了一個種族。魔族。
洛塵熙因為輕言的話,微微眯起了雙眼。看向她的眼神也再次暴怒起來。果然是莫輕言,死到臨頭,依舊嘴硬。
「言兒……」不遠處的夜穆蒼洌也掙扎著站了起來,慢慢的挪動著腳步靠近輕言,哪怕死。他也不允許有人動輕言分毫。
輕言因這一聲,轉移了目光,看到夜穆蒼洌滿身鮮血,頭發凌亂。面色蒼白時,心頭一急,一口鮮血,再次從口中流了出來。
是她……是她連累了家人,連累了洌。
「洌……」輕言靠上去,將夜穆蒼洌扶住。可是兩人都沒有什麼力氣。所以再次倒地。只是不同的是,這一次兩人倒在了一起。
洛塵熙眼角微沉。手中的琴再次抬起。「既然如此,那麼……你們就一起死吧。」只怪這莫輕言太不實抬舉了。
「等……等……」輕言抬眼,再次看向洛塵熙,她可以死,但是她的家人,她的洌,不能死。
洛塵熙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等著輕言將話說完。
「我死。」
這兩個字一出,幾個人表情不同。夜穆蒼洌第一個反對。
「我陪你。」他要陪著她。
輕言皺眉。盯著夜穆蒼洌許久之後,才點頭同意。
洌的心思她明白,所以她成全。
洛塵熙面無表情,看著輕言兩人片刻後,才繼續抬起琴,正準備彈奏時。突然一陣風襲來。洛塵熙還沒得及回神,他的身邊已經站著一個人。這個人……就是怪醫老子。
「你不覺得這麼做過分了嗎?」怪醫老子臉上已經鐵青一片。眼神沒有看向自己的徒弟。而是死死的盯著身邊的洛塵熙。
洛塵熙只是楞了片刻,諷刺的笑便露在了嘴邊。「怪醫前輩。難道……你也想阻止我嗎?」這個怪醫老子,追了他三日,就是為了找尋他妻子的下落。可惜……
他永遠都見不到了。
其實,在見到他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他是誰了。他就是師傅心心念念一輩子的人。
可是他卻恨他,因為他,師傅才會做出那樣的選擇。
怪醫老子已經知道了洛塵熙的身份。只是面無表情的嘆了口氣。
「我知道你心里有恨,放過丫頭。我隨你走。」
沒想到,這話一出,洛塵熙便大笑出聲,從小他就只有師傅一人。師傅將他撫養長大,教他本領。讓他學會了這一身琴殺。可是……師傅最後依舊為了眼前這個男人,而舍棄了他。所以……他投靠了汐雲國,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尋眼前之人報仇。只是沒有想到他竟然是莫輕言的師傅。果然阿,得來全不費工夫。
「好,只要你死在我面前,我就放過她。」雙眼一眯,洛塵熙的恨,被徹底激發出來了。
怪醫老子連眉頭都沒有皺,看進洛塵熙眼底。
「此話當真?」
他知道,這一天總會來臨的。自從在洛塵熙口中得知他尋找的人兒已經逝世後,他最不放新的也就是丫頭了。
也許,也該是他去找她了。
「哈哈。怎麼?你不信嗎?」洛塵熙眼中的狠洌更勝。
「好。記得你說過的話。」怪醫老子說完,轉過頭去深深的看了輕言一眼,然後在看了看倒再不遠出的莫輕毅。抬起手來,就打算自盡。
「師傅……」輕言眼中含淚,再這一刻她明白了一個道理。
那就是……她還不能死。她不能認輸。她要……護住家人,護住師傅。
「丫頭,好好活著。」
「師……傅……,等等。言兒……還有話要說。」努力的說完一段話,輕言嘴角的鮮血再次流了出來。她的內髒已經深受重傷。就算師傅死了。洛塵熙也不會放過她的。
果然,听到言兒有話要說,使得怪醫老子遲疑了片刻。「丫頭要說什麼?」
輕言不語。只是轉頭看向洛塵熙。
「洛塵熙,如果師傅死了,那麼……師娘會恨你一輩子。」輕言已經看出了洛塵熙對自家師傅的恨意。如果她猜測的不錯的話,師娘定與洛塵熙關系非淺。
洛塵熙對于輕言的話無動于衷。像是這一切發生的所有事情,都與他無關般。
輕言將這樣的洛塵熙看在眼里。眼中閃過一絲狠光。
「不殺了我,我就會殺了你。」
她不允許任何人為她受傷。為她送命。
果然,此話一出,洛塵熙的表情變了。更為陰森的看向莫輕言。
也不在乎怪醫老子就在他身邊。琴聲,再次傳入輕言耳中。只是這一次。莫家人與夜穆蒼洌沒有受到任何影響,看得出來,此琴聲,只針對輕言一人。
五髒六腑再次開始絞痛。血液開始倒流。輕言已經沒有在站起來的能力了,更沒有了說話的能力。她輕輕的靠在夜穆蒼洌懷中,像是已經沒有了任何生氣的洋女圭女圭般。血腥而安靜。
也在這一刻,夜穆蒼洌悲傷的吶喊。莫家其他人也都紛紛爬至輕言身邊,就連怪醫老子也在第一時間趕到輕言身後。
「言兒……」
「丫頭……」
這一場景,也是的不遠處的葉止寒心頭一痛。但是他知道他無能為力。他們是對敵。就算他出去幫她,那也是多死一個人而已。
琴殺……是沒有人能夠對抗的。
琴聲停了。洛塵熙看著閉上雙眼躺在夜穆蒼洌懷中的輕言。眼中閃過一絲暗光。片刻之後,就打算收手轉身時。
夜穆蒼洌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迅速站起來,往洛塵熙而去。
察覺到危險,洛塵熙轉身,琴弦一動,一抹銀色瞬間擊中夜穆蒼洌胸口,將夜穆蒼洌正個人彈飛出去。狠狠的撞上了宴會上的石椅之上。
「不自量力。那麼想陪她,我就成全你。」
承受不住,夜穆蒼洌也暈了過去。胸口的鮮血,如河流般,不斷的涌出。
如此血腥的場面,使得所有人都忍不住悲傷。
哭聲,喊聲,傳遍了皇宮。
洛塵熙哼了哼,轉身繼續打算離開時……
「那是什麼?」遠處看得精精有味的楚離殤。突然驚呼一聲,不可思議的瞪大了自己的雙眼,像是看到了讓人無法相信的情景般。
這也使得洛塵熙離開的腳步微微一頓,然後他轉身,回過頭,看向楚離。再順著他眼楮的視線看過去。然後……立刻楞在當場。
原來,輕言並沒有死。只是在最後當頭,她想起了之前在醫谷修煉靜心的那段日子。所以在最後那一刻,她收了心,進入了自己的世界之內。
莫家人與怪醫老子離開了輕言身邊,靜靜的看著輕言的變化,眼中的疑惑慢慢轉變成為震撼。
只見……輕言四周不知何時突然散發出了點點綠光。圍繞在躺著的輕言四周。不斷的漂浮著。隨著時間的推移,綠光竟然沒有消失,反而越來越多,越來越亮。
慢慢的,輕言竟然被這綠光給拖了起來,她緊閉著雙眼。猶如神女般,半飄在空中,而綠光也並沒有因此變得暗淡,反而更為奪目璀璨。
嘴角的血液已經消失不見,蒼白的臉色變得紅潤。隨著飄動,輕言的秀發狂妄的灑在身後。黃色的鳳袍變得透明,就在幾乎一絲不掛的同時,四周綠色的光點密密麻麻的聚集在了輕言身上。然後變成一身綠色長裙。亮麗的秀發不知道為何,也被系上一條長達腳部的綠色絲帶。整個人散發出了新生感。空氣中的血腥味也隨著這一變化,而消退消散。
而輕言本人呢?
她感覺自己掉入了另一個時空,那個之前她在醫谷修煉靜心時的綠色時空。依舊沒有任何人氣,山明水秀。空氣鮮明。
她不明白為什麼會再次來到這里。她只記得之前在最後一刻,她靜下了心。只希望能夠抵擋住琴殺所帶來的傷害。怎麼就會來到這里了呢?
「你終于來了……」
就在輕言好奇為什麼會掉進這里時,不知道從什麼方位,傳來一聲蒼老的聲音。使得輕言大吃一驚,以她的內功,竟然察覺不到附近有人?
「你不要驚慌,我不是人類……」
那道使得輕言驚訝的聲音,再次傳來。
「你是誰?」不是人類?對,這里沒有人類。那不是人類。會是什麼?難道……是魔族之人?她不會是掉入了魔族之中了吧?
「放心,我也不是魔族。」
輕言再次心驚,這人竟然能知道她想什麼?不是人類,不是魔族?難道……是神?
「小姑娘,我並非神。」
再確定了此聲音的主人非人,非魔,非神後。輕言也沒有了驚訝了。只是安靜的等著,她知道,既然這「東西」出聲了。自然是有它的目的的。
「小姑娘,我就在你腳下。」
腳下?輕言疑惑,連忙低頭看去。可是……只看了一眼,她就抬起頭來,掃視四周。她的腳下什麼都沒有,這「東西」有必要這樣耍她嗎?
「我沒有騙你,我確實在你腳下。」
「我腳下什麼都沒有。」皺起眉頭,輕言再次低頭,仔細的研究她腳下到底有什麼。可是看了半天,依舊只有一堆綠土,別的什麼都沒有。
等等,綠土?
土也有綠色的嗎?心中一驚,這說話的,該不會是這堆綠色的土吧?
「姑娘,你猜對了。」
猜對了?意思就是,真的是這綠色的土在說話?
輕言掃了掃四周,這綠色的土根本就望不到邊際。那麼……這土到底有多寬?
而這聲音卻打斷了輕言的想法。
「姑娘,上次你來時,並沒有達到我的要求,所以我也就沒有和你說話,而這一次……你已經可以見到我了。」隨著聲音散去。輕言身邊綠色的土壤中,緩緩的呈現出一個……
類似與人類的綠色外型,但是卻沒有人類的五官。沒有手,沒有交的「東西」。
輕言在現代鬼片自然也看的,只是……這「東西」還真的有些讓人恐懼。她該不會是遇到鬼了吧?
「姑娘放心,我不是鬼。」
對于這個聲音的主人是什麼,輕言已經徹底打消了猜測的念頭了。于是也就直接問。「你是誰?」
「我是這片空間的主人。」
這片空間的主人?難道……除了神族,魔族,人族外,還存在著另一種種族嗎?
「是的,這里是植物族。」
植物族?輕言覺得她真的有些頭疼了。
她到底掉進了什麼樣的時空了?為什麼小說里,電視里才會存在的會讓她全部都遇到呢?
難道說……還有動物族不成?
「沒有。」
像是已經習慣了它能看透她想什麼般,輕言也就不驚訝了。不過,還好,沒有動物族。
「那……老先生,我為什麼會來到這里?」
如今最重要的,她要怎麼回去?家人還有洌,都需要她。
「姑娘,你和這里有緣。」
「緣?」輕言再聰明也無法猜透,這緣是何意。難道有緣就能掉進這里?
「姑娘請隨我來。」那綠色的植物說完,便往南面移動起來。
輕言也只能乖乖的跟在它身後。畢竟她不懂怎麼離開這里,上次是畫面自動閃動的,這次好象有些不一樣了。
隨著那綠色的植物行走了不久之後,輕言來到……
「天阿……」
這植物族的樹,也太壯觀了吧?
只見輕言眼前,幾排大樹直立著。而且……望不到邊。看不到頂。
樹的樹干,竟然……有百米寬。而樹的樹枝都能讓五個人躺在上面了。這些到底是什麼樹?長成這樣,不會為了嚇人的吧?
「這是我族的佛枝。」
「佛枝?」輕言疑惑,它帶她來看著麼粗的樹到底有何用意?
「是的。佛枝乃我族至寶。可惜……」雖然看不到那綠色的「東西」搖頭,但是輕言還是能听到它在嘆氣。
「那個……你帶我來這里,和這樹有什麼關系?」
「姑娘,叫我木老吧。」
「木老。」輕言尷尬一笑。真別扭的稱呼。
「姑娘,此樹本是一百年結一次果,可是……不知道從何時起,此樹便不再結果了。」
輕言皺眉。這老先生帶她來這里,不會是讓她想辦法讓這樹結果吧?
「姑娘,你可知你靜下心時,為何會出現綠光?」
這話一出,輕言正了正神色,重點來了。她對這點也很好奇。雖然師傅和她談過那麼一點,但是她依舊不能理解。于是搖了搖頭。
木老安靜了片刻,才道︰「姑娘,一千多年前,此樹依舊會結果,只要吃了此果,這里的植物才能更完好的成長,可是在幾百年前,此樹便不再結果了。這也使得植物族卡死在這片空間中,沒有辦法成神樹,沒有辦法月兌離這片空間。沒有辦法生長。」
神樹?輕言睜大雙眼,樹也能成仙?
「當然可以。神族所有樹木,都是我們這里送去的。」
好象是這樣吧,現代電視里那些神仙住的地方,好象也有花草樹木的。
「姑娘,什麼是電視?」木老疑惑的聲音突然傳來。輕言差點嗆到。這個……她要怎麼解釋阿?
還好,木老並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多做糾纏,便轉移了話題。
「植物族雖然依舊如前,但是卻再也沒有植物成神,幾百年過去了,我們都認命了。直到那天……你無意間的闖入。給了我們植物族希望。」
「我?」不是吧?她能做什麼阿?
「是的,姑娘就是拯救我們植物族的救星。」
「可是……我……」輕言開始有些接受不了了。她自己的事情都解決不了。竟然還是植物族的救星?
「姑娘,你很想守護你在乎的人對嗎?」
輕言微楞,然後點了點頭。是的,她來到這個時空,就是為了守護莫家,然後與夜穆蒼洌相遇。
「姑娘,想守護你在乎的人,如今的你,太弱了。」
輕言再次點了點頭。她自然知道自己的弱小,本來以為她已經夠強了。可是……魔族出現後,她才明白,她真的還很弱小。
「姑娘,可想變強?」
毫不猶豫的,輕言道︰「當然想。」
「姑娘如果想變強,就必須拯救植物族。」
輕言疑惑,這是何道理?想變強,就必須拯救植物族?「木老,我不明白。」
「姑娘,你四周的綠點,並不是誰都能擁有的。那是代表著新生,所以……你便是我族的救星。」
果然,他們還是猜對了。這綠光,真的是代表著新生。只是……她該如何運用?
「姑娘,這里有本新生之法。你拿去吧。」
新生之法?難道……木老是要她學習法術?
「是的,姑娘,這新生之法,有重生之力,待你練成時,便是能新生我族之時。」植物族的希望。就是這本新生之法。
「有重生之力?人也如此嗎?」那麼爺爺……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沒想到,木老立刻否決了。
「不是的,姑娘,這新生之法,只對植物管用的。對人類,沒有絲毫用處。」
只對植物有用?那麼爺爺……還是沒有辦法回來嗎?
想到此,輕言眼中出現了一絲暗淡。想起爺爺,還有親人……她開始著急了。
「木老,我可以回去了嗎?」
「姑娘,木老知道你很急著回去,但是……你必須對著我們的佛枝起誓。會拯救我族才行。」
輕言考慮了許久,才道︰「木老,我練著新生之法,可有用處?」
難道除了拯救植物族,就別無用處了嗎?
沒想到,這話一出,木老便輕笑出聲。
「姑娘,你不是想變強嗎?從第一次見到你,我就知道你心地善良,這新生之法,可是有著清洗一切黑暗的能力。只要是黑暗的,都可以用這新生之法洗條它的心靈。包括……人也是如此。」
這樣一說,輕言眼楮一亮,原來還有這樣的功效?
于是,輕言毫不遲疑的點頭同意了,然後對著佛枝許下誓言,只要她抗下。那麼她就一定會做到。
看到輕言許下了誓言,木老也安下了心。片刻之後才道。
「姑娘……」
「木老,叫我輕言吧。」
微微一頓,木老繼續道︰「輕言,你若是不有懂,可以回來詢問我。只需要你靜下心來,自然就能來到這里。」
輕言點點頭。
「輕言……魔族你不要太過接觸。如今的你,在他們面前,只是只螞蟻。」木老擔心的提醒道。
「我會記住的。」
「那麼,我送你出去吧。」
輕言眼中一亮。終于要出去了嗎?
「輕言……植物族的未來,就交給你了。」木老說完,人便消失了。而輕言正莫名其妙間,場面瞬間起了變化。佛枝不見了,綠土沒有了。她……陷入了黑暗。
就在輕言陷入黑暗的同時。夜穆皇宮內安靜無聲。宴會上留下的所有人,誰都沒有移開過目光。緊緊的盯著依舊漂浮在半空中的輕言。
許久之後,有人出聲了。
「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原來是洛塵熙。
他沒有辦法相信眼前他所看到的,他從小就修煉琴殺,自然明白綠光代表著什麼。他努力了半輩子,依舊沒有辦法達到這樣的境地。為什麼……一個不懂琴殺的莫輕言,如此輕松就辦到了呢?
不可能的,他不願意相信。
「我不信,怎麼會是你。為什麼會是你?我不信……我不信……」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洛臣熙晃了晃身子,一個閃身,消失在了宴會現場。
只留下一連莫名其妙的莫家人和怪醫老子。
而在輕言這一變化的同時,葉止寒與楚離殤便已經躲起來了,靜靜的觀察著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的原因。
「師……傅……,妹妹……這是怎麼了?」莫輕毅艱難的扶著身邊的莫逆天,小心奕奕的對著面無表情的怪醫老子詢問道。
怪醫老子看了看莫輕毅,又看了看莫輕言,眼中也閃過一絲疑惑。他也不清楚丫頭這是怎麼了。
看來……一切只能等下去了。
他們並沒有等太久。因為……
「看……妹妹要醒了。」一直不放心注視著輕言的莫輕毅,看到自家妹妹的眼輕眨了幾下,便興奮的大叫出聲。
而輕言自從陷入了黑暗之後,就在心里不停的咒罵著木老。還說要送她回來,可是……為什麼她怎麼走都是一片黑暗?
就在她打算靜下心來,繼續回去找木老時,她看到了亮光。
壓下興奮,輕言一步一步走向光亮處,可能在黑暗中行走太久了,使得她有一絲不適應的閉上了雙眼。
輕眨了幾下之後,才將眼楮睜開。
一睜開雙眼,她便從半空中緩緩的降落下來了。等看清楚四周的情況時,倒吸了口涼氣。
「哥哥,爹爹……你們怎麼樣了?」連忙小跑上前,扶住自家爹爹。
「妹妹……」
「言兒……」
「丫頭……」
三聲呼喚聲,同時傳進了輕言耳中。輕言自然了解他們想問什麼。
「言兒沒事。爹爹,你怎麼樣了?」看著面色蒼白如紙的莫逆天,輕言眼中閃過濕意。還好……還好沒有讓娘跟著來。
「爹爹沒事。快……去看看……你爺爺……和皇上。」
輕言一頓,想起了自家爺爺和夜穆蒼洌,一轉頭,就看到倒在血液中的莫世宇。
「爺爺……」撲上去。輕言輕搖莫世宇的雙手,希望能將他晃醒。
怪醫老子微微嘆氣,看到丫頭平安,他心也安了一半了,只是……丫頭要如何面對……莫老將軍已經離開的事實呢?
「丫頭……莫老將軍已經……」怪醫老子並沒有說完,他與莫老將軍有很深的交情。如今……他人以走,他卻還獨活著。
輕言搖頭,不願意相信這樣的結果。爺爺怎麼可能會死呢?她還沒有盡孝道。難道……又要像前世那樣嗎?
「我不相信……爺爺……你醒醒。言兒沒事了。」
淚……一滴一滴掉落在莫世宇臉上,可是不管輕言怎麼搖,怎麼叫喊。躺在地上的人兒,依舊沒有再睜開雙眼。
「不要……」
「爹……」
「爺爺……」
不只輕言哭出聲來,莫逆天,莫輕毅也克制不住的。痛哭出聲。
「丫頭,快去看看皇上怎麼樣了。」
對,洌呢?洌怎麼樣了?
反應過來,輕言立刻轉頭掃視四周。然後將眼神定格在了宴會的石椅之上。便不再離開。
她看到了什麼?
幻覺,絕對是幻覺。她安慰自己。她的洌怎麼可能丟下她一個人?不可能的。爺爺不可能,洌更不可能。
「洌……」
失魂落魄般,輕言搖搖晃晃的奔到夜穆蒼洌身邊。她不要相信,這不是夜穆蒼洌。
此時的夜穆蒼洌,雙眼緊緊的閉著,嘴角邊還帶著一絲笑意。像是看到了最愛的人般,甜蜜。
發絲早已經凌亂不堪,甚至還染上了鮮血。
嘴邊的血液依舊沒有停止的往外流動著。胸口的衣物像是被鋒利的刀片所劃過。露出一大片肌膚。和一條……十厘米長的刀口。
血液好象已經快要干枯了。石椅周圍,已經變成了紅色。
「洌……」
看著這樣的夜穆蒼洌,輕言止不住的悲傷,眼中的痛,佔滿雙眼,眼角的淚,與地上的血液融合。
她不要相信,洌不能離開她。她不允許……她不允許……
「洌,不要鬧了,睜開眼看看我。好不好?」無助的哭泣著,如此的悲傷,像是觸動了上天,竟然……下起了雨來。
可是輕言依舊不管不顧,緊緊的將夜穆蒼洌樓在懷中。
嘴里依舊低喃著,不停的重復著她不允許他的離開……
雨越來越大,怪醫老子靠近輕言,輕輕的拍了拍輕言的肩頭道︰「丫頭,先回宮吧。」這樣淋著雨也不是個辦法。
雖然他心里也很悲痛,但是……在這樣下去,莫家其他人怕是也保不住了。
「不,洌還沒站起來……」
輕言拒絕,她不要離開,她要和洌一起回宮。
「你醒醒,洌,你醒醒阿……」
怪醫老子眼中閃過一絲淚光,不忍在勸這樣的莫輕言,只能任由她繼續淋著雨,呼喚著夜穆蒼洌。
直到又過了片刻之後,莫輕毅知道自己的體力已經快不行了。不得不扶著莫逆天來到莫輕言身邊。
「言兒……」
可是……才說了兩個字,便被莫輕言給打斷了。
「你們不要勸我,我不要離開……」
這樣的莫輕言,是誰都沒有見過的。雖然所有人心里都清楚,她心里有著怎麼樣的悲傷,但是……目前的情況,確實不允許他們繼續呆在這里。
「丫頭……」怪醫老子看到此,不得不嚴厲起來。
可惜,輕言根本听不進任何話,對于他的呼喚,也變得不再理睬。
不得已,怪醫老子出手,點住了輕言的睡穴。
然後將輕言抱起來,帶回寢宮,再轉回來將夜穆蒼洌與莫世宇帶回了夜穆蒼洌的寢宮。而莫輕毅與莫逆天也沒有離開皇宮,跟著怪醫老子入住在了夜穆蒼洌的寢宮之內。
一場宴會,就在這樣血腥而傷感的情況下結束了。
之後,洛塵熙便沒有了蹤影。四國的使臣知道夜穆蒼洌的情況,也沒有辭行,便離開了夜穆。回國去了。
夜穆蒼洌的寢宮內,一片安靜,莫輕毅父子在養著傷,床上躺著的是莫世宇與夜穆蒼洌,而莫輕言則在寢宮內的軟椅上睡著,但是額頭卻一直緊緊的皺著,看得出來她睡得並不安穩。
「師傅,爺爺和皇上如何?」受不了這樣的安靜,莫輕毅第一個開口詢問道。妹妹的狀況不太好,如果爺爺與夜穆蒼洌真的有個萬一,那該如何辦才好?
怪醫老子搖搖頭,他已經檢查過了。莫老將軍已經沒有了絲毫脈搏了。至于夜穆蒼洌,他有片刻的疑惑,明明已經沒有呼吸了,可是竟然脈搏還在跳動著。他也不能解釋這到底是為什麼。
看到怪醫老子搖頭,莫輕毅與莫逆天眼中更為暗淡。看向床上的眼,也含上了淚光。
爹(爺爺)和皇上如果真的出事了。那麼言兒……
「沒有辦法醫治嗎?」不死心的,莫逆天再次問道。
怪醫老子看了看莫逆天,然後又將視線轉向莫輕言,才回過頭來對著莫逆天道︰「莫老將軍,已經沒有脈搏了。」
「那麼皇上呢?」不管怎麼樣,至少不能讓言兒崩潰。以輕言在乎親人在乎皇上的程度,崩潰了的話,大概言兒也不會繼續活著了吧。
怪醫老子嘆了口氣,才道︰「我也很奇怪,明明沒有呼吸了……」怪醫老子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一聲吶喊打斷了。
「你們胡說,我不相信……」
這一聲,也使得寢宮內的三人轉過頭來,看向出聲的……莫輕言。
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輕言已經清醒過來了,也將怪醫老子的話,全部都听在了耳里。
「丫頭……」
「你們不要說了,我不會相信的。爺爺怎麼可能離開言兒,洌更不可能離開言兒。」她不信他們離開了。
怪醫老子搖了搖頭,走出了寢宮。如今……只能靠丫頭自己走出來了,誰都沒有辦法去勸住這樣的丫頭。
寢宮內再度變得安靜,輕言滑下軟椅。一步一步走近床邊。明明只是幾步的距離,卻像走了一個世紀。
等她好不容易來到床邊時,淚已經滿臉都是了。
她心里比誰都明白,自然也清楚爺爺與洌的情況,可是……她真的不想相信。她才剛剛和洌成親,就要面對分離了。
她做不到。也無法做到。
輕言跪在床邊,無助的撲在夜穆蒼洌懷中失聲痛哭。
誰也沒有打擾輕言。只是默默的看著。
直到哭了許久之後,輕言才抬起眼來,深深的注視著夜穆蒼洌依舊微笑著的俊臉,不言也不語。
莫逆天看著這樣的輕言,有些擔心了。于是走上前幾步。打算開導自己的寶貝女兒幾句。
「言兒,相信皇上也不願意看到你如此的。」
可是……不管莫逆天說什麼,輕言依舊不言不語。就連眼神都沒有離開過夜穆蒼洌分毫。
這樣的輕言,使得莫家兩父子皺起了眉頭。
言兒很不對勁。
「師傅……你快來看看,言兒怎麼了。」莫輕毅急了。連忙跑出寢宮,對著站在外面的怪醫老子喊道。這里沒有人會醫術,自然看不出來輕言到底怎麼了。
怪醫老子听到自家徒弟的喊聲,人跟著一閃,消失在寢宮外。瞬間就來到輕言身邊。
「丫頭,怎麼了?」
沒有回應。
「丫頭……」
依舊沒有回應。
怪醫老子終于發現不對勁了。于是伸出手,模了模輕言的額頭。會不會是淋到雨之後病了?可是一模之後發現一切正常。
然後又將輕言的右手拿起來,把脈。可是片刻後,他便皺了皺眉頭將輕言的手放下了。
輕言並沒有生病,可是……為什麼會那麼讓人覺得不對勁呢?
「丫頭,人有生老病死,要懂得節哀。」他不知道怎麼勸丫頭,只希望她能看透。
可是輕言還是不曾出過聲,就連姿勢都沒有變過。
莫家人無奈,只能依了她,于是便陪在她身邊,守著莫世宇與夜穆蒼洌。不曾離開。
莫逆天第二天就帶著輕言的手諭,將夜穆大小事交由夜穆蒼越處理。也沒有敢將這樣的消息告訴夜穆柔。之後他們也就安心的陪在了輕言身邊。
可是隨著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
莫輕毅終于受不了了。因為輕言不吃不喝不睡已經三天了。在這樣下去,床上就要再多躺一人了。
「言兒……你吃點東西在守吧。」
講話也不敢太大聲,怕嚇壞了輕言,莫輕毅只好語帶哀求之意。希望輕言能夠為自己的身體著想些。怎麼也吃點東西。
「是阿,丫頭,吃點東西你才有力氣守著皇上。」怪醫老子這三天也沒有離開過寢宮。看著越來越蒼白憔悴的輕言,眼里閃過了絲絲不安。
這樣的莫輕言,讓他好象看到了當初在醫谷的夜穆蒼洌。如此深厚的感情,上天竟然殘忍的將他們分開。
只是,不管怎麼勸,怎麼說,輕言還是老樣子,看著夜穆蒼洌一動不動。更不用指望她會吃東西了。
終于在第四天,輕言暈過去了。
再輕言暈過去後,被喂下一些東西,等到第五天,輕言醒來時,又再次回到床邊,繼續之前的姿勢,不吃不喝的守著夜穆蒼洌與莫世宇。
隨著日子又過了兩天,莫世宇身上已經開始有味道了。
這也使得莫家人與怪醫老子著急起來。
不管怎麼樣,死者為大,怎麼也要先入土為安。可是……他們更擔心,萬一他們一動,輕言就會面臨著崩潰。只能這樣干著急著。沒有絲毫辦法。
直到第八天,莫輕毅一句話,讓輕言動了。
「妹妹,為什麼你不去問問那魔族的女子。也許……她有辦法救回皇上。」他只是無心之說,他只是不希望再看到妹妹如此。所以便說了一個讓人相信的理由,轉移了莫輕言的視線。
果然,輕言一听,那雙暗淡了幾天的雙眼,終于亮了。然後……不要命的往偏殿而去。
她怎麼可以忘了。皇宮之中還有一個魔族的存在呢?
不管她有沒有能力治療夜穆蒼洌,她都必須去求上一求。為了洌,為了她。為了夜穆的將來。
雖然她不了解魔族,但是自從什麼植物族出現之後,她願意去相信,願意去嘗試著讓一個魔族來拯救她的命。
因為,夜穆蒼洌是她的命阿。
若沒有了命,她為什麼還要獨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