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的王爺府的正門氣勢磅礡,朱紅的漆、黃銅的門扣。兩側掛有對聯和紅色的紗,為了慶祝六皇子的平安歸來,甚至還掛上了大紅的燈籠。進門的前跨院是有假山的,那些假山堆疊得錯落有致,那是大師的手筆,院的東北角種有綠竹,西南角有一個蓮花池塘。
前廳的隔牆上掛有一副山水,兩側的屏風都是出自宮廷畫師之手,堂上的兩把紅木的椅子,雕刻著不凡的花紋,旁邊的八張楠木的客椅和旁邊的小櫃都是精致非凡,四個角上都放有蘭花,樹立的兩個花瓶,上面也燒制了一副一副的京城勝景。
穿過前廳到達的是後院,正對一間乃是議事的大廳,里面懸掛的字畫都是古來的名家之筆,茶具齊全,擺設古樸雅致,頗有一番風味。
東側是東廂房,用來招待客人,西側本是西廂房,可是卻是一間很大的廚房,里面的有幾個廚子在忙碌。
而後就是主人的臥房和書房,融合在院子里面,一整個院子都是長滿了青草和翠竹,院的四角都種有棗樹和榕樹,池塘里面有的是紅黃白三色的鯉魚游來游去,在後院之後,還套著一個院子,一個有著三個跨院的院子。
但那個院子里面的景致,就和外面迥異。是些簡譜的擺設,也沒有什麼名貴的花草,除卻了幾幅字畫做了室內的裝點,素雅的青色瓦片,還有淺白的窗紙,就和一般的大戶人家沒有什麼差別,甚至,更加清貧一些,像是破落。
暉原看了看,看出來她那天晚上所住進的屋子,就是後面的一間,外面的大院子里面的僕人和婢女很多,而且都是溫婉動人的,不像是那天陪著他們的那幾個女子,一臉的堅毅和冷峻。
「你還好吧?」暉原扶著羽臣,他的臉色蒼白,感覺也很虛弱。
羽臣搖頭,他一開口,竟然是一口鮮血涌了出來,若不是暉原扶著,肯定是跌倒在地。暉原連忙將身上裝著的膽瓶解開來,然後給羽臣喂下去一枚避毒丹,然後才在幾個上來幫忙的小廝的幫助下,才把羽臣攙扶進了他的臥房,然後讓他躺下。
「王爺,要叫大夫來嗎?」管家靜靜的立在一側,先是對暉原行禮,他就是那個那夜給他們開門的老人,然後他問了羽臣。
羽臣閉著眼楮搖了搖頭。
「還是讓大夫來看看吧,再說,你是皇子,你中毒難道太醫都不來過問的嗎?」
羽臣聞言,只是笑︰
「這是木樨,沒有哪個太醫會想要自己的命。」
「這是何意?」
「你可知道洛陽洛家?」
「那是一個醫者家族,堪比當年的杏林世家,懸壺濟世,是乃朝廷御醫的主要來源,他們家族的人醫德高尚、醫術高明,在太醫院里面有一半都是出自于洛家,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家族在數十年前被滿門抄斬了。」
「你如何得知他們是被滿門抄斬的?」羽臣心里奇怪,畢竟,當年洛家滿門被滅,是被瞞得死死的,經受此事的人幾乎都被滅了口,而且他們這些皇族成員,也都被皇帝下了死命令,要求一個字不能透露。
「自然是從現在江湖上最權威的報紙上得來的咯!」暉原笑嘻嘻的隨手從身後像是變戲法一樣拿出了一堆疊在一起的紙,這個當然是江湖上最近幾年才紅極一時的最大的情報組織和報紙集團《江湖日報》。
這《江湖日報》,可是進來江湖上最全的信息來源,上面的記載都大多應驗。而且,這還不是它最另人稱奇的地方,它的了不起在于,他這七版的主編,都是江湖上響當當的人物。七版的主編都是在江湖上能獨當一面的人,只是,這《江湖日報》的總編到底是誰,一直是江湖上的一個巨大的迷,沒有人知道。
羽臣愣了愣,但是還是笑笑︰
「這個世界上,果然還是沒有不透風的牆。」
「洛家的神醫真的是因為沒有給先皇治好病,才被滿門抄斬的嗎?」
羽臣看著天花板,慢慢的點頭,他笑︰
「知道嗎?當時,先皇,我的皇叔一家,中的正是木樨之毒。」
「也是木樨?!連洛家都沒有辦法?!」暉原幾乎是跳起來,那不是說,羽臣也會……
「放心啦,我會沒事的……」羽臣想著想著,他看向了一邊的管家︰
「你去給暉原小姐準備一件客房,她要在這里住一個月,然後一切的起居你幫我找個信得過的人服侍起來,然後,現在去給我找一個大夫,去‘聖’醫館找。」
「是的,王爺。」管家抬腳轉身就要走。
「慢!」一個聲音從門口傳來,然後就是一只手舉著一個六扇門的腰牌,然後一身青衣,有個人閑庭信步的走了進來。
「蘇木大人?」管家在官場和朝廷多年,自然是認得出人的。
暉原抬頭看著蘇木,他比藤一大了幾歲,看起來就是由內而外的一種內斂的氣息,透著一種溫潤,可是卻有一雙很凌厲的眼楮。
「王爺,師傅派我來介入你中毒的這個案子,而且,王爺你是斷不能去請‘聖’醫館的大夫給你看病的。」蘇木慢慢的說。
「為什麼?」暉原搶先問出口。
「王爺有所不知,您久在西域不知道這京城的事情,若不是我來得及時,你恐怕不久以後就要命喪當場了。」
羽臣听了,臉色微微一變,支撐著坐了起來,旁邊立著的婢女連忙拿了靠墊來給羽臣撐住了腰,管家也給蘇木抬了一把椅子讓他坐下了。
「此話怎講?」
「這‘聖’醫館,能在京城那麼快就勢力遍布,而且哄抬藥價,幾乎沒有任何朝廷要員敢干涉,甚至仗勢欺人,您難道不覺得奇怪嗎?」
「醫館後面必然有人撐腰。」
「對,我阻止您的原因,自然也是這個。」蘇木接過婢女送來的茶,悠閑的喝了一口。
「那家醫館的幕後主人要害他?」暉原心里一涼,早些時候,羽臣毒發,不就是去了那家「聖」醫館麼。
「是誰?」羽臣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閉了閉眼楮,似乎想到了人選,可是不想要從自己嘴里說出來。
「王爺您不是已經知道了嗎?」蘇木笑,「那家醫館,就是五皇子管家的親戚所開。在城中仗著五皇子的權利也是壓垮了很多小醫館,我們六扇門早就注意它很久了,您若是在此時再去求醫,恐怕就是命喪當場了。」
「我相信五哥不會害我,」羽臣淡淡的說,「雖非同母,但是五哥也是我的親哥哥,他不會做出那麼滅絕人性的事。」
蘇木驚訝的看著羽臣,他的臉上是淡淡的憂愁,可是卻還是正氣凜然,半晌,蘇木才嘆氣︰
「六皇子,您不宜生在帝王家。」
羽臣听了也是笑一笑,然後沒有在說什麼。
「您這是拿自己的命去開玩笑,蘇木自小習得毒理,願意為王爺診脈,」蘇木起身,放下了茶杯,「只是,不知您,信得過我麼?」
羽臣看著蘇木,他笑了︰
「早就聞了蘇木大人的名,如今能讓大人看診,怎有拒絕之理?」
蘇木卷袖過來了,暉原連忙讓開,蘇木微笑著看了暉原一眼︰
「小姐不愧是名揚天下的那個能解開迷兒迷宮的神秘女子,也怪不得藤一能和你相伴三年。」
暉原一愣。
蘇木又繼續說,他眼神暗了暗︰
「還是要多謝你,在千里去世後,能陪著他,給他那麼多的支持。」
蘇木的手切了切羽臣的脈以後,他慢慢的說︰
「能煩請王爺褪去上衣,我需要檢查王爺的傷口,其他閑雜人等,都請出去。」
羽臣點頭以後,管家和兩旁的四個女婢都退了出去,關上了門,暉原也準備走,蘇木和羽臣都叫住了她,然後她也就留下來了。
蘇木看到了羽臣手臂上的傷,然後看到了他後背的傷︰
「這是鞭痕。」
「是,那天我在街上遇到一個馬隊,然後是羽臣救了我的。」暉原在一旁,把事情的經過都說了一遍給蘇木听。
蘇木听了,本來一直臉上帶著笑容的他,卻是陰沉下了一張臉︰
「那,是誰給了王爺這兩鞭子?」
「嗯……」暉原想了想,看了羽臣一眼,「是韓尚書和喜公公。」
「果然……」蘇木替羽臣穿好衣衫,然後站起來,「果然是小人之心防不勝防,他們就是一連串的計劃要置王爺您于死地!那五皇子是如此殘忍和陰險之人,實在不值得王爺您如此的信任。」
「蘇木你這樣說五哥若是沒有真憑實據可是會出人命的。」
「呵呵,王爺,到現在你還在幫著他說話啊,不瞞您說,您的毒,就是來自于這兩道鞭痕,木樨之毒在您的體內存在的時間也不到三天,時間恰好,韓尚書和喜公公是五皇子的心月復,這兩個人不能說沒事在辮子上涂上劇毒來謀害自己的馬匹吧?」
羽臣皺眉,陷入了長久的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