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月原 正文 第七十三章 皇家也有本經

作者 ︰ 埃熵

羽臣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下午的事情了,他看見外面的陽光從西面的小窗射了進來,他知道,自己又一次昏過去了,看了看身邊,暉原和蘇木都沒有在,他微微閉了閉眼楮,凌子墨那個丫頭不知道有沒有見到藤一,看來應該是見到了,至少他能在床榻上躺到現在這個時辰,都沒有任何人來宣要他馬上進宮。

想到這里,羽臣從床上做起來,就要下床去,同時,門被推開。

「哎呀,你怎麼起來了?」

暉原端著一個托盤,上面有一碗粥,看見羽臣起來,她急忙把粥放在桌子上,過來看著羽臣,外面的婢女也連忙進來幫羽臣拿來了衣衫。

「躺了那麼久,而且,動輒你就要我躺著,都累了。」

「可是你身體虛弱得很。」暉原說著,看侍婢給羽臣穿上衣衫,她坐在桌邊看著羽臣。

穿好了衣衫,羽臣做到了桌邊,暉原在他一坐下來的時候,就把那碗粥推到了羽臣的面前︰

「快點吃了它,你都一天沒吃東西了。」

羽臣看了暉原一眼,然後他自顧自的笑了,然後什麼也沒有說,笑著在喝粥。

一直都看不透羽臣的心,所以暉原有些奇怪的看著羽臣︰

「你笑什麼?」

羽臣抬頭,看著暉原︰

「我想起子墨的話。」

「啊?」暉原也想起了子墨那些話,子墨張口閉口就是喊她嫂子,想到這里,她臉上不禁有些泛紅。

「怎麼樣?」羽臣抬頭看著暉原,他的眼神很清澈,看著暉原也是很誠懇,他繼續說︰

「要不要真的,做子墨的嫂子?」

暉原听了這話,有些訝然的看著羽臣,羽臣並不像是在開玩笑,他眼楮眨也不眨,靜靜的看著暉原,在等待暉原的答案。

暉原也是目不轉楮的看著羽臣,她現在腦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要回答什麼說什麼。

「等會跟我一起去去外面看看吧。」

「啊?」

羽臣微笑,但是眼神里面有一絲憂傷的神色,他起身,看著外面又要下落的夕陽,整個面龐都有一種憂愁。

外面管家準備好了行裝和馬車,羽臣就披上了厚厚的斗篷,暉原和他坐在一輛馬車里面,暉原看著羽臣明亮的眼楮,她想了一會兒,還是問出口,不然一直不說話,氣氛就會有些冷場︰

「我們這是要去哪里?」

「去看看藤一。」

「啊?」

「一個月很快。」羽臣卻答非所問,他看著車窗外繁榮的京城夜市,也是目光還是一種淡淡的憂傷。

他如何可以談愛,談家世。

羽臣自己在心里苦笑,若不是凌子墨那些戲言,也不會讓他有了希望,也就不會冒昧的對暉原問出了那個句子。他身處這樣的世界,背負著這樣的身份,如何能夠有家,他自己的性命都命懸一線,又何況是自己身邊的人。

「羽臣……」看著羽臣的臉,暉原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只是覺得心里很亂很亂。

「你知不知道,四姐,是一個和八妹完全不同的人。」羽臣卻在這個時候,微笑著轉頭看著暉原,他的臉上這一會兒已經找不到一絲憂傷的神情,甚至帶著陽光和喜慶。

「你四姐?就是和親途中遇到戰亂消失的那個四公主?」

「嗯,」羽臣看了看前方,目光變得有些有些渙散,不過他還是笑起來,說︰

「四姐溫文爾雅,舉止得體,是父皇最疼愛的女兒,自小也在眾位兄弟姐妹之中得到好評,是我們的大姐。她和太子同母,但是有赤子之心,外柔內強,美名在外。當時胡人連番入侵,戰亂不斷,人民流離失所,四姐看不慣,也就自己向父皇提出了和親的想法,當時朝野震驚,所有的文武百官都覺得汗顏,他們文武大臣,不如一個女子。」

「四公主當真是個堅強的人。」

「後來父皇也拗不過四姐,只好允了她,讓很多人護送四姐過去,本來想是能夠以四姐的犧牲,換來我們胡漢的交好,奈何,最後四姐出事,下落不明,讓人無法交代。父皇為此龍顏大怒,幾乎殺了一干人等,若不是靜婉皇後相勸,恐怕又要造成錦朝史上的又一次血案了。」

「那最後找到四公主沒有?」暉原看著羽臣。

羽臣這個時候,嚴重閃過了一絲苦痛,他搖頭,然後別過頭去看著窗外,他說︰

「沒有找到。」

「那,這不是一個很悲傷的故事?」

「但是還在繼續找,可是胡人的入侵,我們沒有足夠的兵力與之一戰,和親之計,竟然又被大臣們提上了議程,最好的人選,自然是八公主,其他的妹妹都尚未成年,加上八公主本來就過了出閣的年齡,可是又至今未選夫婿自然就被大臣選為了最佳人選。但是他們未曾考慮八妹的個性,如此烈女嫁過去,恐怕是會給錦朝帶來更大的災難。我多次上表父皇,可是他都說是我和八妹的感情在作祟,讓我不要因為私人的感情去阻礙國家大事。」

「本來當朝的皇帝就沒有什麼作為。」暉原憤憤的說道。

羽臣听了,先是一愣,然後他微微笑了。

「啊!」看見羽臣笑,暉原才明白過來自己身邊的不是那個會說「他還在吃皇家飯,要注意口德」的藤一,而是當今那個「沒有作為的皇帝」的第六子凌羽臣。

「我……不是故意……」

羽臣笑了,他伸出食指在唇邊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然後悄悄的對暉原說︰

「放心,我不會把你這個大不敬的罪說出去的。」

「可是,他是……」暉原不敢相信羽臣竟然不生氣。

羽臣只是微笑,什麼也沒有說,都沒有解釋,皇帝的那些韻事,早就在民間流傳開了,他和先皇,還有皇後之間的事情,是怎麼也解釋不過去的。本來,皇帝也是人,是人就有過錯,過錯為什麼就要因為是皇帝而不能給人說呢。

「羽臣,你喜歡宮廷生活嗎?」暉原突然問起來。

羽臣听了神情一滯,他回頭,看著暉原︰

「怎麼這麼問?」

「我只是覺得,似乎皇室的人,都是看著表面風光,其實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你們皇家的尤其難念,權利、金錢,要平衡好天下,其實不是那麼容易的。早上,皇後帶來口信,說那些賀禮就算是貴妃送給你的,日後都不會再提娶親的事情。皇帝也說你二哥才剛死,不能大肆操辦。你和你五哥,不就是最好的例子。當年你就不是為了要躲避他,才到西域去了嗎,現在你回來,他就如此待你……」

「逃,是逃不掉的……」羽臣淡淡的口氣,像是在敘述一個與自己毫不相干的故事,「五哥鋒芒畢露也是在現在的事情,當時大哥和二哥相爭、二哥和三哥相爭的時候,他都能韜光養晦,取得了父皇的信任,最後自己登上了權力的最高峰,這個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得來的,單憑這一點,他可以做為天下的主人,我無心與他相爭,為了打消他的疑慮,我不得不請命到西域,八年以前我羽翼未豐,無法和他對抗,加上貴妃一族的勢力如日中天,為了自保,也是我去西域的一個理由。八年之後,我在軍隊上積蓄了自己的威望,也有了自己的力量,但是我回來,五哥還是認為我是對他的威脅,恨不得除之而後快。我就算是無作為,五哥也會認為我是在學他當年。」

「五皇子太險惡了,他善猜忌,要是人都像他一樣,恐怕天下沒有幾個人可以相信了。」

「五哥天性如此,皇位志在必得,我雖然無心與他相爭,但是……」羽臣沒有說完,他不想說出來,畢竟皇家的事情,沒有幾個人是說得清楚的。就好像是二皇子的死,就算有蘇木又如何,最後也是不了了之,連太子都可以一朝一夕之間,就被非為庶人,從此不再和皇家有任何的前兩,有何況是他們一般的皇子。

「那……」

「所以,如果可以,我不想留在這里,但是,我無法月兌離我的命運。京城本來就是一個勾心斗角、人心險惡的地方,且不說那**之中的爭斗以及這些年來的二王之爭,早就已經讓這個皇室,分崩離析。但是我的出生……我不能選擇,這樣,我只能用我的辦法,讓我過得好一些。」羽臣嘆氣,他微笑著看了看暉原,然後他說︰

「我羨慕八妹,也很羨慕……」

「王爺,六扇門到了!」外面的小廝拉住了馬車,然後對羽臣和暉原說。

暉原也是給羽臣一個微笑,然後就準備下車去。

就在她下車的那個瞬間,羽臣接著說出來︰

「也很羨慕藤一。」

羨慕藤一的勇敢,羨慕他能夠逃月兌自己的命運,羨慕他能夠自由,能夠去主宰自己的命運,想要愛就愛,想要恨就可以恨,隨性而為,無需在乎禮數和家族背景,不需要理會使命和所要承受和背負的東西。

最重要的是,他羨慕藤一,能夠和暉原,共游江湖,天涯策馬,比肩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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