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老爺,付小姐回來了。」
在北宮府的門院上,北宮逆已經騎在馬上,身後全是北宮府的精壯人馬。北宮沐簫和老管家站在了府院的門口。听到守著山門的人來回報,北宮逆立馬從馬上一躍而下,終于看到了披著斗篷的付煙淼。
「煙淼,你到哪里去了,急死我們了。」北宮沐簫搶先沖上來一步。
北宮逆看著付煙淼平安回來,他只是嘴角微微的上揚。
「我去請了我的幾個朋友。」
「你請了誰,要出去一天一夜。」北宮沐簫似乎比北宮逆更加關心付煙淼的安危。
「我去請了……」付煙淼輕輕的看了北宮逆一眼,「雲小淺和她的朋友。」
北宮逆驚訝,他難得能露出驚訝的表情,他不可思議的看著付煙淼。他突然覺得付煙淼和小的時候不一樣了,她小的時候,只是一個安靜的小女孩。可是,現在,她的眼楮看向你的時候,像一把鋒利的劍,直接刺穿了你的胸膛。
付煙淼款款的笑了笑,看向了北宮逆的鞋面。他今天是一身白色的衣衫,配上了白色的鞋子,鞋子上繡了銀線,應該是京城刺繡坊的行貨。可是,上面沾滿了黏重的泥土,泥土是淺灰色,不是北宮府紅黑泥土的顏色。
北宮逆看到了她的眼神,他轉過了頭,躲開了付煙淼的目光直射︰「回來就好。」
付煙淼笑︰「你的鞋子髒了,明日就是大喜的日子,我幫你洗吧。」
北宮逆搖頭,沒有理會付煙淼巧笑的眼眸,以及北宮沐簫的驚訝,他一個人徑直走回了家中。北宮逆向來是個心計深厚的人,他的心思被人看穿,似乎也是第一次。他沒有再看那個藍衫的付煙淼一眼,而是迅速的離開。他知道她不會說破,可是,他不希望有人懷疑。煙淼這樣當著所有的家人,說他的鞋面,這樣,不僅是讓人覺得他們之間有隙,更加可怕的是,很多人會發現什麼。
因為,聰明人應該明白,昨夜,下過很大的雨。雨地里面的泥土,向來都是黏重的。
付煙淼看著北宮逆離開的身影,她知道這個男子是個內斂沉默的人,可是,明天的婚禮,一定是會很熱鬧的。因為,明天,要來的人,都是他們的朋友呢。
在有見客棧,輕塵不滿的看著雲小淺收拾著東西。他不懂自己的這個師傅,或許這輩子都不會懂。明顯北宮家的人,雲小淺是應該恨的。可是她沒有,她甚至願意去參加那個懷疑她的人的婚禮!她為了救他多少次不要自己的性命,他卻用猜忌和懷疑來作為回報。這樣的人,到底有什麼好,師傅一定中了邪。
「輕塵,你就不要去了,幫師傅找一家便宜的客棧住下等我吧。」
「不行!我不去你的傷誰幫你看?」輕塵急了,師傅為什麼每次都不讓他跟著她呢。
「我的傷已經好了很多了,何況,我還是你師傅。」
「醫者不自醫啊師傅。」
「?唆!叫你去你就去。別給師傅磨磨嘰嘰的。」雲小淺佯裝發火。
輕塵只有十四歲,哪里看得出來雲小淺是真的發火還是假的發火,于是他立馬接過雲小淺收拾好的東西,一溜煙兒跑到樓下去了。
「為什麼不讓他去?」沈含鳶站在門口斜靠著門框,她一身淺紫色的衣衫,長長的頭發,一直及到腳踝。
「因為這個。」雲小淺回頭,在回頭的瞬間,一團紙已經直接飛向沈含鳶。
沈含鳶也是毫不含糊的接住,打開以後,紙張上只有四個字︰「此去必險。」
「是聞音臨走給我的。」雲小淺微笑,坐在了桌邊。
「既然明知是危險,你干嘛還要去?」
「當時我去京城,苗央和聞音都說我會遇到危險,有性命之憂。可是,現在我還不是活得好好的。」
「你不相信聞音?」
雲小淺搖頭︰「我怎麼會不相信她,我只是想要知道,這次,算計我的,是北宮逆,還是付煙淼。」
「好奇會害死你的。」沈含鳶微笑。
「是啊,所以,我希望你和梨棠不要跟我去了,告訴陸熙也不要去。我一個人去。」
「怎麼可以」沈含鳶直接拍著桌子站了起來,「你還當不當我們是朋友。」
「就是當你們是朋友,所以不希望你們冒險」雲小淺笑,「你不要太低估我,我現在不用隱瞞我的武功了。自然可以應付得好一些。」
「可是,你不要忘記了,你把四大名劍之一的將軌送給了北宮逆。那把劍,除了上官末塵的星墨,這個天底下沒有任何兵器可以匹敵。」
雲小淺沉默,星墨將軌,沉眉墮淚,四大名劍相生相克。她當初以為自己這一輩子都不會讓人知道她會武功了,所以把將軌送給了北宮逆,可是,如今卻是把自己和朋友陷入了更加危險的境地。
「我們還是一起去吧,至少我和梨棠聯手,可以制約北宮家的傳音之術。陸熙的劍法或許可以幫上你的忙。」
「好吧,我們一起去,」雲小淺沒有再堅持,「畢竟你們每個人還擔負著自己的責任,你還是江南沈家的執掌,梨棠的母親她也需要照顧,我知道天明誠受了重傷,陸熙不能總是因為我的事情就要從玉門來到中原。我已經很麻煩你們了,所以,既然已經麻煩了,我就治好厚著臉皮,再麻煩你們一次。」
「知道你臉皮厚。」沈含鳶微笑著,刮了雲小淺的鼻頭。
雲小淺笑了笑,這個時候,瑰瑤敲門進來。瑰瑤看上去年齡不過二十,可是,誰也不知道老板娘的真實年齡,有見客棧的老板娘,都是年輕貌美的主兒,無論經歷了多少年。她手里端著一個白色的托盤,上面放著三杯茶和一個紫玉的茶壺。
「老板娘,你這是……」
「小淺,這壺雨玫瑰,是我請你的」瑰瑤笑,「無論是‘雲公子’還是‘小淺’,我作為你的一個朋友,不會在你危難的時候,還去給你計較我的收入。你我彼此都是知根知底的人,這次就不要和我爭辯,爽快的接受了吧。」
「好是好,可是,老板娘,你為什麼突然請我喝茶啊?」
「當作是送行吧。你們明天不是要參加婚禮麼,所以,今天是該離開的時間吧。」
「老板娘,那麼著急趕我走啊」雲小淺笑嘻嘻的耍賴,卻是接過了茶,「多謝。」
「小淺,不要喝!」陸熙闖了進來,卻阻止不了雲小淺喝下那一杯茶,「有毒……」
陸熙說完,就已經體力不支,倒在了地面上。沈含鳶剛想要站起來,卻也沒有了力氣。雲小淺卻是沒有驚訝,笑嘻嘻的看著瑰瑤。
「小淺,我知道你百毒不侵,我也知道,我下的藥,就算能瞞過天下人,也瞞不過你」瑰瑤嘆氣,「我知道你不想她們跟著你去北宮府,所以,我煮了這壺茶。給她們每個人都喝了,她們在我這里很安全,只要你平安下山,我就給她們解毒。」
「老板娘,你簡直太好了!」雲小淺笑嘻嘻的拉住了瑰瑤。
「小淺,你不要胡鬧。瑰瑤,你快點給我們解毒。你這樣會害死她的。」沈含鳶搖頭。
「你們以為這個丫頭會安心讓你們跟著她上山麼?到時候她出手傷了你們,不如現在我來做這個惡人。」瑰瑤談談的說。
「好了,含鳶,陸熙,我知道,你們對我很好。不希望我去涉險。我對你們的心也是一樣的,我也不希望你們為了我去冒險。雖然聞音已經提醒了我,要我不要去,可是,你們也不要忘記了,我曾經也是……」雲小淺沒有把話說完,她搖了搖頭,帶上自己的藥箱就直接從門口離開了。
「你這是讓她去自殺。」樂梨棠靠在桌邊,不滿地看著樓上的瑰瑤。
「八年以前,她來到我的客棧的時候。她告訴我,她想要逃避掉她的過往,要想忘記掉所有充滿了血色和仇恨,報復和反擊的過去,她想要重新開始一種生活,」瑰瑤端起桌子上的茶水,「我說,如果要重新開始,我可以給她調制可以忘記一切的藥水,可是她拒絕。她說,雖然想要忘記,可是她想要順其自然的忘記,不要外力。即使是最血腥的過往,那也是她的記憶。這樣,她就可以知道自己到底來自哪里,最後又會回到那里去。」
「你是說……」陸熙驚訝的看著瑰瑤。
「是的,小淺,她,從來就沒有失去過記憶,」瑰瑤起身,放下了茶碗,「她能重新接受自己的過去,並且去面對它,我很為她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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