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黃海的夜風已有些微涼了。但比起斐利曼特中將此刻的心情來說,這點寒冷算不得什麼。事實上,中將此刻的心情與一月的北大西洋相若。按本山大叔的話來說,那是哇涼哇涼滴。
在旗艦聖約翰號的帶領之下,三艘戰艦正蹣跚著往馬六甲方向駛去。它們的目標是大英帝國遠東艦隊的母港——新加坡。
除去開戰前便被那怪物‘意外’擊沉的馬邱里號;可憐的科列辛托號、利安德號以及維多利亞號也在雙方隨後的沖突中沉沒。埃德加號雖然僥幸的從對手一發重磅炮彈的近失彈下逃了出來,可還是沒能撐過去——倒霉的它在逃了30海里後,便因為受創過重,鍋爐艙大量進水而沉如冰冷的海底。
自此,斐利曼特中將拉出來的皇家海軍遠東艦隊損失了他們全部8艘戰艦中的5艘。而那碩果僅存的三艘也無一不帶著傷。
借著黃海上那皎潔的月光,中將閣下能清晰的看見環繞在旗艦附近這幾條可憐蟲身上依舊散發著的濃煙,甚至不時還有花火冒出來。
潔白的聖喬治旗早已在燃燒的火焰與濃煙炙烤下變成一片亂糟糟的破布。此刻的它就好像其代表的皇家海軍一般,在今天被人無情的玷污了。
原本英勇無畏的皇家海軍軍人們正麻木的忙碌著。清理甲板,撲滅余焰,維修機器,維護管道沒有人開口說話,除了蒸汽機運轉時的隆隆響聲和大海的波濤聲,一切都是那樣死寂。如果不是船上那明亮的***,中將大人甚至以為自己是在一條幽靈船上。
「似乎這些驕傲的好小伙也被數個小時前的戰斗給打擊到了!」凝視著那一張張年輕但面無表情的臉,斐利曼特中將痛心疾首的想到。這不是年輕人應該有的表情,好小伙們應該充滿歡樂和富有朝氣的。事實上,不久之前他們的確是如此的。而造成眼前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正是親王號。
回想起數個小時前的那場戰斗,中將閣下那脆弱的神經就再一次處在崩潰的邊緣。那是怎樣一場噩夢般的戰爭啊!
數個小時前,當中將用信號旗打出自己的要求後便一直惴惴不安的等待著對方喇叭中的答復。雖然不清楚對方的喇叭為何能發出如此巨大的聲音,但中將卻知道,此刻正響徹戰場的音樂確是從那玩意中發出的。嗯!這也就足夠了。至于對方能否看懂自己的意思,他一點也不擔心。因為不久前,他親眼看見某個北洋水師的官員被那群神秘人打撈上那些奇怪的,但跑得很快的小船,並送上了那艘龐大的怪物。
「清國的官員會告訴那些人大英帝國的要求!」直到此刻,中將大人依然對大英帝國的威望深信不疑。事實上,中將的想法並沒全錯。在北洋水師,嗯!或者說大清國的眼中,大英帝國的確是個了不起的東西。只不過,現在並不歸他們做主。
而對于目前掌握著絕對話語權的親王號上的那群人渣來說,很不幸,聯合王國在他們眼中就是一跎偶蹄目動物的排泄物而已。嗯~坦白的說,或許還不如那玩意。至少他們看見那玩意還會繞道,而不是沖上去踩上兩腳。
于是,中將閣下期待的喊話沒有發生。親王號直接選擇了用480mm的大炮來回答英國人的要求。
隨著A炮塔那三門主炮炮口紅光一閃,利安德號被肢解成了四截。殉爆的炮彈和高壓的鍋爐將他裝扮成一個耀眼的大火球。高聳的煙囪和炮管甚至被炸飛到上百米的高空。視力敏銳的中將大人還能透過那巨大的橘紅色火球看到一個個人形的身影被拋飛,隨後便化作一片片殘缺的骸骨,並最終由于地心引力的作用而墜落于海面,激起一圈圈漣漪。
「噢!該死!敵人向我們發動了進攻!開火!快開火!」
艦隊參謀斯坦利上校的吼叫聲將震撼的中將給驚醒。盡管不願意,但中將不得不承認,就在剛才那一剎那,他真的給嚇壞了。
要說,皇家海軍的素質的確比日本人來的要高。這點尤其體現在他們在遭受突然打擊後的反擊之上。僅僅在利安德號中彈20秒鐘後,遠東艦隊的第一輪炮擊便已落到親王號的腦袋上。
也許是吸收了日本人的教訓,遠東艦隊選擇的炮彈多為開花彈。事實證明,這玩意的效果比聯合艦隊那些專門針對戰艦的穿甲彈要來好的多。嗯!起碼,比起日本被厚重裝甲彈飛的穿甲彈來,開花彈那飛濺的破片對親王號在外的諸如高射機槍、雷達天線等設備造成了一定的損失。當然,其中還包括某些不知死活正在外看熱鬧的菜鳥船員們。但也僅就如此而已。當親王號的船員全部進入封閉的船艙後,英國人的炮擊便沒有了任何意義。
與先前那番和日本人的戰斗類似,遠東艦隊的炮彈,無論是6磅7磅的速射炮,還是305MM的重炮,全都只配給親王號撓癢癢的。而親王號的每5次齊射,就能將一艘英國戰艦送入納爾遜上將的懷抱。
英國人也曾學日本人一般發動了幾次魚雷攻擊。可惜都沒取得戰果。事實上,在經歷過上次日本人的雷擊事故後,馬前卒艦長就立馬撤換掉那兩個心理素質欠妥的禍首。
盡管失去了肖白浪大管輪的修理,親王號的舵機依舊被卡死在右傾20°:的方位。但在樸芬青大副的親自掌舵之下,憑借親王號那電傳動調速的4個螺旋槳和高達37節的航速,躲避起這些老邁的爺爺級魚雷還是綽綽有余的——它們可沒有街機中那呼嘯的敵機炮彈來的快,而樸大副那雷龍九段的街機水平可不是吹的。
也許是納爾遜爵士的英靈未曾走遠,也許是皇家軍人的榮耀感在作祟。但不管怎麼說,維多利亞時代的大英帝國皇家海軍還是很有血性的。至少比起後世那只掛著同樣的名稱,卻只能依靠優勢兵力,欺負一下阿根廷之流的後輩要強很多。
在這種無法對對手造成傷害的情況下,無畏的皇家海軍沒有愧對他們自1588年擊敗無敵艦隊以來便背負的榮耀。每個皇家軍人都竭盡全力的做好自己的職責,直到自己的戰艦被親王號擊中、沉沒。事實上,不少戰艦都是在一邊下沉,一邊開火射擊。水手們放棄了逃生的希望,選擇了與戰艦同歸于盡。
被親王號數枚127MM炮彈打的如同篩子一般的科列辛托號,不顧旗艦退出戰斗的命令,拖著自己殘破的身軀,開足馬力,英勇的向對手撞去的行為,開啟了皇家海軍自殺式襲擊的先例。——雖然它在距離親王號不到400碼的位置被打成了一團大火球,但斐利曼特中將仍清晰的記得飄揚在它那高聳的信號索上的遺言。
「即使我們全部戰死英格蘭仍將存在!」每當想到此處,中將都忍不住淚流滿面。多好的小伙子啊!為了女王陛下,為了帝國,他們拋棄了如夏花般燦爛的生命,選擇了英雄的戰死。
被這些英格蘭好小伙感動的可不僅僅是斐利曼特中將,幾乎戰場上的所有人都對他們報以最崇高的敬意。無論是飄在水上的水師水勇還是聯合艦隊的余孽,甚至包括正在親王號羅經艦橋觀戰的鄧世昌大人。
英國水手們用自己的無畏向世人詮釋了什麼叫世界第一海軍。至于說剩下的那一小撮沒心沒肺的生物們,則正興高采烈的討論英國佬此舉是否有侵犯漢斯們版權的嫌疑。事實上也不能怪他們冷血,若不是智腦中傳來的那一聲聲獎勵提示,說不得他們會為這些勇敢的紳士們月兌帽行禮呢!
至于智腦的提示也很簡單,無非就是親王號觸發了隱藏任務——殲滅英國皇家海軍,並給與了不菲的獎勵雲雲。但即便是這也給了這群急于月兌離苦海的雜碎們充足的理由了。
正如後世的麥克阿瑟大能所說,只有死去的日本人才是好的日本人。同理,在此刻,只有死去的皇家海軍才是好的皇家海軍。當然,親王號的船員們也不介意在戰後弄些豬頭牛羊啥的辦個水陸道場,祭奠一番這些戰死的倒霉鬼,順帶再流下幾滴鱷魚似的眼淚,來證明自己識英雄,重英雄的高尚情操。而現在嘛!自然是要以收拾英國人為先咯。畢竟,死了的才叫英雄嘛!
于是,在高額點卷的刺激之下,親王號加速了對英國人的打擊。船員們一個個如同打了雞血一般興奮不已,炮彈更是打得如雨點般密集。英國人雖損失慘重,卻也仍然死戰不退。一時間整個戰場熱鬧非凡。
而當維多利亞號掛著‘英格蘭,請別為我哭泣’的信號,加速向親王號撞去時,斐利曼特中將的精神終于崩潰了。他做出了和伊東中將相同的選擇。因為他實在無法再目送著這些英勇的好小伙無謂的死去。
盡管十分的不情願,但遠東艦隊依然遵循了長官的命令——他們是紀律嚴明,訓練有素的軍人,而不是只憑血氣之勇作戰的烏合之眾。作為艦隊的最高指揮官,斐利曼特中將的命令就是女王的意旨。
看著遠東艦隊四散撤離,馬前卒艦長並未下令追趕。倒不是真的那啥的識英雄,重英雄,而是根本沒有必要。正如之前對聯合艦隊一樣,這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等到親王號修好那該死的舵機,想什麼時候堵英國人家門就什麼時候去,那些艦隊不過是已進入親王號賬單的點卷而已,早點晚點都一樣。犯不著為了這已板上釘釘的利益而放棄眼前的。要知道,英國人的戰艦能等,那些可憐的北洋水師的水勇們可不能等,他們已經泡在水里很長時間了。
隨著戰斗的結束,親王號開始竭盡全力的打撈那些漂浮在海面上的點卷。而不遠處,剛剛看了一場大熱鬧的北洋水師也緩緩進場,幫助親王號搶救自己的袍澤了。
在親王號艦橋上目睹了一切的民族英雄鄧大人倒是頗為自己艦隊方才那番沒義氣的躲避行為而感到羞愧。但馬艦長卻對此不以為然。他能理解北洋水師的做法。畢竟,他們不是親王號,沒有和英國人叫板的資格。
最終,在馬前卒艦長還算英明的領導下,親王號完成了他的處子秀。雖然有這樣或那樣的錯誤,但總的來說,干的還不算壞。畢竟駕駛它的只是群剛剛會開船的菜鳥而已。日子還將繼續,菜鳥也會在接下來的戰斗中成長。未來,誰又能說的準呢?
至于那些倒霉的英國人,他們正在夕陽的余暉之下,拖著殘破的身軀,蹣跚的航向自己的老巢,對于他們來說,未來或許正像那掛在海面的夕陽一般,絢爛,卻也即將消亡。
「砰!」親王號的船員打開了香檳,慶祝他們的第一場勝利。這是勝利的晚宴,也是歡快的晚宴。於他們一同享受這歡樂的還有北洋水師的官兵們。今夜,明月繁星照耀下的黃海,格外的美麗。今夜,他們將無眠!
「砰!」與此同時,聖約翰號的指揮室內也傳來了同樣的響聲。斐利曼特中將用那把最心愛的六輪手槍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在他那伏倒的桌子上,端正的擺放著一個記事本。潔白的扉頁上只有一句話——「英格蘭!請不要為我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