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小姐,我只听說過下聘的時候要過彩禮,想不到南宮世子退婚也送了那麼多禮來!」綠環現在知道小姐對南宮世子沒那個心思,也就放心開起玩笑來。
顧唯兮小小的優雅地白了她一眼︰「你這就不明白了吧,他們睿親王府和我們安定侯府也算是表親,就算是他們骨子里再怎麼趾高氣揚,在明面上還是要給嫡長公主和安定侯府一點面子的。」
「既然退婚是勢在必行,那麼這點小禮就權當是他們對安定侯府和我這‘棄婦’的一點補償,這樣一來,兩家之間的關系也不至于扯得太僵,也可表現他們睿親王府的大度和大方,對他們不虧。」
對我更不虧,她心里激動地月復誹一句,既可以甩掉南宮越澤這只自以為是的種馬,又可以得到一筆數目可觀的橫財,賺大發了!
「哦,原來是這樣!」綠環恍然大悟,轉而好像又有些疑惑,「不過,小姐,這些禮按照以前侯府的規矩,大部分是要充入府里的金庫的,為什麼現在侯爺這麼大方全部都給小姐拿走呢?」
說的時候小丫頭盡量壓低聲音,小腦袋還小心翼翼地往四處轉了轉,生怕什麼人听著後又生出什麼ど蛾子來。
顧唯兮看著這小丫頭一副小心謹慎,草木皆兵的可愛樣子,知道她是把前陣子她教導的話听進去了,綠環能問這番話也說明這段時間遇事情學會了思考,當下會心一笑︰
「這三箱禮是南宮越澤明說過用來補償我這個顧小姐的,我剛才當著南宮越澤的面把它們拿走,我爹一來顧及顏面,堂堂安定侯總不能當著小輩的面扒著這點錢不放不是;二來鑒于老祖宗這段時間對我的寵愛和依賴,在退婚這件事情上他也好向老祖宗有個交代;三來感謝我剛才幫他出了口氣,讓他在南宮越澤這個小輩面前挽回了些顏面;四來也出于對我被退婚的一點點小小愧疚,想著以我的名聲以後恐怕難找到好人家,自然不會與我再多作僵持。」
顧問天那只老狐狸可精著呢!安定侯府也算是有權有勢的名門望族,即使這三箱東西值不少錢,但是安定侯府也不差這點錢,利益形勢各因素的權衡之下,他自然會作出最利于自己和安定侯府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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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這時,丫鬟紅鶯走了進來,顧唯兮淡淡看向她,只見她一身藕荷色襦裙,搭上沙綠色褙子,長得清秀可人。
「小姐,周姨娘來了,說是來問候一下小姐,現在正在院子外面等著。」自從五小姐醒來後,除了綠環之外,便不讓其他人貼身侍候著,這幾天看著五小姐的變化和听見剛才世子退婚的情形,紅鶯也不敢像以前那樣有絲毫怠慢。
「好,既然她有這個心,那就請她進來坐坐吧!」顧唯兮淡淡地吩咐紅鶯下去,心中月復誹,這些人無事不登三定殿,她才剛把退婚彩禮拿回倚竹苑,周姨娘就收到風聲來這兒問候一下,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顧唯兮才剛在主位上坐下,就看著穿著一身正紅色牡丹刺繡長羅裙的周姨娘甩著香帕,一扭三擺地走了進來,眼楮邊瞄著了一下還擺在外室的三個大箱子,邊走到座位上坐著,關切道︰
「哎喲,我才剛听到南宮世子前來退婚的消息,水都來不及喝上一口,就急急地趕過來這里了,看看有什麼幫得上忙的,五小姐可千萬不要有什麼不要想不開才好哇!」
「周姨娘有心了!」顧唯兮頷首淡笑著敷衍了幾個字,便再無下文。她等一下還有事情要做,也懶得浪費唇舌和這周姨娘周旋什麼。
「呃……呵呵!」周姨娘想不到顧唯兮這麼簡單就敷衍開去,一陣錯諤後,只能訕訕地笑了笑,再接再厲地說道,「要說這南宮世子確實是難得一見的好夫婿人選,他看不上五小……呃,瞧我這嘴巴。唉,總之真是可惜了!不過,五小姐盡管放心,有候爺在呢,肯定能再幫你找個門當戶對的夫婿!」
顧唯兮依舊嘴角噙笑,算是應著了,但心中卻十分無語,這周姨娘若說來嘲諷她,卻又和往常的眼高于頂、尖酸刻薄不同,還賠著笑臉;若說這周姨娘是為了那三箱彩禮而假裝客套,可是又三句不離夾槍帶棍。莫非平常嘲諷刻薄人多了,現在說句話都成了四不像了?
看著顧唯兮一副油鹽不進的無所謂模樣,周姨娘也無意與之斡旋下去,賠著快要笑僵的臉︰「五小姐,我听說你把南宮世子的退婚彩禮都搬回倚竹苑來了,這恐怕不合規矩吧?你看,我這做姨娘的不是在擔心五小姐嗎?一來,哪有女兒家把退婚彩禮自已收著的,其他人知道了恐怕不知道會怎麼說小姐呢;二來,五小姐剛被南宮世子退了婚,再日夜對著南宮世子送來的彩禮,豈不是睹物傷情?」
「那依周姨娘的意思?」听著周姨娘一副「想要把你賣了還想要你幫她數錢」的長篇大論之後,在關鍵處卻又沒了下文,顧唯兮好心地遞了條竹桿讓她順著爬下去。
「呵呵!」周姨娘見顧唯兮松了口風,以為她進了自己的套子,頓時眉開眼笑,「其實依姨娘我的意思啊,就是先把這三箱彩禮存進侯府的庫房里,到時等到小姐出嫁的時候,並上其他嫁妝一起,豈不是美事一樁!」
想不到這顧唯兮被退婚了還能收到彩禮,真是該死的好命。
不過,哼,現在的侯府是她在當家,庫房里又有她的人,到時只等顧唯兮的三箱彩禮放進庫房,她就來個里應外合、偷龍轉鳳,侯爺寵愛她,以顧唯兮那懦弱無能的性子,到時珍珠變魚目還不是她說了算。
最近她負責看管的那幾家店鋪虧空了不少,這可不能讓侯爺知道,這些錢正好可以填補一下。
「哎呀,這個我可拿不了主意,姨娘何不先問一下我爹的意思呢?」顧唯兮狀似苦惱的撫額,又把皮球踢了回去。
「這是小姐自己的彩禮,盡管自己拿主意,相信侯爺也不會責怪小姐的!」周姨娘小心翼翼地勸誘著,心里卻一陣咒罵,她剛才一收到消息就去找侯爺了,侯爺只說了句「由她去」就不耐煩地打發了她,她現在只好從顧唯兮這兒下手。
本以為「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顧唯兮再怎麼變也逃不出她的五指山的,誰知道她都低聲下氣、賠著笑臉來了,這小賤蹄子還是把話頭給拋了回來,真是豈有此理!
「既然姨娘也說了是我自己的彩禮,那我就自己拿主意了!」不動聲色地看著周姨娘由僵笑到得逞的笑,顧唯兮繼續微笑道,
「這彩禮要是到時算進嫁妝的話,必定要寫上清單、記錄進侯府庫房的總賬目里的。那行,到時我就跟爹說一下,讓他和我們一起把侯府的帳目整理一下,什麼都弄得清清楚楚,這樣也省得到時落人話柄,說我這個五小姐貪了庫房里的什麼值錢東西不是?」
「你別!」听了這話,周姨娘頓時臉色大變,幾欲彈起,月兌口而出,但對上顧唯兮略帶疑惑的目光,又硬是冷靜下來,賠笑道,「呵呵,瞧你說的,你貴為嫡小姐,什麼人敢說你半句不是!侯爺日理萬機,我們也不能為了這點小事麻煩到他。也罷,既然小姐覺得留著那些彩禮沒事就行,我今天主要來問候一下五小姐,現在看見你沒事了,也就放心了,現在也是時候回去了!」
說罷,便僵硬地笑了笑,也不再和顧唯兮客套些什麼,連忙起身就往外走去,轉身時一臉惱怒和嫉恨,走的時候還戀戀不舍地望了那三個大箱子幾眼,惹得一直站在顧唯兮一旁的綠環捂嘴偷笑。
顧唯兮也是心下譏諷,她自然知道現在是周姨娘當家,以她那貪財的性子,那賬目上的貓膩必定不少,諒她也不敢讓侯爺出面。
不過想到這麼多錢擺在這里可不安全,今天來了個周姨娘,明天府里又不知哪個姨娘小姐眼紅著,到處走動的小廝丫鬟也多,指不定會出什麼ど蛾子。而且說不定哪天就被賊惦記上了,看來還是得找個地方存起來。
「綠環,你知道離我們安定侯府最近的錢莊在哪里嗎?」
顧唯兮一邊說一邊將一些最值錢的珠寶挑選出來,和那裝著一千兩黃金的錦盒一起用那一個不起眼的素色舊包袱厚厚幾層包裹好,表面看來就像是裝了些舊衣服一樣,這就是顧唯兮一向貫徹的宗旨「財不可露眼」。
這個裝著千兩黃金的錦盒裝飾精美,充其量只有現代的一個鞋盒般大小,里面裝了二十個五十兩的大金錠。單獨裝在其中一個大箱子,不過是為了看起來不至于一個小盒子那麼寒磣,讓睿親王府送的禮看起來更加體面風光罷了!
「啊!」綠環明顯還處于剛才大敗周姨娘的喜悅中,這一被問才回過神來,「哦,小姐,我知道在離咱們王府不遠處的大街上有一家‘德盛錢莊’,是這附近最大的錢莊分號。」
「行,綠環,你收拾一下,我們現在就喬裝出府,去錢莊存錢!」
說著便讓綠環找來兩套合身的小廝衣服穿上,大致掩蓋了一下較明顯的女性特征,把眉毛畫粗些,將皮膚涂黑些,讓五官看起來更普通,不至于太小白臉。畢竟古代喜歡養男寵玩小倌的達官貴族不在小數,長得太過清秀的小廝恐怕會招致不必要的麻煩。
侯府的後門離她這倚竹苑很近,顧唯兮趁著正午時分,其他人都在午睡的時候,避過了其他小廝丫鬟,偷偷地帶著綠環從後門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