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肯德基,菁菁依舊不肯罷休,吵鬧著要去公園玩,秦曉倩被她纏得毫無辦法,無奈之下,只好答應,三人從店里走出,周景打開後備箱,把自行車塞進去,就載著兩人前往公園。
青陽這種小地方,目前是沒有游樂場,也沒有動物園的,平時人們最常去的地方,也就是中心公園了,不過,最近市政府正在討論,把這里出售給開發商,建成高檔住宅小區,消息傳出,倒是引來市民的諸多不滿。
由于不是周末,又到了傍晚時分,公園里人不多,除了些背著手散步的花甲老人,就是些年紀不大的青年情侶,膩在一起談情說愛,還有幾個穿著校服的初中生,在場地上來回飛奔著,踢起了足球,西北角的位置,有幾個攤位倒是熱鬧,那里圍了一群人,嘻嘻哈哈地笑著,原來是射擊游戲,只要拿氣槍射中十個氣球,就會送出一件玩具。
車子停穩之後,三人跳了下來,菁菁一路飛奔,跑到秋千前面,雙手扶住鎖鏈,用腳蹬了幾下,就來回悠蕩起來,不時咯咯地笑著,秦曉倩怕孩子摔到,忙走到她的旁邊,用手扶著,周景卻來到菁菁背後,用力地推了幾下,隨即在菁菁的尖叫聲中,把住了她的胳臂。
「不行啊,太高啦!」菁菁有些害怕,但仍然很是興奮,一雙小手用力抓住鎖鏈,啊啊地叫了起來。
秦曉倩抿嘴一笑,沒好氣地道︰「你這小淘氣,也有害怕的時候?」
菁菁點點頭,適應了一會兒,就回頭喊道︰「周叔叔,你再推幾下唄,別太高喔!」
「好的!」周景笑笑,又推了她兩下,轉頭去看秦曉倩,秦曉倩卻轉過身子,坐到旁邊的秋千上,輕輕地悠蕩著,夕陽的余暉,照在那張俏麗的面頰上,像是鍍上一層聖潔的光輝。
周景走到她的身後,輕輕推了幾下,微笑著道︰「秦姐,每天到這里來轉轉,其實也挺好的!」
秦曉倩點點頭,看了眼旁邊興高采烈的菁菁,嘆息道︰「的確,以後應該經常帶她過來,這孩子天性好動,就喜歡淘氣。」
菁菁在旁邊咯咯地笑著,搖頭晃腦地插話道︰「周叔叔,蕩秋千比彈鋼琴好玩多了!」
「抓緊點,注意安全!」周景笑笑,提醒了孩子一句,就又慢慢地推著秦曉倩的秋千,低聲道︰「再過些日子,就要開庭了。」
秦曉倩嘆了口氣,一臉溫柔地道︰「也好,早點出結果,也就安心了。」
周景嗯了一聲,沉吟良久,才輕聲道︰「書看完了嗎?」
「什麼書?」秦曉倩微微一怔,隨即記起,周景說的是那本《追憶似水年華》,就搖了搖頭,咬著粉唇,低聲道︰「沒呢,還在看第一卷。」
周景笑笑,仰起頭,眺望著遠方,輕聲道︰「平時都喜歡看什麼書?回頭我去省城,給你多捎幾本回來。」
「不用了,就是隨意看看,打發下時間,也沒有特別喜歡的。」秦曉倩拿手模了下發髻,輕笑道︰「不過,下次過去,記得買個風箏回來,以後天氣好的時候,我可以帶上菁菁,到公園放風箏。」
「好啊,放風箏很好玩的!」菁菁耳朵很尖,听到了兩人間的對話,立時發出一聲歡呼,高興地喊了起來︰「要放風箏咯,我要放好多好多風箏,周叔叔,要買老鷹的,蜻蜓的,還要有燕子的!」
秦曉倩嫣然一笑,搖頭道︰「這孩子,就知道玩!」
「當然啦,人家是小孩子嘛!」菁菁嘟起小嘴,悠然自得地蕩了會秋千,見附近有幾個年紀相仿的小朋友在玩捉迷藏,就樂顛顛地跑了過去,央求著大家帶她玩,很快,她就被人在臉上蒙上一條破舊的紅領巾,咯咯笑著向前跑去。
「慢點,慢點,千萬別摔到!」秦曉倩感到又好氣又好笑,站了起來,觀望半晌,才輕吁了口氣,回頭望著周景,低聲道︰「小景,還在生秦姐的氣?」
周景輕輕搖頭,笑著道︰「沒有,秦姐,你的意思,我都懂的,我會珍惜彼此的友誼。」
「那就好!」秦曉倩抿嘴一笑,抬手捏著白膩的下頜,俏臉上現出一絲欣慰之色,悄聲道︰「真想回到過去,你剛到招商局的時候,那時大家在一起真是開心。」
周景默然,半晌,才笑了笑,輕聲道︰「現在也一樣!」
秦曉倩輕輕搖頭,轉頭看了他一眼,納罕地道︰「不太一樣,現在有時會覺得害怕!」
「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提那些做什麼!」周景笑笑,有些不好意思了,向前走了兩步,低聲道︰「答應過張隊的,就一定能做到,我會照顧好你們母女兩人,當然,也僅此而已。」
秦曉倩俏臉一紅,沒有吭聲,而是把目光轉向不遠處,見菁菁玩得正瘋,不禁啞然失笑,快步走了過去,菁菁蒙著眼楮,看不到東西,又追不到其他小朋友,正急切間,忽然模住了一雙縴細優美的玉腿,往上模了模,就笑逐顏開地道︰「是媽媽,我捉到媽媽了,嘻嘻!」
旁邊幾個小朋友,也很興奮,跟著又蹦又跳,大聲叫喊著,秦曉倩很配合地蹲子,讓菁菁把紅領巾蒙在俏臉上,也跟著幾人鬧了起來,幾個孩子繞著她的身前身後,跑來跑去,玩得極為開心。
周景坐在秋千上,看著母女二人,臉上現出愉悅的笑容,半晌,他掏出一顆煙點上,深吸了一口,嘴里吹出一縷淡淡的煙霧,嘆息道︰「這樣也挺好!」
菁菁玩得太瘋,一不留神,竟然跌了一跤,坐在地上哭了起來,無論秦曉倩如何哄勸,就是不肯起來,周景卻極有經驗,買了個冰激凌,遞給小家伙,哄著她吃下。
沒過一會兒,菁菁就又活躍起來,吵著要買玩具,周景來到西北角的攤位上,拿起氣槍,打了十幾槍,終于給她贏了個憨態可掬的玩具熊,小家伙抱著玩具熊到處亂跑,極為開心。
天擦黑以後,周景開著車子,把兩人送回家中,秦曉倩抱著菁菁下了車,就抿嘴笑道︰「上去坐坐吧,你在肯德基一定沒有吃飽,我再去弄幾個菜,省得晚上餓了,睡得不舒服。」
周景笑著點頭,輕聲道︰「行,我先把車子停到後邊吧,免得被鄭老師看到,又該誤會了。」
秦曉倩俏臉暈紅,搖頭道︰「沒事兒的,她這些日子很少過來,哪會那樣巧!」
「那也不行,安全第一,還是小心些吧!」周景把車子繞到後院,停到偏僻角落,才慢悠悠地轉了回來,進了樓道里,上樓以後,拉開虛掩的房門,菁菁就跑了過來,咯咯地笑道︰「周叔叔,咱們什麼時候再去看爸爸啊!」
周景換上拖鞋,抱著她來到沙發邊上,微笑道︰「怎麼,又想爸爸了?」
菁菁用力地點頭,嘟著小嘴道︰「昨晚還夢到了呢!」
周景笑笑,低聲道︰「爸爸夢里是什麼樣子的?」
菁菁眨著眼楮,想了半晌,才搖頭道︰「記不清了,好像是去山上玩,還跌了一跤!」
周景從果盤里拿了橙黃色的蜜桔,剝開後,將一瓣桔子送到她的小嘴里,笑著道︰「做夢還挺準的,剛才不是跌了一跤麼?」
「不是我啦,是爸爸跌了一跤!」菁菁吃著桔子,伸手比劃著道︰「好像路上有石頭,爸爸背著我,光顧往前走了,沒往下看,就跌了一跤,把我嚇醒了,媽媽哄了好久,才繼續睡的。」
周景笑笑,輕聲道︰「這樣吧,再等三四個月,叔叔就帶你去看爸爸,怎麼樣?」
「要那樣久啊!」菁菁忽然嘆了口氣,悻悻地道︰「要是爸爸在就好了,媽媽就不用在夜里哭了!」
周景微微一怔,轉頭向廚房方向瞄了一眼,低聲道︰「菁菁,媽媽經常在夜里哭嗎?」
「也不是,反正哭過!」菁菁癟著小嘴,搖晃著身子道︰「媽媽都是偷偷的哭,聲音小小的!」
周景嘆了口氣,點頭道︰「菁菁,你要乖些,別惹媽媽生氣,她就不會哭了。」
「好吧!」菁菁咯咯一笑,就去打開電視,看起了動畫片。
周景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就轉身去了廚房,倚在廚房門邊,看著秦曉倩燒菜,低聲道︰「秦姐,不用費事了,搞那麼多菜,一個人也吃不掉!」
秦曉倩回眸一笑,柔聲道︰「沒關系,你先進屋歇著吧,好了喊你。」
周景嗯了一聲,卻沒有離開,只是出神地望著她縴細苗條的身影,半晌,才輕聲道︰「有什麼力氣活麼,趁著這次過來,幫你弄下。」
「不用了,一切都還好!」秦曉倩抿嘴一笑,拿著勺子,翻動著辣椒炒牛肉,忽然想起了什麼,回頭道︰「小景,臥室上面的燈管好像壞了一個,要不你去修下吧,燈管就放在桌子上!」
「好!」周景微微一笑,轉身去了臥室,拉開寫字台下面的抽屜,取出螺絲刀,站在椅子上,去卸燈罩,剛剛卸下三個螺絲,忽然听到‘叮’的一聲脆響,里面掉出一樣東西,周景往下一看,見是一把鑰匙,他不禁愣了一下,暗自狐疑道︰「燈罩里面怎麼會有鑰匙?」
這時忽然想起,上次見到張武陽時,他曾經說過,已然留了後手,莫非與這把鑰匙有關?
周景跳了下來,拾起鑰匙,沉思半晌,就換了燈管,把鑰匙放回燈罩里,重新將螺絲上好,忙完之後,從椅子上跳下,去了趟洗手間,打開水龍頭,嘩嘩地洗手,拿起毛巾時,卻忽然發現,旁邊的衣架上,掛著一條黑色蕾絲內褲,他心里一跳,忙轉移目光,推門走了出來。
而此時,秦曉倩已經收拾出了飯菜,摘下圍裙,也坐在桌邊,陪著周景吃了幾口,兩人都吃不慣肯德基里的食物,還是喜歡吃些家常飯菜,剛剛放下碗筷,外面忽然響起一陣敲門聲,菁菁忙跳下沙發,奔了過去,掂著腳尖,透過貓眼往外看了一眼,就笑著喊道︰「媽媽,媽媽,是舅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