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晨,天剛蒙蒙亮,周景身上裹著毛毯,躺在沙發上,睡得正香時,忽然覺得臉上奇癢難耐,像是有條小蟲子在輕輕蠕動,他打了個哈欠,伸手撓了幾下,就翻過身子,繼續睡去。
然而,沒過多久,胳肢窩下忽然多出一只小手,輕輕地搔著,他終于被弄醒了,回頭望去,卻見菁菁正眨著眼楮,滿臉調皮地望著自己,而此時,東邊窗子的紫色窗簾已經拉開,如水的晨光從外面照射進來,投射在鏡子上,亮晶晶的,晃得人有些睜不開眼楮。
周景眯起眼楮,微微一笑,抱著毛毯坐起,輕聲道︰「菁菁,怎麼起的這樣早?」
菁菁嘻嘻一笑,雙手捧著冰雕玉琢,嬌女敕可人的漂亮臉蛋,天真浪漫地道︰「早晨沒忍住,就去噓噓了,沒想到,周叔叔也在家里睡了,我很開心,早知道,昨晚就讓你摟著睡了!」
周景笑笑,在她的小腦袋上模了幾下,換上衣服,把菁菁抱在懷里,悄聲解釋道︰「菁菁,昨晚周叔叔喝多了酒,沒有辦法離開,這件事情要保密,不能向任何人講,能做到嗎?」
「能啊,一定能做到的!」菁菁探過頭,俏皮地眨著眼楮,一本正經地保證道︰「周叔叔,你放心好了,我會保密的,這件事情,誰都不告訴,包括老師,女乃女乃,爸爸和媽媽。」
「菁菁,真懂事!」周景微微一笑,伸出手指,在她鼻梁上刮了幾下,就把小家伙放下,去浴室洗漱起來。
二十分鐘後,三人圍坐在餐桌邊,用著早點,秦曉倩身穿淡粉色的休閑居家服,衣物剪裁合體,柔軟舒適,緊緊地包裹了她窈窕動人的嬌軀,也襯托出鄰家美婦獨有的成熟韻味。
一頭烏黑柔亮的秀發,異常蓬松地垂在她的肩頭,那張俏麗明艷的臉蛋,女敕若凝脂,白里透紅,雖然未施粉黛,可她素面朝天的清新模樣,嬌慵性感的誘人神態,仍然令人望而心動。
回憶起昨晚香艷惹火的一幕,周景的心仍然跳得厲害,甜絲絲的,也有些內疚感,可當悄悄去望她時,卻發現秦曉倩表現得格外鎮定,與昨晚判若兩人,像是一覺醒來,已經把曾經發生過的事情,都忘記得一干二淨,盯著那嬌艷欲滴的粉唇,周景心頭忽然生起一股異樣的情緒,竟然有些痴了,如果有可能,他寧願時光就停留在那美好的一刻。
「菁菁,多吃雞蛋。」秦曉倩溫柔地一笑,把雞蛋夾到菁菁的碗里,又起身為周景添了碗瘦肉粥,輕撫秀發,小聲道︰「小景,今兒天氣冷,怕還要下雪,應該加件毛衣,給你放沙發上了,等會別忘記穿上。」
「謝謝。」周景微微一笑,拿著羹勺,在瘦肉粥里攪拌幾下,就香甜地吃了起來,桌子下面,一只腳悄悄探了過去,在秦曉倩的腿邊溫柔地摩挲著。
「菁菁,別鬧,專心吃飯。」秦曉倩咬著粉唇,似笑非笑地瞟了他一眼,隨即面頰緋紅,低頭吃著東西,很快,就把一雙縴細修長的美腿藏到椅子後面,繃緊俏臉,面罩嚴霜,不再搭理周景。
然而,周景已然察覺到,經過了昨晚的曖昧舉動,兩人之間的關系,已然發生了不可逆轉的變化,雖然並沒有水乳.交融,結成一體,但也已突破了朋友的界限,不可能回到從前了。
飯畢,秦曉倩將廚房收拾出來,就回屋換了身漂亮衣物,帶上菁菁,和周景一起下了樓,在小區里才分開,各自前往單位。
周景騎著自行車,趕到市委大院,回到辦公室後,開始清理衛生,忙得不亦樂乎,到了上班時間時,他已經把里里外外都收拾干淨,又整理了一些市委副書記于滿庭的講話資料,揣摩著這位領導的性格特點,提前準備功課,爭取早日得到領導的認可。
于滿庭的任職履歷,他早已經看過多次,也做到心中有數,這位于副書記出身在普通干部家庭,大學畢業之後,就分到青陽市委組織部,一干就是二十幾年,從普通的科員,一直干到市委常委,組織部部長,三年前,前任市委副書記調離,他因此補缺,成了青陽市的三把手。
青陽這座縣級市,以前歸江夏地區管,後來地區取消,直接劃歸省會江都,可因為離省會很遠,有些鞭長莫及,加上青陽這邊的地方勢力也很頑固,因此,外來干部經常受到排擠,很難在這里站穩腳跟。
時間久了,無論是市里,還是省里,都默認了這種情況,也尊重了青陽官場的權力格局,在相當長的一段時期內,似乎沒有任何改變的意願,當然,青陽的干部也很難走出去,自市委書記李偉業以下,幾乎都窩在了這一畝三分地上,樂得逍遙。
而在青陽的本地干部里面,李偉業自然是無可爭議的大老板,他對于青陽官場的控制,沒有任何一位官員能比得上,而除了他以外,若論實力之強,能量之大,就要數這位于副書記了。
于滿庭在青陽市委組織部任職已久,幾乎在各個崗位上都工作過,尤其是擔任過近十年的組織部副部長,部長,經過他親手運作起來的干部,廣泛分布在青陽各機關單位中,在很多關鍵崗位上,都發揮著重要的領導作用,很多人都正在得勢的時候。
這無疑是一筆不可估量的政治資產,令任何人都不敢小覷,很多人都在私下里議論,在目前的青陽市委常委里面,如果副書記于滿庭想和李偉業掰手腕,那還真有一拼!
不過,于滿庭素來低調,韜光養晦,在短期內,似乎並沒有爭雄之心,這也很正常,畢竟再有兩年時間,李偉業就要退了,若在這個時候與他發生沖突,無論誰輸誰贏,都只會便宜外人,對于滿庭而言,沒有任何好處。
于滿庭的講話風格,也透著一種組織部獨有的特色,簡單而平實,甚至會給人一種極為枯燥的感覺,周景翻了十幾篇,覺得索然無味,就放到旁邊,打開今天的報紙,信手翻了起來。
十幾分鐘後,房門忽然被推開,一個身材不高,卻極有威勢的身影走了進來,周景抬頭一望,不禁有些意外,趕忙站起,笑著道︰「于書記,您來上班了?」
「啊,是啊,昨晚剛從外省趕回來。」于滿庭看了周景一眼,微微一笑,輕聲道︰「你來得很早,怎麼沒歇幾天呢?」
「于書記,我想早點過來熟悉情況。」周景笑笑,很自然地接過他手中的公文包,陪著于滿庭進了辦公室,拿起紫砂壺,為他沏了一杯熱茶,整個過程輕松自然,沒有絲毫的生疏之感。
于滿庭回到辦公桌後坐下,見辦公室里收拾得井井有條,當天的文件和報紙,也都按照順序擺在桌上,他伸出右手,隨意抽出筆筒里的一桿鉛筆,見筆尖也已削好,就感到極為滿意,點頭道︰「不錯,進入狀態很快。」
「謝謝于書記夸獎,以後有做錯的地方,還請您嚴肅批評,我一定及時改正。」周景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把這句話講完,沒有感到任何不妥,當秘書有時就是打雜跑腿,是伺候人的活,想干出成績,就要擺正位置,爭取早日得到領導的信賴與支持,否則,一切都無從談起。
于滿庭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水,拿手往沙發上一指,微笑道︰「坐吧,別拘束。」
「好的。」周景笑笑,來到黑色的真皮沙發邊坐下,拿出紙筆,準備記錄,並坦然地面對著于滿庭的審視。
于滿庭嘴角含笑,呷了幾口茶水,放下杯子,摩挲著頭發,語氣舒緩地道︰「周景同志,你年齡不大,文章倒是寫得蠻好,當初在王市長那邊工作時,起了很多重要作用,這點我們是清楚的。」
周景面帶微笑,謙遜地道︰「于書記,那時還很不成熟,想法非常偏激,在招商局這段時間,讓我對過去的工作,有了許多新的認識,受益匪淺。」
「是啊,基層鍛煉人嘛。」于滿庭笑著點頭,拿起簽字筆,在本子上寫了幾行字,抬頭道︰「周景同志,你到這邊來工作,我很歡迎,也希望你能發揮長處,把工作搞好,但有一點要注意,就是要遵守紀律,保持原則,在大是大非的問題上,更要站穩腳跟,這點非常重要!」
「好的,于書記。」周景認真地听著,又坐了幾分鐘,就重新上前斟了茶水,起身告辭,出了房間,剛剛回到辦公桌後,沒等挨到椅子上,就見秘書長蔡思成推門進來,他趕忙起身,客氣地招呼道︰「秘書長,你好。」
「好,我去和于書記商量點事兒,不用遞茶!」蔡思成臉色很是難看,快步走來,在周景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就走到門邊,敲門進去,隨手關上房門,一坐到沙發上,蹺起二郎腿,冷哼道︰「滿庭書記,那邊現在真是越來越過分了,簡直是豈有此理!」
「哪邊?」于滿庭微微一怔,拉開抽屜,從里面掏出一包中華煙,打開之後,抽出兩根,丟給蔡思成一顆,笑著道︰「老伙計,臉色這樣難看,這又是和誰生氣了?」
「還能有誰?」蔡思成點上煙,把打火機丟下,皺眉吸了一口,緩緩地道︰「那個梁寶成,現在真是目空一切,他在外面打著老板的旗號,仗勢欺人也就罷了,可那白眼狼愈來愈張狂了,居然開始騎到我的脖子上拉屎撒尿,真是可恨!」
于滿庭面沉似水,沒有接話,只是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水,隨即點上煙,慢悠悠地道︰「不至于吧,他再怎麼不懂事,也不可能不尊重你,要知道,當初可是你把他推薦給李書記的。」
「說的就是,我真是瞎了眼楮,唉,誰知道他會這樣忘恩負義!」蔡思成顯然是氣壞了,把手一擺,臉色鐵青地道︰「去年那幾件事情,就不必提了,今年更是把手插過來了,他這是等不及了,要急著搶班奪權,在市委辦搞他的小朝廷呢!」
「不可能,肯定是你多心了。」于滿庭笑著擺手,撢了撢煙灰,輕描淡寫地道︰「前段時間,偉業書記還提過,要讓寶成去三河鄉當黨委書記,不可能留在市委辦的,他的性子太張狂了,不適合在這里工作,這點偉業書記很清楚,他會有所考慮的。」
蔡思成听了,表情才稍微緩和了些,皺眉吸了口煙,苦笑著道︰「清楚是清楚,可不是他這樣驕縱,梁寶成也不會囂張成這樣,整個青陽內,除了偉業書記,好像其他領導,他都沒有放在眼里,外面也都管他叫二老板了,這像什麼樣子嘛!」
于滿庭眉頭一挑,只是笑笑,就隨意地吸著煙,沒有接話,半晌,才輕聲道︰「寶成那個人,是有些缺點,對老同志不夠尊重,也張狂了些,時間久了,容易出問題。」
蔡思成點點頭,冷哼道︰「梁寶成還是太年輕了,沒有吃過苦頭,現在李書記在,大家都給他面子,將來李書記退休了,誰還會這樣容忍他?」
于滿庭諱莫如深,淡然笑道︰「那還早,以後的事情,誰都吃不準,不好下結論的。」
蔡思成深有體會,就嘆了口氣,轉移話題道︰「滿庭書記,小周怎麼樣,還可以吧?」
于滿庭微微一笑,點頭道︰「還不錯,小伙子看著蠻機靈的,就用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