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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零章︰兄弟闔牆,千里奔亡(下)
「踫踫踫……」兩個方陣,沒有絲毫的停頓撞擊在一處,只是面對著已經沖鋒起來的騎兵,李豐手下的刀盾兵根本沒有多少的低檔之力,沖在前排士卒頓時被沖擊的騰空而起,旋即重重的摔到地上,將附近一片兒的胞澤砸翻在地。
而此時,張遼與李豐兩人之間也分出了勝負,只見張遼手中的長槍已著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以奔雷之勢,一槍挑斷了李豐的咽喉,而直到此時,李豐手中的長槍才看看抵至張遼的脖頸前,卻是在也無力寸進。
「踫……」借著馬匹前沖之勢,張遼手中的長槍忽然間旋動起來,在兩匹馬交錯的剎那,李豐的人頭自其脖頸間直沖而起,其身子卻仿佛是失去了支撐一樣,轟然一聲向後飛著墜落地面,激起的一陣煙塵,頓時在其陣中驚起了一連串兒的驚叫之聲。
「沖,全力向前沖……」在斬殺了李豐之後,張遼前沖之勢沒有絲毫做停的意思,轉而將頭向後,看著緊隨而上的手下大聲疾呼起來,他心中知道,如今他們這些人所仰仗的,便是之前臧霸拖延下來的時間,只有那麼短短的一會兒,一旦停下不前,等待他們的,只可能是四面埋伏。
「殺……」張遼的動作干脆利落,頓時將他身後的五千人的豪情激『蕩』出來,五千人的叫喊聲,迅速匯成一道雷鳴,直直的向著對面沖了過去。
隨著李豐的死亡,沖在最前面的人不由的膽寒起來,退縮著表要向後退去,後面的人不明狀況,仍舊按著戰鼓聲蜂擁前沖,一退一進間,原本還算完整的戰陣頃刻間混『亂』了起來。沖擊在最前方的張遼第一時間便發現了對面的變故,心頭不由一喜,呼嘯著向著混『亂』之處殺將起來,頓時如同一塊巨頭投進河面,將混『亂』不堪的陣型一鼓作氣給鑿穿了過去。
「嘶……」一聲長長的嘶鳴聲,一下子便將正沉浸在殺戮中的張遼給驚醒了過來,原來此時,張遼面前,早已沒有了敵人,而他也只是憑借著本能在不斷的將長槍刺出,這一聲嘶鳴,正好將他自沉溺之中驚醒過來,看著前方一路坦途,張遼的心神頓時松了下來︰「奔跑起來,用速度將他們甩掉,凡掉隊者,各自逃命。」
戰場上,各種的聲音充斥著,即便是將令傳下,也要一段時間才能傳遞下去,張遼下令親衛張勇作為領頭,帶著大家繼續前沖,自己則一兜馬頭,再一次的殺了回去,凡其所過之處,一邊殺將著,一邊大聲的將自己所下的命令大聲的叫喊了出來。
手中長槍帶著一絲瘋狂,舞的密不透風,凡是所踫觸到的,基本是皆是在要害之處,很快的,李豐軍中的士卒避之如同瘟疫,瘋狂的逃逸起來,只余下極少的傷殘之人,逃生無望之下,奮死抵抗著。
「不要留戀,速速離開。」再一次的殺透了敵陣,張遼這一次沒有在回返,一聲呼嘯,驅馬向著前軍奔走的方向追了上去,其身後,能夠跟隨著的,只有千余人,再加上之前便已離開的三千多士卒,一場遭逢戰下來,即便是他殺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卻也仍舊損失了千余人,張遼心中,一陣心痛。
悲鳴、哀叫,整個戰場之上,在張遼一眾人離開良久,只余下這種淒慘的景象,地上躺著的或傷或死之人,有著數不清的李豐軍士卒,而張遼那邊,卻沒有留下一個活人,慘烈的氣氛直沖霄際,久久不曾消散。
「將軍。」再奔跑了一陣,張遼便見到了正等待著他的張勇,三千多人正毫無形象的伏在馬匹上劇烈的喘息著,顯然,之前那一陣的交鋒,耗費掉了他們太多的體力。
張遼沒有去看張勇,眼光在眾人身上緩緩掠過,臉上本來因為沖出***顯『露』出來的笑意,迅速的收斂了起來,望著遠處依稀可見的河水,張遼心神頓時沉思了起來。
過了不知多久,也許是一刻鐘,也許只有半刻鐘,張遼將心神收了回來,看著面前等著自己下命令的一種將校,本來有些搖擺的心頓時堅定下來︰「我知道這一路上大家都很累了,但是劉備不會給我們時間修整,只有沖出劉備設下的埋伏,我們才能安全下來,一旦掉下隊伍,便只有死路一條,所以大家,一定要督促弟兄們跟上。」
「將軍放心,弟兄們沒有一個孬種,面對鮮卑,我們不曾怕過,難道還會怕了一個劉備。」十幾個將校豪氣的拍著胸口,大聲的向著張遼保證著,至于死亡,在他們決定從軍的那一刻,早已被拋之在腦後了,在他們決定要追隨張遼時,這條命,他們便已經交到了張遼手中。
「好,張遼雖然才能有限,卻在此起誓,有生之年,定然會為死去的弟兄們報仇雪恨。」眾人一心,豪邁的氣勢,頓時讓張遼微紅的雙眼濕潤了起來,不由的大聲立下誓言。
其實,對于他們這些處在『亂』世之人,人命,好似奢侈物一樣,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是他們,若是有著活命的機會,他們根本不會有多少的猶豫,這也是為何,在這個時代,無數的戰將也好,士卒也好,被俘之後便會很快的投降下來。只是同樣的,人命,對于他們而言,卻也如同牲畜一樣,面對死亡,有著無數的人慨然就義,至死盡忠,這種復雜的矛盾對立,也算是這個時代最為出『色』的亮點所在吧。
「往北的路必然為劉備***住了,如今我們想要突出圍困,必須將劉備的視線引向北面,其余人則在此,沿穎水而下,至長社處,轉而向東,這是我們唯一的出路。」將地圖攤開到地上,也不管手下這些人能不能看的明白,張遼伸手在地圖上劃起來。
略微停頓了下後,張遼眼光有些復雜的在眾人身上掃過,聲音低沉的緩緩道︰「我們一路向北,遭遇李豐之事很快便會傳遞到劉備耳中,所以這次,我需要有一人充作敢死隊,渡過穎水繼續向北,只需兩日的時間,大軍便可安然度過危機,之後,便是我們向劉備討要血債之時了。」
張遼的話投到眾人之中,頓時引得一陣雜『亂』,誰都知道,這向北之行,定然是十死無生,張遼靜默著,顯然他自己知道,無論是誰帶兵去吸引劉備的視線,都不可能有機會生存下來,這也是第一次,他沒有開口去指定要誰去做,雖然他知道,若是他親自指定,手下這些人肯定不會出言反對。
「將軍,還是我去吧。」良久,這一處地方的氣氛幾乎凝滯了下來,一員戰將忽然嘆息了一聲,出列對著張遼請令道。
「馮孝……」
「馮大哥……」
眾人中,有人不由焦急的出聲叫道,而更多的人,卻是默不作聲。
張遼眼光定定的看在馮孝臉上,見其眼神清澈,神『色』淡然,心中便已知曉其決心已下,最大的問題解決了,張遼心中卻絲毫沒有感覺到輕松,反而更加沉重起來,心中難受著,卻是不能出言阻止︰「馮孝大哥放心,張遼定然,竭盡全力,將弟兄們帶出伏圍。」
這馮孝,卻是自雁門時,便已追隨在張遼身邊,至今已八年有余,乃是寒微之人,並無表字,年歲于眾人中卻是較為大上一些的,初為張遼親衛,曾數次為其遮擋箭矢,因戰功卓著,被張遼外放為校尉,統千騎,沒想到此時最先站出來的,竟然是他。
「呵呵……」馮孝臉上,忽然間卻是笑了起來︰「大家不必了,你們都還年輕,將軍身邊,正是需要你們效力之際,還望大家協力同心,度過此次劫難。」
「馮大哥……嗚……」張勇哽咽了起來,一句話未完,嗚嗚的抽噎了起來。馮孝還是親衛時,張勇還只是一個少年兒郎,戰場之上,不知道被馮孝拼死救了幾次,雖然此時馮孝還在眼前,張勇心中卻知道,此一別,只怕是再見無望。
「好了勇子,好好追隨將軍,將軍的安危,就全交給你了。」用力的拍了拍張勇的肩膀,馮孝不再多言,眼神肅穆的看著張遼,用力的點點頭,轉而去校點兵馬了。
「不要再哭了。」張遼目送著馮孝離開,見張勇仍在嗚咽,便伸手拍了其一下,出聲勸解道,隨即,張遼將心中的痛楚強自壓下,對著眾人道︰「諸位,如今我們還未月兌離危機,除去馮孝留下的士卒,所有人立刻上馬,即刻便出發。」
「是,將軍。」一場簡短的聚會之後,張遼軍火速分成兩組,張遼帶大軍三千最先出發,一路沿河而下,直撲潁川而去,緊隨其後的,乃是以五十人一組的兩組士卒,將沿路上大軍過處留下的痕跡清掃而光,這兩隊士卒,卻是馮孝自他那不足千人的隊伍中分出去的,至于他自己,則帶著八百余人于穎水便上休整了一個時辰後,才在沿途中留著痕跡,浩浩『蕩』『蕩』的向北疾馳而去。
凜冽呼嘯的寒風,吹得人臉生疼,天空中不知何時竟飄起了雪花,給隨後追著的劉備大軍照成了很大的困擾,匆匆兩日便已度過,馮孝部眾,在繞過雞湯山之後,于榮陽範圍內被劉備大軍堵上,沖突不出之後,八百人全部戰死,無一人棄械投降。
長社向東不遠,便是陳郡,張遼一行人過鄢陵東出,很快的便進入到了陳郡範圍,直至此時,擺在他們一行人面前的,才算是一片坦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