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小玉抱住柯宇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場之後,拉著他上樓拼酒,兩人灌掉好幾支鄭明義那胖子精心收藏的洋酒之後。譚小玉擁著柯宇又哭又笑,閉著眼楮簌簌叨叨地說大半夜才熟睡過去。
柯宇好不容易把譚小玉抱上床上,然後心中默念般若波羅多蜜心經幾十遍才把那一股邪念和腫脹的壓了下去,然後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這個妖嬈艷麗惹人憐愛的女子,這個在殘酷現實生活里苦苦掙扎身心疲憊的苦命女子,一時感嘆萬千。
譚小玉過去的故事,他早就查得一清二楚了,是一個老土到不得了故事,但是現實生活就是這樣,都由這些老土到掉渣的故事不停重復甚至重疊組成的。你可以感嘆它無奈,也可以感嘆它可悲,但是它就是實實在在發生過,並不停重復延伸,直至有一天天意弄人落到自己身上的時候,你就知道這操蛋的、殘酷的現實令人是如此苟延殘喘著。
譚小玉他爹本是鄭明義在下面鎮當副書記的時候,手下一個頗為圓滑深得鄭明義信任的副科長,後來鄭明義調進城里當財.政.局長的時候,也把他弄過來放在手低替他干活,這本是好事。奈何當鄭明義一不小心瞧著譚小玉的時候,悲劇就發生了。
剛開始的時候鄭明義雖是色膽包天,也不太好意思對自己手下女兒下手,畢竟名義譚小玉見著他還得親切地喊上一聲叔叔,令他有點為難,但隨著鄭明義往譚家越走越密,望向譚小玉的目光越來越不一樣的時候,譚小玉他爹譚昆山哪里會不知道自己上司那個肥胖身軀下包著一顆婬邪的心。
當他下意識地想拒絕的時候,不禁想到早前鄭明義當著一眾同事的面上表示自己仕途有機會更進一步的那一刻,他又猶豫的了,他這人平時沒啥愛好,能力也不高,可權力**非常強大,苦心鑽營大半輩子才弄到一個科級干部,要不是得到鄭明義賞識還爬不到這種程度,現下有再進一步的可能,他心中在激烈掙扎了,猶豫了。
含辛茹苦養育那麼多年閨女給鄭明義這種貪色粗鄙之人,他是不甘心的,即使巨大利益擺在眼前他還是猶豫了,可是命運之中總有那麼多巧合的,或者說天意弄人,陪伴他生活多年的老伴突然遭遇車禍傷了腎,需要換腎手術,且不說那一筆龐大醫療費用,要找到合適腎進行手術也不是那麼容易的。當然如果當這些東西遇到龐大權力與金錢的時候,都變得非常簡單而迅捷的。
因而,譚昆山終于不再猶豫地找上鄭明義了,走投無路的譚昆山與心懷鬼胎鄭明義一合計,把已經畢業正在省城找工作的譚小玉騙了回來。後來的事情就變得俗套而殘酷,但很現實。
剛走出校門的譚小玉面一邊對著鄭明義誘惑與逼迫,一邊看到躺在床上骨瘦如柴般的母親與總在她面前以淚洗面的父親,她縱有千般能耐也無法施展開來,她只能入局了。
就這樣和俊朗陽光與她山盟海誓的男朋友分手了,原本擺在她面前康莊坦途也沒了,她如同從天使一瞬間墮落成為凡俗,委身于金錢與殘酷的現實。
這是一個很俗套的故事,也是一個很殘酷的故事,但這就是現實,**果的現實。你若無法改變,便只能被動接受;你若無法抗爭,你便被打落凡俗。
柯宇瞧著甜睡中的譚小玉,此刻她少了惡俗不羈話語,少了墮落後如妓女般的輕佻,多了一分柔和恬靜,多了一點曠世孤單。
從今以後,她不用再忍受鄭明義那畜生的玷污了,不在是被人困在牢籠里的金絲雀,也不在是飽受情傷折磨的孤苦女子,更不是受家庭連累出賣身體的苦命人。
雖說鄭家倒台這場斗爭中,柯宇起到的作用不是很大,甚至只是一個小小配角,但卻是一個必要的角色,要沒他向莫維軒遞交那些材料,事情也未必那麼快走到這一步。
當初他與鄒叔齊心謀劃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並不是棋盤上的隻果,雖然鄒叔一直不承認,可柯宇還是認為自己只是那個過河的卒子,算是引出那塊精瑩美玉的破磚頭。但無論如何走到今天這個地步,鄭家算是垮了,東洪幫也覆滅,張繼陽也離下台不遠了,這些與他多少有一點點關系,也算兌現當初幫譚小玉離開鄭明義的諾言。
第二天,柯宇依然在譚小玉熟睡的時候,給她準備了一份精心的早餐後,便不舍地離開了。
他不知道以後與譚小玉的關系會變得如何,但是他也不否認自己對她的好感,也從沒因她做過鄭明義的情婦而瞧不起她。
在柯宇的眼中譚小玉依然是一個漂亮純潔的女人,可從今以後她將有一個新的開始,至于柯宇以後再她的人生里扮演什麼角色,或者根本不再有柯宇這個人,柯宇覺得這些應該由她來決定。他雖然對譚小玉有過旖念,但也從未覺得譚小玉離開鄭明義之後會真的與他在一起的可能。
在柯宇為譚小玉精心準備早餐的時候,一輛黝黑的奧迪從市委大院駛出出來,很快變上了市通省城的高速公路。
幾天以後,鄭家兄弟被亢奮的調查組人員連續奮戰幾個晝夜後突破了,交待很多這些年違法之事,其中很多牽涉到張繼陽,令省調查組十分震驚,因而不得不派人回省城請示一下省委書記下一步如何做,畢竟事情涉及一個市委書記就不是一般調查組的能力範圍了。
消息暗中瘋傳,這個時候,駱立宏一派系基本認為大局將定,眼看就要舉杯慶祝的時候,張繼陽突然從省城回來,同時隨之傳來的一個信息就是張繼陽即將調離,涉及他的一切不利東西都被抹掉。
張繼陽回來後不再沉默,隨後拋出一些令駱立宏苦惱令高涼官場震動的東西,立馬把駱立宏手下清掃一遍,弄得駱立宏手忙腳亂,不斷給他老領導打電話求救,再與莫維軒協商之後,才保下他幾個得力手下,但也元氣大傷,令他怎麼都想不明白,既然張繼陽都要調走為何還會如此冒險斗個兩敗俱傷。
但是謎底在不久之後便揭開了,原來張繼陽這趟奔赴省城徹底抱定了省委王書記的大腿,成為王書記堅持的馬前卒,因而被王書記保了下來,調往別處繼續擔任副書記充當火力手,作為王書記手底下的彪悍兵雖然張繼陽調離在即,自然得為王書記鋪好高涼市利益繼承的路,因而他終于顯露他作為市委書記的強勢狠勁來了,狂追猛打駱立宏一方使之實力大為受損,即使但任市委書記後在高涼的控制力也是大不如前,對于接下來前來擔心高涼市代市長王書記的人好處不言而喻。
在駱立宏與張繼陽互相出手纏斗忙不迭的時候,柯宇陪著張怡靜欣喜地到醫院里去見他未來的丈母娘,張怡靜母親躺在醫院幾個月後,病情終于有了好轉的勢頭。
令人驚喜的她一只手能動了,且能用那一只顫栗著的手握著筆與人交流,這對于老張頭一家來真簡直是天大的驚喜,那麼多年了,終于看到康復的希望,能不令人驚喜麼?因而老張頭整天都守在她床邊與之交流,希望她站起的哪天能夠早日來臨。
當柯宇瞧到她那蒼白的臉上泛起一絲暈紅的時候,他總感覺有些不對,下意識地想到一些什麼,但隨即瞧到老張頭那一副精神煥發的模樣,他又不好說了,只是偷偷與主治醫生交流一番,要他全力醫治她,幫助她康復,不要擔心治療費用多少問題。
柯宇的到來他那未來丈母娘很是高興,用她那顫抖如枯骨手在雪白的紙上歪歪曲曲地寫上三個字‘對她好’。柯宇看到以後,立即知道她這是要自己對張怡靜好,便接過筆在紙上劃拉一會,寫上一句‘張嬸,請放心,我會的’但一寫完後他心中有種慌繆之感,感覺兩人對話像是在交待遺言那般。
他立時抬頭望著未來丈母娘下意識地點點頭,而一旁的張怡靜瞧見那兩句話後,右手用力緊緊抓住柯宇強而有力的大手,左手握住她母親的那只萎縮干枯的手,像是把兩人連接起來那般,眼角不由自主地紅潤起來。
而下一刻張怡靜母親眼珠子眨動像是開心地笑起來,但是也就那麼一閃而過,當柯宇再想仔細望向她的時候,卻發現她還是那麼平靜地望著自己與張怡靜,似乎從來沒有眨動過。
那天以後,柯宇無論公司多忙,他每天都抽一天一點時間過來探望張怡靜母親,令老張頭與張怡靜感動不已,但是那種不安惶惶之感還是一直縈繞在他的心頭,他沒法向張怡靜與老張頭說,他只得每天過來看一下,才心安一些。
第五天之後,令柯宇忐忑不安的預感還是發生了,那會他還在公司做著豐茂市體育館圖紙最後一點梳理的時候,接到了張怡靜的電話,他便立即趕往醫院。
當他到達醫院的時候,張怡靜俯身床邊梨花帶雨,淚流滿臉,老張頭滿目失神站在床另一邊靜靜地看著已經緊閉雙眼永遠不再張開的妻子,老淚橫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