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林老板如何對我,我這顆心始終是忠的,知遇之恩,我阿福無以為報……」阿福輕輕取下了眼鏡,拿出布慢慢地擦著。嘴角卻流露出無言的苦澀!但是在他心中,一直有個疑問,而且越來越大,林俊成為何會認定自己就是那個臥底呢?
「……老板他還是會相信你的。」阿勇看到他這麼痛苦,當然知道被人誤會的滋味有多苦,更知道被當成是臥底,那以後在集團就沒辦法混下去了。幾次都想開口告訴阿福實情,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不過事情既然到了這個份上,還是告訴他吧!大不了,自己也洗手不干了!反正就算再怎麼干下去,也賺不到多少錢,受不到多少重視!
「你不是號稱小諸葛嗎?怎麼這會兒就迷糊了呢?兩個小時前,你不是對老板說過,讓他跟開公司的王明智做個切割嗎。老板已經給王明智打了電話了!那王明智,直言不諱地告訴老板,開公司現在只能進不能退!只要能把小李寨村的開拿到手,收益會是夜總會一年的財政收入!而且後續的價值是無可比擬的!」
「所以老板現在不能動王明智,不僅僅因為他是小薇的哥哥,更重要的是,他跟上面某位領導有很緊密的聯系啊……可是那件案子,必須要有一個人出來頂罪。我當時就在身邊听著呢,王明智說了,你阿福足智多謀深思熟慮,只有讓你去頂這個罪,才是最合適的。……老板最後也同意了……」阿勇鼓足了勇氣,決定在阿福臨死之前,告訴他真相,免得他死了也不能做個糊涂鬼。
阿福正在擦拭鏡片的手停住了。原來林俊成不是懷疑他是臥底,而是只能、也必須相信他是臥底,這樣才能正大光明地把自己交給警方!開公司的私藏槍支毒品案,是一定要有人出來頂罪的,讓那些下面的人去頂,不可靠;別人也靠不住,唯一能靠得住的,就是他阿福!用臥底做借口,不僅可以讓警方相信他,而且還能有效地防止自己跟幫派中其他人串聯,一石二鳥。
「哈……哈哈!」阿福笑得無比慘然,自己一直都想在這條道上,做一個下棋的人,可到頭來才現,自己也不過是顆棋子,跟華夏幣比起來,自己連個屁都不算!
阿勇還想再說什麼,突然感覺到後腦受到猛烈的打擊,一下子就暈了過去。老鬼收起了手中的伸縮防暴棍,眼神里帶著同情跟不屑,讓身後的隊員把阿勇的軀體拖到客廳里去。
「你現在除了去坐牢,還有另外一條路,那就是跟我走。為林俊成做了這麼多,你也應該為自己考慮考慮了。」朱二奎慢慢地走了出來,平靜地對阿福說道。
「我還能有別的選擇嗎?」阿福無奈地搖了搖頭,又把眼鏡重新戴上去,指了指樓上,「他們怎麼辦?跟我一起亡命天涯?」
「……等到風頭過去了,如果你不願意留在我的公司,我可以把你送到境外去。」朱二奎思索了一下,嘆了口氣。對于他這種書生出身的人而言,無疑這是條能善終的道路。就看他自己怎麼選擇了。
「教官,小區門口開進來四五輛小車,看車牌號,是林俊成的座駕。他親自來請人了,咱們趕緊撤吧!不然就來不及了!」在屋頂負責監視的觀察哨突然報告道。
「親自來請人?老鬼,把阿福給捆起來,帶走!」朱二奎臉色凝重了起來。四五輛車幾十號人馬,不是他們區區幾個人就能對抗得了的。立刻得離開!
「你們不能把我帶走!我不會跟你們走的,不會的!」阿福突然臉色劇變,激烈地掙扎起來,讓朱二奎有些模不著頭腦了,林俊成都已經做的這麼絕了,還為他賣命干什麼?
「都到這份上了你還在猶豫什麼?」朱二奎也有些火大了。果然是書生造反十年不成,腦子想得都是什麼東西?
「你們……我確實是臥底!」阿福**急了,取下眼鏡揉了揉眼楮,咬了咬牙,這句話月兌口而出!
「書呆子,你電影看多了。扛走!」老鬼嘿嘿地一笑,對著身後的隊員就使了個眼色。
「……我爸是李剛!刑警隊的老李!我之所以在鑽石待著,就是為了在出現重大情況的時候,一舉打掉他!我不能走,我的任務還沒完成呢!」阿福大步走到客廳里,一坐到了沙上,指著朱二奎,語極快地說道,「你們趕緊走,只要我還在,我自己有辦法打消林俊成的懷疑;你們要是再不走,那就破壞了我們所有的安排!快走吧!還有,我知道你們安排進來的人是誰!如果你敢泄露我的身份,朱二奎,我立刻能把你關進深牢大獄!」
朱二奎跟老鬼等幾個人,徹底楞住了。這丫居然是老李的兒子?太離譜了!不過這會兒已經沒時間考慮別的了,他倆對視了一眼,下達了撤退的指令,幾個人如輕靈的猿猴一般跳出了窗戶,消失在後院郁郁蔥蔥的花園里。
「阿福怎麼會是老李的兒子?老李又怎麼會讓自己的兒子來當臥底?」老鬼一肚子狐疑,在回去的車上,他實在是忍不住了,扭頭對朱二奎問道。
「因為老李……根本就不相信上面的那些人。他一定知道,上面某些人跟林俊成有千絲萬縷的聯系。所以只能讓他自己的兒子進來……」朱二奎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靠在了車座靠背上,讓開車的隊員打開了天窗,望著天上的星星**。
「可是……他把這個身份告訴了咱們,這不是違反了紀律麼?他就不擔心,咱們私下里悄悄跟林俊成做交易,把他給曝光了?」老鬼還是有些不明白。他無論如何也想不通,一個應該隱瞞身份非常徹底的臥底,怎麼會這麼輕易地告訴別人?
「他這不是在曝光自己,而是在警告咱們︰在麗晶,定然也有警方的人……再說了,咱們跟林俊成是死對頭,你去說阿福是臥底,他會相信嗎?另外,他說知道咱們安排進來的人,這個意思就是說,咱們的一舉一動,同樣在警方的監視下面,沒有任何秘密啊……」朱二奎無語地撇了老鬼一眼。阿福那幾句話,等于給自己下了個緊箍咒,老老實實做生意可以,鬼鬼祟祟地搞別的不行!
「……高,實在是高!」老鬼張大著嘴,半天才反應過來,舉起了大拇指由衷地贊嘆道。
某高檔小區,阿福的家。
「沒想到你還有那麼好的身手……我的人都被你敲暈了。呵呵,看來我還是小瞧你了啊!」林俊成看著眼前暈過去的幾個人,招呼一個馬仔過來,往他們頭上澆了好幾盆涼水。
「老板,這件事是我做得不對。但我就是想在家里跟您面談。我的妻子孩子都在家里,您還不相信我的忠心嗎?」阿福恭敬地微微彎腰站在一邊,平靜地答道。
「阿福啊……這件事情,事關重大,我之所以讓你去做,就是因為我不相信其他人。那幾個人知道的事情不多,但是王明智知道的太多了!最關鍵的,是這個人並不可靠。與其讓他去坐牢,不如讓你去。你辦事,我放心。」林俊成毫不留情地讓下面的人把幾個廢物拖了出去,看似交心地說道。
「其實這件事……並不是沒有轉圜的余地。讓那幾個人死在牢里,就什麼都解決了。」阿福扶了扶眼鏡,認真思索了一番後,慢慢地走到了林俊成的身邊。
「是嗎?」林俊成笑了笑。他已經讓人把阿福的老婆也弄醒了,帶著她走了下來,當著阿福的面,把他老婆摟在了懷里,「阿福,已經到了這個份上,你還要瞞我到什麼時候?昨天晚上,你做夢的時候,說了句夢話︰我一定會完成任務,打掉這個犯罪集團!段芳,你說對嗎?」然後在段芳——阿福的老婆長邊深深地聞了一口香氣。
「……對。」段芳的眼底里有一絲掙扎,愧疚地望著阿福,咬著下嘴唇說道,「阿福,對不起……」
在這一瞬間,阿福有些搖搖欲墜,他終于明白自己已經暴露了。終于明白了,林俊成為什麼要把自己還給警方——這是一個交易,只要警方能盡快結案,他就會把阿福安全地送回到警方的手里。但如果這件案子越查越深,那阿福定然會死無葬身之地!從今晚林俊成不顧一切要把自己交給警方來看,他們已經在私下里達成了協議!
麗晶大酒店,總經理辦公室。
「教官,我總覺得,這個阿福已經很不安全了……」听完了朱二奎描述的行動過程,石建國緊皺著眉頭說道。
「哦?為什麼?」朱二奎鼓勵地看著他,想極力培養這些人的獨立思考意識。畢竟酒店、物業公司的事情太多,他不可能親力親為,培養出更多的幫手,才會對自己最有好處。
「林俊成已經在c市干了這麼多年見不得人的事情,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身邊有各種勢力的人存在!對阿福,他必然有著防範的手段,盡管阿福為他做了這麼多!現在突然設了這麼個連環計……目的很有可能並不是那個案子,而是阿福!」石建國低著頭,邊思索邊慢慢地說道。
就在這個時候,馬恆接到了一個公共電話亭打來的電話︰李闖已經從側面確認了,阿福被抓,很有可能被滅口的消息!
「怎麼辦?咱們要不要營救?」徐褚睜著牛眼氣哼哼地問道。
「必須營救。……為了信仰,為了老李,也為了咱們自己!」朱二奎緩緩地站了起來,狠狠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