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趙老師,怎麼這樣說話呀,不知好歹……」出了老趙頭的家門,佩甄再也忍不住心里的厭惡,氣哼哼地說道。
「他是當年留下來的知識青年,听說兒子媳婦都死了,也就不再回家了,一直都在村子里教書呢,」朱二奎摟住了佩甄,平靜地說道,「村子里不知道多少輩人都是他的學生。就連村支書看到他,還要恭敬地稱呼一聲老師呢。」
「那他家里怎麼還這麼窮啊?」佩甄很有些疑惑,按理說,像這種人應該吃喝不愁才對呀。
「因為他四十年來,沒有要過一分錢的工資。」朱二奎凝重地說道,佩甄一下子就瞪大了眼楮!
「娘,我們這會兒就走了,直接開車回城里了!」回到了家里,看到弟弟搬出來一大堆用麻袋裝著的東西,朱二奎趕緊沖著里屋喊道。
「等會兒等會兒,這些東西你都帶上,讓你的戰友同事等朋友都嘗嘗!」朱母從屋子里又提出了好幾袋子特產,讓朱三權幫忙抬到了車後備箱里。
「我帶不了那麼多呀,這次開得是小車,裝不了多少東西的!」看著後備箱里滿滿地放著那麼多的袋子,朱二奎有些哭笑不得。早知道就開個越野車回來了,行李箱大。
「那就放到後座唄,」朱母指了指有些空蕩的後座,「那麼大的地方,要是不放點貨呀,可惜了!」
「這,好吧好吧!後備箱要是放不下了,就挪到後座里面去!」朱二奎只好點了點頭,母親的心意要比這寶馬車貴重的多了,車座髒了還能洗還能換。
「娘,我們可真走了。三權,記得經常回來幫娘干活,有空了就把娘接到縣城里去玩玩。」待忙完了這些,朱二奎很有些舍不得地對朱三權說道。
「放心吧哥,家里有我在,一切都不用你操心!」朱三權得意地揚起了下巴,順便沖坐進了駕駛室的佩甄擺了擺手。
「閨女,開車慢點啊,二奎你也是的,怎麼讓個女孩子家開車,一點也不知道體貼人!」母親又走到駕駛室前,對著佩甄千叮嚀萬囑咐。
「她開車技術比我好,又喜歡開車,干脆就讓她開了。」朱二奎可不敢讓母親知道,自己駕照被吊銷的事情,趕緊笑著說道,「我們這就走了。娘,今年過年的時候,我還會回來的!」
「路上千萬慢點開,這山路不太好走,鴨蛋是剛腌好的,還有那咸菜,回去了記得一定要放到冰箱里;還有,粉條可不能放的時間長了,記得要及時吃完啊……」朱母絮絮叨叨地交待著,眼看著朱二奎進了車子。佩甄听著耳邊這熟悉的嘮叨聲,就像是小時候自己做錯了事請,爺爺不會打她罵她,同樣也是嘮叨個不停。
「娘,我們走了,再見!三權再見!」她把頭伸出了車窗,沖著身後兩人又打了一個招呼,慢慢地動引擎,緩緩地駛離了盡管待的時間很短、卻給她很深印象的小村莊。
蜿蜒的山路上,車子已經開出了很遠,朱二奎忽然看了一眼後視鏡,在村口,兩個小小的人影依舊站在那里,久久地凝望著車子遠去的方向。他猛地扭過了頭,仍然想尋找到那兩個漸漸模糊的人影。
十幾個小時之後,朱二奎終于又回到了一醫院的物業辦公室。徐褚一看見他,立刻迎上來焦急地說道︰「教官,那個投資商把咱們給玩了!我本來以為還是個多牛的商人,無意中石建國卻現,那家伙開得名牌車是租來的!幸好我們現的早,要不然還真被騙了!」
「現了不就好了嘛。現在騙子多,咱們又是處在一個展的關口,自然會有騙子上門了!不要緊,多打打交道,你自然就能辨識出來了。」既然沒有被騙,反而現了這是個騙局,朱二奎欣賞地拍了拍徐褚的肩膀。
「可是、可是,我把他給抓回來了!」徐褚扭捏了半天,終于說出了這句最關鍵的話。
「什麼?你還把人給抓回來了?」朱二奎詫異地盯著他問道。這家伙當真是吃不得虧啊,明明沒被騙,卻還要把人家給弄回來。
「咳咳,我是覺得吧,這人倒也是個人才,可就是走錯了路,還不是無藥可醫,就嚇了嚇他……」徐褚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了,小心地陪著笑臉說道。
「嚇了嚇他?恐怕是揍了揍他吧?」朱二奎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徐褚臉上頓時又變成了苦笑︰「真的只是嚇了嚇他,誰知道這家伙膽子小,就差尿褲襠了。石建國也說了,關他幾個小時,就把他給放了。」
「還要放了他,你這是放虎歸山呢還是等著讓別人去告你啊?」朱二奎的鼻尖都快頂到了徐褚的鼻子上。徐褚的汗水已經順著脖子躺了下來︰「還要去告我?這、這該如何是好……」
「把他帶來讓我見見吧!」朱二奎哭笑不得地對著徐褚擺了擺手,「以後千萬要記得,這世上騙子太多了,你能抓的完麼?居然還私設刑堂,把人家給關起來了,膽大包天、狗屁不懂!簡直就是亂彈琴!你不是在負責廣告策劃嗎?先把相關法律條文背熟了再說!」
徐褚趕緊諾諾而去。朱二奎無語地坐到了老板椅上,實在是很有必要讓他們學習一下法律了,哪有如此意氣用事的,這不是純粹給自己找麻煩麼?生意越做越大,專業人才的需求與公司架構完全不成正比的情況,也越來越突出,很有必要招聘一些專業人才了……可要是想招聘,那就只能從畢業的學生中去選擇,已經工作了好幾年的老鳥,是不會來自己這種小公司的。
沒過幾分鐘,一個身高只有一米六幾,長相確實有些猥瑣的男人就被帶進了辦公室。他的眼神確實太精明了,心思確實太過敏捷,一進屋,徐褚剛剛把門關上,這廝就噗通一聲跪到了地上︰「政府我錯了!您就把我當個屁放了吧!我以後保證再也不行騙了!這不是身上沒錢,想弄兩個花花麼?再說又沒弄到手,還請政府高抬貴手哇!」
「出來多久了?」朱二奎的心底在暗自好笑,剛才還真是自己想得多了。
「兩個多月了,一直都沒找到工作,今天把身上最後的錢給花光了……要是不想辦法弄點,明天我就斷頓了!」猥瑣男很無奈地低下了頭。不能怨別人太精明,只能怪自己太急了,要不然,多的弄不到,幾百塊錢還是可以的。
「干這行當多久了?」朱二奎模出了身上的中華煙,甩了一根給徐褚,自己也點上根後,不緊不慢地問道。
「沒多久呀,才兩三年,哎……或許我就不適合干這活,從出道到現在,最多也就賺過幾萬塊錢,不到一個月就花光了!」猥瑣男看上去很有些自責,實際上他自己也是這麼想的,怎麼地應該騙個幾百萬才能證明自己的價值。
「是這樣啊,看來你還是不夠專業,是不是覺得自己騙得太少了,一直都想玩把大的?」朱二奎微微傾下了身子,緊盯著他說到。
「是啊!不不不!不是、不是!」猥瑣男本能地答了一句是,可立刻反應過來自己說錯了話,慌亂地擺手道。朱二奎笑了笑,這種小人物,成天琢磨著鑽空子佔便宜好大財,可往往這種人最容易窮苦一輩子。因為錢來得太容易,所以根本不會去珍惜。
「跟我說說吧,你都有什麼本事?」朱二奎靠在了椅背上,雙手抱在懷里冷冷地問道。他忽然對這個人有了點興趣。
「我沒本事,什麼本事都沒有!也就是比較會模仿一些老板、官員說話的氣勢而已,走南闖北了好些年,見識還是有點兒的。」猥瑣男郁悶地低著腦袋。對方根本不是警察,可就因為是這樣,他才無比害怕,弄死自己,簡直就跟捏死一只小螞蟻沒啥兩樣!
「哦?」朱二奎不禁跟徐褚對視了一眼,「說兩句听听。」
「啊?……好吧。嗯,你們公司的展還是很到位的,基本上抓住了市場的流行元素,那麼我之所以有興趣呢,還是因為你們的這種企業文化和企業精神……」猥瑣男輕咳了一聲,忽然聲若洪鐘地說了起來,渾身的氣勢頓時為之一變!明明只有一米六幾的身高,卻散出了老板那種指點江山的氣勢。
「打住、打住!你叫什麼名字?」朱二奎擺了擺手,樂了。居然還遇到這麼個人才。
「我叫龐通,江湖人稱通天龐!」猥瑣男終于找到了自信,拍了拍胸脯,一副豪邁萬分的樣子。徐褚一巴掌就打了下來︰「女乃女乃個熊,就你還敢稱通天龐!」
陳得志突然打了個電話過來,邀請朱二奎在晚上的時候去天上人間夜總會談事情。去天上人間?朱二奎有些模不著頭腦,不過去了再說吧。他沖著徐褚招呼道︰「再把這個人帶回去!」
「是!」徐褚抓起龐通的衣領就往外走去,龐通嚇得大喊︰「政府我錯了,政府,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