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處是一個面積只有三十平米的辦公室,只有四個人,接到SH方面的通知,幾人對這個將來很可能就是鼎軒實業接管人的臨時經理很是熱絡,都是成年人,也都有幾兩墨水,說起話來頭頭是道,不排除有溜須拍馬的成分,蘇圖對這種虛情假意的奉承向來不是很待見,禮節性的客套一番,便直入正題。
事實上,杭州開發案進展到目前為止,基本上都沒有理出什麼頭緒,不能說是先前的主管無能,杭州方面的事情的確有點超出預料的復雜。
一塊五平方公里的地皮里面有一棟軍屬大院和一棟市政局的家屬樓,兩處都是釘子,這些從根本上來說不缺錢,但是也不願意住進喧囂市區的家伙沒有一個人同意搬遷,鼎軒實業房產開發公司立項審批的時候一帆風順,各方面疏通的時候砸進去不少錢,各種證件也就拿得很順手,到了統籌開發的時候,就遇上了麻煩。
在臨時辦公處工作到晚上十二點,蘇圖差不多都忘了自己很沒有預定賓館,還是幾個助手提醒,蘇圖才想起來,這才匆匆帶著黑子和郝仁離開,開車在市內閑逛了一圈,到處尋找吃飯的地點。
幾個人都是農村出來的,對那種裝扮得金碧輝煌的大飯店都不怎麼順眼,在夜市找到一家烤羊肉串的攤點,要了幾瓶啤酒就隨便吃起來。
都不是海量的人,一人一瓶啤酒喝了半小時還有半瓶沒喝完,羊肉串倒是吃了不少,這種東北小吃很合口味,黑子叫好連連。
幾人正在吃飯的時候發生一件很俗套的事情,大老遠就隱約听見嘈雜聲炸響開來,夜市的人流開始涌動,隨後分開一條通道,一個骨瘦如柴,一頭黃發的青年手里拎著一個女式皮包瘋狂逃竄,身後跟著一個中年婦女,嘴里面不斷地喊抓賊。
滿大街逛夜市的人就沒有一個仗義出手的,搶包的年輕人自然要體力充沛些,很快就和中年婦女拉開了距離。
青年瘋狂逃竄,往蘇圖吃飯的攤點方向奔跑。
一輛艷紅色的保時捷從蘇圖吃飯攤點的旁邊開了過去,距離幾米處猛然一個急剎,穩穩地停在路中央。
車門打開的時候,蘇圖放在嘴邊的羊肉串就再也沒送進去,看著從車上下來的這個女人,蘇圖喃喃道︰「這世界還真是小啊….」
下車的人,正是白天在滬杭高速和蘇圖上演了一番瘋狂追逐的上官紫若,她顯然沒有注意到路邊攤吃羊肉串的幾個家伙,下車後往旁邊跨出一步。
也就是這個時候,搶包的青年揮舞著雙手呲牙裂嘴的大叫道︰「走開走開…」
上官紫若顯然不是什麼練家子,沖著跑過來的青年便伸出了手。興許是青年不時回頭觀望,一時間沒注意上官紫若,被她柔弱的雙手堪堪扯住手膀子,整個人往前踉蹌搶出幾大步,就勢在地上打了個滾,起來後頓時凶相畢露,對著上官紫若張口就罵了起來︰「MD,婊-子…」
上官紫若不但沒有被嚇退,還奮不顧身的沖了上去,咫尺間,只見青年猛地從身上掏出一把匕首,不管不顧,沖著上官紫若就刺了過去。
一些個眼尖的路人嚇得驚叫連連,眼瞅著那把匕首往上官紫若的月復部刺去…
上官紫若學過柔道,那也只是局限于練習,自己哪里經歷過這種陣仗,事情發生得太快,自己沖上去的勢頭完全收不回來,她也沒有想過這個搶包的家伙窮凶極惡到這種地步,敢公然持刀在眾目睽睽之下殺人?
上官紫若也只是來得及伸出手想要去格擋青年持刀的手臂,在她看來,自己現在這種動作都顯得極其蒼白。
痛,冰涼的感覺瞬間襲遍全身,她只感覺到自己月復部側面突然傳來一陣刺痛,隨即,街道兩旁突然爆出驚呼聲,在她以為自己很可能已經到了天國,就要干脆閉上眼的時候,她突然發現自己眼前的青年臉上突然露出痛苦表情,然後就看到這個家伙詭異的飛起來,在空中劃出一條並不好看的弧線,華麗落地。
剛剛走出象牙塔,看見人殺雞宰鴨都會嚇得閉上眼楮的她,在被貨真價實的匕首刺中,身體傳來疼痛感覺的時候,很自然的暈倒,倒下的那一刻,竟發現自己的身體輕飄飄的,好像被人攔腰抱住,閉上眼的那一瞬間,眼楮瞥見一張異常熟悉的臉龐。
這是今天在下了高速路之後,自己很想找塊板磚拍上去的臉啊!!
人生就是這樣不可理喻,一個個很狗血的橋段架構起來的故事情節比那些扯淡的影視劇還要讓人無語!
當上官紫若睜開眼楮的時候,發現頭頂上一片潔白,她索性閉上了眼楮,沒什麼好看的,原來天堂真的沒有什麼色彩!
「喂,你醒了?能走不?能走我就先回去了…」
這是個還算有點味道的男中音,很地道的東北味。
上官紫若一下子就從天堂掉了下來,猛地睜開眼楮,四處查看,這才發現這鬼地方不是什麼天堂,也不是地獄,而是一間醫院的病房,更讓她震驚的是,在距離自己臉僅僅只有三十公分距離的地方,看到的是那張讓她憋了一個多小時的火,吃了一個多小時的尾氣,很想用板磚伺候的臉龐。
她猛地從床上跳了起來,試圖遠離這家伙的臉,剛剛做出動作,右月復傳來一陣劇痛…事實上並不是很痛,被刺傷的也不深,皮肉而已,傷口不不大,只是女孩子興許是天生的神經過敏,有點感覺就覺得很受罪。
一聲驚呼,她徒勞的坐了回來,把蘇圖嚇了個夠嗆,忙不迭的伸手扶住她的肩膀。上官紫若詭異的發現,這個男人伸手的時候臉上竟然是那樣嚴肅!
不是一貫看見的那種,要是裝出來的,那也只能說明這頭牲口演技太高明了!她心里暗自揣測。
蘇圖興許也是意識到自己這樣扶著人家的肩膀有點失態,趕緊的收回手,坐到床邊的椅子上,看著面無表情的她,醞釀了一會,才開口道︰「你身上沒帶身份證,沒帶手機…聯系不到你家人,昏迷到現在五個小時,現在是凌晨四點…」
「你救的我?」上官紫若直截了當的開口說道。
蘇圖愣了一下,道︰「算是吧。」
她陷入沉思中,足足三分鐘,才抬頭說道︰「謝謝你,咱們兩清了。」
「啥?兩清?」蘇圖哭笑不得。
「哦,我吃了一小時尾氣,沒和你算賬吧?現在你救了我,就算兩清了!」上官紫若說道。
蘇圖這才恍然大悟,對這個大小姐出手抓賊的好感頓時打了五五折。
「嗯,兩清了,那現在我可以走了吧?」蘇圖說完話,也不等她回話,站起身就離開了病房。
死死盯著蘇圖走出去關上門,她才喃喃的說道︰「小氣的男人…」
說完話,做賊似的掀開被子查看自己的傷勢,看見只有一塊小小的OK布,緊張的情緒頓時放松下來,女孩子,最在乎的肯定就是自己的身體,在任何地方留下一個大的傷疤都不是件有趣的事情。
躺在床上,上官紫若發神經似的微笑著,她無聊的發現,現在自個兒滿腦子都是某個牲口的身影,她甚至想到,在夜市,好像某人攔腰抱住自己的時候,踫到了自己的禁區!
一串讓她哭笑不得的老公老公我愛你響了起來,她扭頭發現一旁的桌上放著一部手機,不用問也知道這是某人落下的,伸手拿過來看了看號碼,上面顯示的名字更是讓她一陣大笑。
‘黑子’,這個名字太搞笑了。
猶豫了半天,她才下決心接通了電話,電話那頭傳來極其震耳中氣十足的男聲︰「三叔,早點回來,今天咱還要去軍屬院看看。」
上官紫若稍稍猶豫,才回答道︰「他把手機忘記了…」
黑子一陣長時間沉默,最後突然大笑起來,這廝心里想到某些旖旎情形,臉上滿是興奮,匆匆說了聲︰「沒關系」之後趕緊掛斷電話,興許是怕自己打擾到什麼好事,弄得上官紫若哭笑不得。
蘇圖是在開車回去的路上才發現手機落在了醫院,趕緊的調轉車頭又往醫院開了回去。
打開病房門,看見上官紫若正拿著他的手機在把玩,蘇圖一臉尷尬的走過去,也不說話,就傻傻的看著她。
「你又欠了我一個人情…」上官紫若揮動著手中的手機炫耀道。
蘇圖無奈的聳了聳肩,說道︰「要不,請你吃早餐?」
她扭頭看了看窗戶外面,皺起眉頭,道︰「還沒亮,記下了。」
蘇圖也不客氣,伸手拿回手機,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最後干脆不說話,扭頭就走。
「喂,你叫什麼?」
蘇圖剛剛打開門,上官紫若就叫了起來。
「蘇圖。」
說完話便關門離去,也沒有詢問她的姓名,事實上蘇圖已經看過她的駕照,自然知道她的名字。
‘蘇圖’,上官紫若默默念著這個名字,好半餉,才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說道︰「好土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