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子在第一時間電話通知了高強,把蘇圖的計劃說了一遍,高強領命後開始調動協調撤離南昌總堂據點。
九江方面收到熊子的通知後,坐鎮九江的王川當時也是一驚,南昌方面的事務,高強素來都會和自己有所商議,這次遭受襲擊,王川沒有收到半點消息,接到通知後立即出動九江四個分堂的勢力,集結六百余名手下前往南昌接應,在電話中了解到高強撤退的路線和具體計劃,王川仔細擬定了一個接應計劃,以防接應隊伍遭受伏擊。
王川是個比較心細的漢子,雖然平素里嗜酒,但那顆腦子並沒有被大量酒精燒壞,對堂內的事情往往都是處理得頭頭是道,作為熊子手下的悍將,從來沒有讓熊子操過心。
蘇圖回到臨時住處已經是凌晨三點左右,剛才的一番商議,直到躺在床上,心里面還隱隱覺得事情很是蹊蹺,翻來覆去沒睡著,最後還是撥通了夜狼的電話。
很快,房門便被夜狼敲響,隨同前來的還有熊子,兩人進入房間後,熊子就把手中一疊資料遞給了蘇圖。
這是關于高強的所有資料,包括高強的家人,高強的過往,和入會後的所有事情。
資料不是很多,蘇圖很跨就閱讀完,對于資料上的高強,蘇圖挑不出半點毛病,三十五歲,家里雙親健在,妻子難產死亡,至今沒有在結婚,女兒十四歲,在新加坡讀書,基本山沒有什麼存款,自己在三龍會的工資加上貼補,供兩個老人生活以外,剩余的幾乎全投入到了女兒的身上,算得上是一個孝敬老人,顧家的漢子。
資料上顯示高強是杭州土生土長的人,雙親也一直都在郊區的老房子,由于沒有積蓄,也一直沒有在城內買房供養二老。
「熊子,你對高強了解多少?」看完資料後,蘇圖問道。
熊子稍稍沉吟,說道︰「是條漢子,在暗刺里面算不上頂尖的,也在重傷以上水平,跟著我東征西戰也有十幾年了,沒有出過什麼事情,唯一的一次,是要向堂會借款三十萬,最終也沒有借到手,這個,是因為堂會有規定,不是核心成員的借款不能超過五萬,堂會要發展,對這種借款的事情都有嚴格控制。」
「後來呢?」蘇圖眉頭一挑,繼續追問道。
「後來,直到進入南昌之後,高強也沒有再提借款的事情,一直到他接管南昌總堂堂主位置,這件事情我問過他,也說過我可以私人幫助他,他倒是也拒絕了,沒有什麼怨氣,要說今天的事情和借款有關的可能性不大。」
蘇圖點了點頭,腦中思緒飛轉,抓起資料再次看了一遍,眼皮微微跳動,扭過頭,對夜狼說道︰「夜狼大哥,你覺得呢?」
夜狼眉頭深鎖,良久,才說道︰「高強是個孝子,我覺得應該從這里入手。」
蘇圖嘴角翹起,笑道︰「我想,也是這樣吧,熊子,你馬上派人到高強老家查探,如果不出意外,你會有不少收獲。」
熊子睜大雙眼,在三龍會征戰多年,要論心思細膩,他自認不如夜狼精明,對手下一般情況下也都是很大方,管理比較隨意,沒有太多的條條框框,所以,對手下核心成員的家庭情況一般也不會有什麼仔細調查,這一點,就是他的軟肋。
似乎已經找到癥結所在,熊子也絲毫沒有耽擱,當下便撥通電話,安排人手前往高強老家進行查探。
凌晨五點,蘇圖才安安穩穩的躺下來睡著,可是,沒多長時間,房門便被敲響,打攪了自己的好夢,進來的還是熊子,一臉陰沉。
「怎麼了?有消息?」蘇圖一邊穿衣服,一邊問道。
「少主,高強的雙親都不在家…」熊子陰沉道。
意料之中!
蘇圖匆匆穿完衣服,一言不發,隨同熊子走出房間,在會所的衛生間洗漱一番,便叫熊子立即通知目前還在會所,和杭州各分堂的管理者開會。
一小時後,會所的小型會議室便已經堵得水泄不通,整個屋子里面烏煙瘴氣,充斥著刺鼻的煙味。吃過早餐推開會議室大門,蘇圖當即就皺起眉頭,撲面而來的煙味讓他極度難以自由呼吸,加上滿屋子嘈雜的議論聲,一股子無名火便竄上腦門。
蘇圖雖然也抽煙,但是這種場合的確讓人難以忍受,堂堂三龍會的核心高層,聚在一個屋子內如此嘈雜,那些組織紀律完全沒有了約束能力,蘇圖縱然沒有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打算,但是,作為慕容家唯一的繼承人,三龍會實至名歸的主人,他也不可能如此放縱這些或是倚老賣老,或是戰功顯赫的高層!
一聲干咳在會議室中擴散,聲音之大,恐怕就算耳朵不好使也能听得清楚。
滿屋子的人轉過頭看向門口,蘇圖、夜狼、熊子,三人把整個大門完全堵死,蘇圖面無表情,嘴角遷出一個細微的弧度,似笑非笑,看起來極其平和,沒有半點心機城府。
在場的眾人基本上在入會儀式中也都見過這個少主,一行人紛紛行禮問好。
蘇圖微笑點頭,淡定自若的走進房間,在會議桌首座上坐下,沖一幫子人揮了揮手,說道︰「今天召集大家過來是有點事情要商量一下,順便和大家認識一下,大家都是三龍會的元老了,我這個做晚輩的還很稚女敕,沒有什麼經驗,對社團管理還需要向大家好好學習…」
全場一陣謙虛的呼聲,氣氛很融洽。
「之前,听說過咱們三龍會有各種規矩,也有戒律堂,我就很想知道,咱們在開會的時候應該是個什麼情形…」
一句話,讓全場頓時安靜下來,誰也不曾想這個新上任的少主說話如此強硬,這是明擺著打臉不給面子,但是也沒有人敢有半句反駁,抽煙的紛紛掐掉煙頭,竊竊私語的頓時閉嘴不再說話,大眼小眼全看著蘇圖。
對這樣的反應,蘇圖還是很滿意的,記得老頭子對他說過‘只有在狼的面前表現得比狼更加彪悍,才能在氣勢上壓倒對方’
雖然在場的眾人不能用狼來做比較,但是,這些在黑道中模爬滾打多年的老油條,哪一個不是餓狼?
夜狼和熊子分站在蘇圖左右手,這兩個作為三龍會最為核心的戰將,以前便是慕容燕的左右手,現在,慕容燕已經把整個三龍會的事務移交到蘇圖的手中,兩人自然就成了蘇圖的貼身保鏢。
在場眾人對夜狼和熊子都非常了解,沒有人敢正視這兩個殺神的目光,核心堂主在蘇圖的示意下紛紛落座,開始一個個的自我介紹。
蘇圖的記憶力雖然沒達到過目不忘的變態程度,對于在場眾人,也能夠很清楚的記得對方的樣子,短短十幾分鐘,在場眾人便報名完畢,蘇圖站起身,用一種近乎虔誠的姿態沖大家伙鞠了個躬,說道︰「三龍會的發展,有大家的功勞,晚輩也就不多說了,現在,我就說說咱們三龍會目前的狀況吧。」
全場肅靜,等待下文。
「三龍會的核心成員名單我手里都有詳細資料,至于大家對手下的詳細資料到底有沒有詳細記載我不知道,從今天開始,三龍會所有成員,包括手下人員的詳細資料都必須呈報上來,我會安排專門負責調查的人員,以後,任何分堂的事務和財務情況都要做一個詳細報表,任何事情都必須有一個合理的解釋,這不是難為大家,你們很清楚,一個大型幫會的運作資金有多大,這一點不用我詳細說明,最後一個,各分堂手下精英的詳細資料給我報出名單,最晚在兩天後交到夜狼的手里,各分堂我會抽時間過去,就這點事,有什麼意見大家可以提出來,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大家也可以盡量說出來。」
蘇圖環顧四周,一臉平靜,臉上絲毫沒有任何表情變化,他清楚,要想在三龍會站穩腳跟,讓這些個眼高于頂的‘老人’承認自己,不但要在氣勢上讓對方折服,沒有城府更是不能做成大事。
蘇圖剛剛說完話,場中眾人便開始竊竊私語起來,興許是慕容燕二十年來的消失,讓這些個分堂過于松散,對那些所謂的規矩已經逐漸淡忘,頗有土皇帝的架勢。
一名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靠坐在會議桌的椅子上,手上的打火機翻轉如飛,低頭沉思,旁邊幾個分堂堂主看著他,沒有人開口說話,看樣子應該是比較德高望重,在三龍會的下屬分堂佔據不小的分量。
良久,他才懶洋洋的說道︰「三龍會靡下,分堂足有二十多個,分堂下面的據點更是遍地開花,照你的意思,每個手下的資料都要記錄,恐怕很難做到。」
此人說話極為傲慢,對蘇圖絲毫不加以稱呼,說話的態度更是囂張至極,甚至從頭到尾都沒有正眼看過蘇圖一眼。
蘇圖看了看夜狼,夜狼低頭在蘇圖耳旁輕聲說了幾句,蘇圖微微點頭,站起身形,一臉和諧微笑,朝對方慢慢走過去,一邊開口道︰「葉堂主,按照你的意思,每個分堂堂主連自己手下的來歷都不知道,是不是有失職責?各地方分堂誰敢保證自己的手下沒有被別的勢力滲入?」
蘇圖站在葉向東的椅子後面,雙手扶在椅子上,滿臉燦爛笑容。
葉向東依舊自顧自的把玩著手上的打火機,對身後的蘇圖視而不見,淡淡說道︰「三龍會幾十年以來所經過的風雨,不是年輕人能夠了解的,三龍會的核心不是幾個身手了得的打手組成的,而是整個堂會的兄弟的團結,別的分部我不敢說什麼,最起碼我敢保證我的分部里面沒有潛伏別的勢力臥底,怎麼樣?要不然請少主明察?」
全場再度開始議論紛紛,有人帶頭,就肯定有人起哄,話說要想把堂會每一個手下的名單以及背景詳細統計下來,這絕對不是什麼小工程,誰會閑的沒事找這罪受?葉向東做了出頭鳥,自然就有人開始跟風,一時間,蘇圖似乎陷入了城圍孤立的境地。
蘇圖依舊一副可親面孔,淡淡道︰「葉堂主,你加入三龍會多久了?」
「不多不少,正好二十三年。」葉向東仰頭高傲的說道。
二十三年,絕對是三龍會為數不多的長老級別存在了,核心勢力里面,加入三龍會二十幾年以上的都不是太多。
蘇圖很滿意的點了點頭,繼續笑問道︰「那葉堂主給三龍會立過多少功勞?」
葉向東面色一冷,掌心的打火機被他握緊,若要是說功勞,葉向東還真是沒有什麼值得炫耀的本錢,他的武力值平平無奇,腦袋的好使程度也沒有什麼高明之處,之所以能夠混到堂主的位置,一是時間問題,再一個,完全是拜一副嘴皮子所賜。
在堂主的位置呆的時間長了,加上太長時間月兌離慕容燕的管制,這些個堂主高層在很大程度上都如同月兌韁的野馬,自由散漫,現在猛然間冒出來一個少主,本來就讓這些所謂的老人有點不服,覺得蘇圖太過稚女敕,對于新官上任三把火這種事情很是不屑。
葉向東猛的站起身形,說道︰「少主,你是在懷疑我的能力麼?」
一只大手孟然抓住葉向東的頭發,一聲低喝,比蘇圖高出一個頭的魁梧身形被狠狠的往下拉倒,腦袋砰的一聲撞在桌面上,翻手間,一把質地普通,但是寒光閃閃的自制匕首赫然劃下。
撲~~一抹妖異血光綻放,匕首完全沒入葉向東的脖頸,慘叫聲被扼殺在喉嚨間,發出咕嘟咕嘟的怪異聲響,掙扎幾下,便完全趴在桌上沒了動靜。
「不要挑戰我的底線和耐心,也不要倚老賣老賣弄你的嘴皮子,後果不是你能承受得了的…」蘇圖淡淡說道。
全場頓時一陣騷亂,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眾人無不大驚失色,坐在椅子上的眾人紛紛起身,滿臉驚駭的看著面無表情的蘇圖。
蘇圖緩緩把匕首抽了出來,頓時,葉向東的脖頸鮮血狂噴…
從身上掏出一張白色方巾輕輕擦拭掉匕首上的血跡,一臉淡定的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揮了揮手,緩緩道︰「大家坐下。」
幾名葉向東的隨從蠢蠢欲動,不過,很快他們就被人架出了會議室。
會議室氣氛凝重,幾名堂主忐忑不安,沒有人敢坐下來,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喘,在三龍會這麼多年,一向被稱為女王的慕容燕也從來沒有下手如此犀利果斷,那可是一名入會二十多年的堂主啊!
「三龍會之所以在很長時間內發展緩慢,就是有這些自以為是的蛀蟲倚老賣老,三龍會的規矩你們都比我清楚,你們覺得葉堂主該如何處置?」蘇圖終于擦拭完那把自制匕首,把它放在桌上,環顧四周,緩緩說道。
「該該受最高處罰…刑堂有明確規定,對主人不敬,對主人的忠言逆耳于不顧,是為逆反…」
拍拍拍!清脆的掌聲響起,全場只有蘇圖一個人鼓掌,對這位忐忑著說出刑堂規矩的堂主投過去贊許的目光。
「事情就是這樣,兩天,各分堂必須做到我說的條件,沒有商量的余地…」
蘇圖一錘定音,不給眾人留下任何反駁的機會,恐怕就算他不說,也沒有人敢站出來反駁,眼前活生生的例子擺在那里,傻×才會不知死活跳出來當出頭鳥。
葉向東的尸體很快被清理干淨,會議室飄蕩著濃濃血腥味,各分堂堂主和隨從紛紛撤走,夜狼才伸出大拇指在蘇圖身前晃了晃,說道︰「殺雞儆猴,干淨利落。」
蘇圖笑了笑,說道︰「葉向東沒有什麼真本事,更沒有大作為大貢獻,在堂會無異于蛀蟲,要全是這樣無能的人擔任堂主,三龍會遲早都會被拖垮,原打算南昌事情過去之後在整頓個分堂,他跳出來做出頭鳥,也算是他倒霉,當一回惡人,總好過在家里抬不起頭。」
熊子呲牙裂嘴,剛才也被蘇圖的犀利所震住,下手干淨利落,笑里藏刀,七八分和蘇笑天相似,難怪是蘇笑天一手帶大的牲口啊!
蘇圖也只是走捷徑而已,自己一個雛兒,要想在三龍會深入人心,最直接有效的辦法就是震懾住這幫子老人,徹底斷絕他們倚老賣老的劣根,葉向東只是在一個合適的時間合適的地點,做了很合適蘇圖下手的理由而已。
葉向東的死,直接促成蘇圖在這幫‘老人’心中的深刻印象,陰險!果斷!這些評論已經不是蘇圖所要考慮的問題。
剛剛解決完這些事情,便收到消息,高強現在已經進入市區,很快就會趕到會所。
收到消息之後,索性也就不離開會議室,幾個人就原地等著,蘇圖突然間想起今天起床後一直沒有看見黑子和郝人,扭頭對夜狼問道︰「黑子和郝人哪去了?」
夜狼神秘一笑,說道︰「一個月之內不會回來。」
「啥?一個月?上哪去?」蘇圖一臉疑惑道。
熊子嘿嘿干笑了兩嗓子,頗有黑子的風範,說道︰「訓練。」
「很遠?」蘇圖追問道。
「不是很遠,來回十天足夠。」
蘇圖皺了皺眉頭,看著一臉神秘的兩人,說道︰「說吧,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呢?」
兩個家伙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樣,異口同聲的說道︰「沒有,暗刺基地,是三龍會上下都知道的。」
蘇圖點了點頭,也不在追問,暗刺基地,他倒是也知道,只是並不清楚這個暗刺的基地到底在哪里,姑姑沒告訴他,他也沒有追問,他清楚,時機成熟,他會知道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