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交情?交易?
凌晨一點十分,拉普躲過大堂兩位值班女人的視線,進入客房部電梯。壓低的帽檐下那雙犀利的眸子在經過大堂的時候掃視了一圈,除了兩個值班的女人之外,再也別無他人。
運氣不錯!拉普這般想著。
通往餐廳的牆角拐彎處露出兩張臉,快速往另一個電梯移動,站在電梯門外看著電梯一直升到五十樓,其中一人才通過一直連線的手機將消息傳了出去。
五十樓的過道上,一名負責打掃客房部過道衛生的中年婦女佝僂著身子,在耐心的擦拭著事實上並沒有灰土和污漬的過道地面和牆面。
電梯門打開,拉普先是很警惕的掃視了兩端一眼,除了冰冷的攝像頭和清潔工人,並沒有發現可疑人物。
拉普走出電梯間,慢悠悠的往過道右側移動,間諜的房間在右側倒數第三間,不過,他必須等到打掃衛生的清潔工離開之後才能下手。
清潔工很是配合,提著清潔物品,在拉普走出電梯間之後進入電梯間,電梯在四十九樓停下來,清潔物品被丟棄在電梯間之中,連同一個頭套和胸前的兩個軟面包…
拉普在這一天時間內,也對整個威登酒店的監控系統了解得差不多,客房部的監控設施設在兩端丁字路口,攝像頭是自動旋轉的,一圈需要半分鐘,只要在這半分鐘之內將門鎖打開,要對付勢弱的間諜完全沒有什麼懸念。
拉普抓住機會,在攝像頭離開自己所在位置的時候掏出一支特制的金屬別針,嫻熟的開鎖技巧嘆為觀止,房門手柄在十五秒內舉手投降,發出輕微的 嚓聲。
拉普猛的皺了皺眉,這聲響還夾雜著一絲別樣的聲音….
陷阱?
在房門鏈接旋轉手柄的門鎖之後,一根細小如頭發絲的金屬物一端連接著門鎖的暗鎖,一端往上延伸,在房門的正中位置用一段塑料的軟管套住金屬絲,上端,一個微型的定向炸彈被固定在門上。
這是很簡單的機關,花費不了幾分鐘的時間,效果卻是很好,作為間諜,這是必修的技巧。酒店每天也會有工作人員前來打掃和送食物,但是,這些人員都會敲門。間諜只需要將套在暗鎖上面的金屬絲取下來即可,將門打開,掛在門上的帽子巧妙的將這個小家伙遮掩。也就是為了防止被人偷襲才會設下這個機關。
一聲沉悶而又威力不小的聲浪,在拉普的耳朵里面炸響開來。房門的碎片連同一股子灼熱的熱浪撲面而來。饒是拉普身手矯捷,也在這突如其來的爆炸之中,身上被殘片劃開無數細密的口子,深入骨髓的痛楚,讓他禁不住咬緊牙關。
幸好這種定向炸彈的威力並不是太強大,沒有要走這條命。但是,耳朵里面的翁鳴聲讓拉普完全失聰,外界的一切聲音全都被嗡鳴聲取代。
房門傳來的爆炸,讓間諜嚇得從床上跳了起來,從來未曾月兌衣睡覺的他。從枕頭下模出自己僅僅剩下兩發子彈的手槍,如狸貓一般從臥房竄了出來。
間諜很清楚,無論是誰,在遭受到爆炸的襲擊之後,至少會有一段時間的遲緩,甚至會直接暴斃當場。這才是他膽敢直接從臥房竄出來搶佔先機的原因。
樓層內的住客房間里面有人打開房門查看,驚叫聲,女人的尖叫亂成一團。已經是個血人的拉普搖晃著從地上爬起來,吐出一口血,強忍住五髒六腑的翻騰,深吸氣,吐出來。內傷?這要養好,至少需要一個月,甚至更長的時間。
無路可退了,拉普直接竄進客房,在靠牆位置冒出一團耀眼火光的時候,人在空中的拉普連續三槍打向黑影的位置。
牆面騰起的灰屑和飆飛的妖異血光,伴著拉普重重摔落在地的的聲音交織成一幅地獄的畫卷。
是殺手…間諜手忙腳亂的又開了一槍,子彈在拉普的腿側劃過。讓拉普驚出一身冷汗。在他忙著躲閃的時候,間諜已經竄出了房門。在走道慌亂的人群中舉著槍吼叫,從分開來的人群中穿過。撞開樓梯間的門竄了進去。
跑得太匆忙,直接從樓道的上一層滾了下去。頭昏腦脹的爬起來,呲牙裂嘴的忍住疼痛,繼續往下跑。
拉普慢了一步,在竄出客房的時候已經失去了間諜的影子,不過,通過外面的情況,很快就分析出間諜逃離的方向。他也從人群中穿過。
一柄寒光閃閃的匕首在人群中伸出來,在拉普經過一名年輕東方面孔男子身旁的時候,那柄匕首插入拉普的月復部!
拉普已經顧不上反擊了,甚至連回頭看一眼都沒有,一把抓過一名中年住客用力一推。慌亂的人群頓時人仰馬翻。連帶著混在人群中的毒狼組兄弟也站不住腳。
拉普跌跌撞撞的鑽進樓梯間,低頭看了眼插在自己月復部的匕首,咧了咧嘴,幸好,這柄匕首不偏不正,從自己腰帶扣環的位置穿過,只是插入僅僅兩公分的樣子。
直接拔下來,丟棄。拉普沿著樓梯間稀稀落落的血跡追了下去。
酒店正門對面有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咖啡廳,透過明亮的落地窗,可以清楚的看見酒店大門的位置,方如煙和蘇圖已經在這里喝了兩杯咖啡,坐了兩個小時。侍應生拿到了一張面值不菲的小費,對兩個東方面孔的客人很是照顧。
間諜從酒店大門沖出來的時候,警察還沒有趕到事發現場,他成功的撂倒兩名保安。攔下一輛出租車,將司機拉下車,駕車飛馳而去。
停在酒店外停車場的一輛奔馳立即追了上去,另一輛車伺機行動。
蘇圖打了個響指,結賬後,方如煙挽著蘇圖的胳膊,兩人慢悠悠的離開咖啡廳。無線耳機里面不斷傳來的匯報,讓他很是滿意。兩敗俱傷的局面是他最希望的,己方可以省下不少麻煩。控制兩個半條命的人,應該是非常容易的。
橋段重復,幾個倒霉的保安被拉普同樣蹂躪一番,坐進自己的車內,跟著間諜的方向追了下去。
一輛蘭博基尼在咖啡店的門口停了下來,駕車司機下車後,蘇圖和方如煙坐入其中。跑車呼嘯著追了上去。
五輛車,只是片刻功夫便離開了繁華地段,奔著郊外行去。車內的方如煙用卸妝水擦拭著自己臉上的妝容,她不喜歡化妝,天生麗質要比後天依靠化妝品修飾要來的無懈可擊一些。
蘭博基尼不急不緩的跟在幾輛車後方,蘇圖絲毫不著急追上兩人,被完全控制的間諜和殺手絕對逃不出手掌心。
計劃永遠沒有變化來得快。
在蘇圖深以為可以不勞而獲坐收漁翁之利的時候,一陣讓人心煩意亂的警笛從後方慢慢接近。
「我疏忽了,難道殺手是國防部的人?」蘇圖皺眉,透過後視鏡看著慢慢追上來的三輛特殊車牌的車輛,他嘆了口氣。
「那接下來怎麼辦?」方如煙放下手中的物品,皺眉問道。
「搶。」蘇圖咬了咬牙,一臉的堅定。
緊跟在間諜後方的,是夜狼和一名毒狼的兄弟,另外一輛車里面是其余的兩個毒狼兄弟和科斯夫的幾個手下,己方的人手加起來,可能沒有國防部的人多,但是,只要車輛離開繁華地帶,下手干淨些,也不會出現什麼意外。
夜狼收到蘇圖的通知時候,國防部的人也已經追了上來,夜狼盤算著是不是應該先忍耐一下?可是還是下了決定,在頭一輛車正在超越自己的時候,左手持槍,一只手握著方向盤開了一槍。
車胎的爆炸聲轟響炸響,飛速行駛的車輛發出一陣刺耳的剎車聲,但是這都是徒勞的,汽車側過身來,拔地而起。直接飛躍從公路的護欄,翻滾著拋飛出去。華麗麗的墜落,轟然爆炸。
這一幕,前面的間諜都看得一清二楚,他模了模上衣口袋里面的移動U盤,這是他花了很久,才斷斷續續的將整個資料拷貝進來的,想了想。他騰出一只手,從出租車的備用箱里面抽出一個給乘客準備的防嘔吐的塑料袋,將小巧的U盤包起來,塞進了嘴里。很艱難的咽了下去,狠狠的喝了半瓶純淨水,他苦笑著。想著自己會不會被開膛破肚!
另一輛車被後方的兄弟解決,最後一輛車見狀,一個急剎,在公路上停了下來,慌忙打電話通知總部增援….
「是時候解決了,夜長夢多。」蘇圖在電話里面給夜狼下達了命令。
透過後視鏡,夜狼計算著殺手追上自己所需要的時間,稍稍放緩了速度,這樣做的危險性極高。後面的殺手也都看到了前面的一幕,知道夾在中間的這輛車也是為了間諜而來,加上後面窮追不舍的幾輛車,一切都已經明朗。
拉普思索著,自己是不是應該撤了,這樣下去,不但自己拿不到東西,這條命也會搭在這里,可是,現在就連想撤退也是一種可望不可即的奢望。
巴雷特狙擊槍的嘶吼,徹底讓拉普的念頭打消,後車窗的碎裂聲,和前擋風的破碎,讓他幾乎控制不住車輛,在公路上扭動了幾下,看準一條輔路的路口猛的拐彎轉了過去。
後面的車輛也想不到殺手會來這麼一手,堪堪剎車,做了個很大的拐彎,才重新追了上去,與己方的同伴月兌離開來。
拉普臉上的細密汗珠慢慢滴下來,讓雙眼有點刺痛,內傷的身體隱隱作痛,最里面泛出血腥味,他咽了回去,嘴角溢出的血跡和蒼白的臉色,讓他無暇顧及後面有多少追兵。唯一的奢望就是能夠活下來——
凌晨四點,昏迷的間諜被帶進了猛虎幫的密室,雙手雙腳被連接著鐵鏈子的腳鐐手銬束縛住,在間諜在出租車出事後,毒狼組的兄弟和夜狼在他的身上搜索過一遍,出了一張信用卡和幾個身份證加上一些零錢,再也沒有其他的東西。
而拉普,並沒有被帶回來,也沒有證實是不是已經死亡,在追逐的兄弟追出去大約十五公里之後,拉普駕駛的汽車撞飛了河岸的護欄,扎進了河中!
做過簡單包扎止血的間諜還在深度昏迷之中,腦部震蕩的結果,不過,性命無憂。暫時還不能實施拷問和動用任何手段。
蘇圖在猛虎幫總部的密室外接連不斷的抽了五只煙,直到煙盒里面空空如也,他才掏出了手機,撥通了周軍的電話。
凌晨五點,周軍被電話吵醒。看了看,是蘇圖的電話,周軍眼前一亮。蘇圖前往俄羅斯境內有一個星期的時間了,一直沒有電話聯系,想來是有了收獲?
「人找到了,很艱難,已經引起俄羅斯方面國防部的注意,可能要出境還是個困難,我需要你的幫忙。」
蘇圖很冷靜,知道接下來想要離境將會更加困難重重。間諜落入別人手中,國防部一定會加強出境方面的檢查,己方的兄弟都是臨時的出境手續,很有可能成為國防部的嫌疑對象。自己和方如煙倒不會有什麼麻煩,不過,蘇圖從來不會丟下任何兄弟!
「東西呢?」周軍壓抑著興奮的情緒詢問道。
「暫時沒找到,間諜還在深度昏迷,要等他醒過來之後….」
「沒找到…」「想要從一個受過專業訓練的間諜最里面套出東西,要比讓晚期癌癥病人康復還要困難啊。」周軍嘆了口氣。他甚至覺得,蘇圖已經不可能從間諜的嘴里套出任何東西。
蘇圖沉默,他也知道,想要從專業間諜的嘴里套出東西太困難了。
交易?蘇圖苦笑,與周軍之間的關系多過于像是交易而不是上下屬的關系,自己只是一顆大棋盤上面可以隨時舍棄的棋子。而掌握命運的人,不是自己,而是手握棋子的人。
「我會再聯系你。」蘇圖掛斷了電話,現在沒有得到周軍要的東西,似乎自己提什麼條件都是徒勞,周軍也並不是真正掌控全局的人。興許,他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整個烏蘭烏德的官方已經沸騰了,間諜落入不明身份的人手中,己方雇佣的殺手生死不明,威登大酒店的爆炸和殺人事件讓官方忙得焦頭爛額。不知道其中原因的警方在應付媒體鋪天蓋地的渲染和民眾的質疑中左右踫壁。背後的國防部也是在暗中急得如是熱鍋上的螞蟻。
科斯夫的所有場子在一夜之間全部關門,被臨時檢查和搜查之後,科斯夫干脆下令暫時關閉所有娛樂場所,躲躲風頭。科斯夫沒有就這件事情和蘇圖抱怨什麼,至少,自己一方沒有暴露出來,就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
不過,蘇圖還是就這件事情給了科斯夫一個很好的答復,蘇圖主動提出給科斯夫以後的毒品降低一點價格。科斯夫連做夢都在笑。
間諜是在第二天中午醒過來,冰冷的密室讓他打了個冷顫,下意識的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還好,沒有被萬惡的敵人開膛破肚。想來自己還有一定的利用價值。
蘇圖一直坐在監控室盯著屏幕,間諜的一舉一動他看得很清楚,不過他也沒有注意到間諜低頭查看自己身子的意圖和用意何在。
他皺著眉頭,看著夜狼和手下兄弟進入密室,接下來的一個半小時,都是慘不忍睹的逼供手段。科斯夫這間密室里面的用具要比三龍會密室里面的用具更為品種齊全,可是,夜狼費了半天勁,也沒有什麼收獲,耷拉著腦袋離開了密室。
連續三天如此,間諜身上的傷口愈合再重新裂開,連蘇圖都看不下去,夜狼也徹底沒有了辦法。所有自己能夠想到的手段都用過了,間諜就是連屁也不放一個。
這樣的忍耐程度,連夜狼也自嘆不如。
監控室的門被夜狼推開,夜狼略顯疲憊的走了進來。一坐在蘇圖邊上的椅子上。搖了搖頭,說道︰「這輩子就沒見過這麼嘴硬的家伙。」
蘇圖苦笑,敲了敲腦袋,長出一口氣,開口道︰「夜狼,以你的經驗,如果是你是間諜,在這樣的情況之下,你會不會把重要的東西帶在身上?」
夜狼想了想,說道︰「我想,我應該會找一個地方藏起來,至少,在自己被抓住的時候還有利用的價值,興許也還有活下來的希望!」
蘇圖點了點頭,腦子急轉,這是個很正常的邏輯,是他自己也會這麼辦。
「會藏在哪呢?」蘇圖回憶著,那片廢墟地,或是威登酒店,也就是這兩個記憶猶新的地方有最大的嫌疑。只是,要從這兩個地方的任何一地方下手,都是一個難度不小的工程。廢墟地雜亂無章,自己連對方曾經在哪個地方落腳都不知道,無從查起。而發生爆炸後的威登酒店客房,肯定會在這件事情之後裝修一新,要想在翻修後的客房找出這些東西,也是大海撈針。
「也有可能他把資料記錄在了攜帶方便的U盤里面,這樣便于隱藏!」夜狼喃喃的說道。
蘇圖扭頭看了看夜狼,腦子里面閃出一些凌亂的畫面,他記得這個間諜在剛剛醒轉過來的時候,不是觀察自己身處的空間和自己的周圍的環境,而是低頭查看自己的身體!
興許這個舉動只是間諜擔心自己身上多出了多少傷口,但是,經過夜狼這麼一說,蘇圖倒多出了一個想法!
蘇圖很清楚,在以前私運毒品的案例中,不少利用身體藏毒的毒販,把毒品用縴薄的塑料制品一層層包裹起來,吞進肚子里….
夜狼在半小時後再度進入密室………
當天晚間,三名被科斯夫請來的專業人士在辦公室里面將U盤里面的資料拷貝了兩份,不過,在結束這些工作之後,三名技術人員也從此閉上了嘴巴。
蘇圖覺得自己的罪孽也越來越深重了,雖然這幾名專業技術人員也干過一些心黑手辣的勾當,但是畢竟不是自己的敵人,自己下手除掉,讓他還是在心里面有點疙瘩。因為他並不是一個手段殘忍到濫殺無辜的人。
凌晨一點,周軍再度收到蘇圖的電話,這一次,蘇圖的語氣要比上一次強硬了不少,得知蘇圖已經將自己要的東西拿到手,周軍長出了口氣,立即應允蘇圖,答應會想辦法讓眾人安全的離開俄羅斯。
五天後,一輛中方專機以友好交流的幌子在烏蘭烏德官方機場降落,專機上有幾名中方各領域的技術人員連同周軍本人。
這個友好交流的會議進行了兩天,在回去的時候多了幾個人….
在飛機上,周軍笑吟吟的打開一瓶價格不菲的紅酒,給蘇圖、夜狼、和方如煙各自倒上一杯,眾人談天說地,周軍顯得異常熱絡。
蘇圖對周軍這樣的虛偽外表有點惡心,表面上應付著,心里面卻在冷笑。
順利從蘇圖手上接到U盤,飛機上的幾名專業人士立即開始核對,整個核對過程一直持續到飛機降落,幾名專業人士額頭冒汗,還沒有完全核對完成。不過,他們給周軍提供了一個很堅定的信息。這份資料絕對是真的,光是前半部分的程序,就可以得出結論。
這筆‘交易’才算有了一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