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那丹不由得心中大喜,原本他還以為要頗費一番口舌,再許下無數的好處,方才能說服這個與神聖教庭關系過密又精明過人的陰天樂,將貞德的遺骨交還給自己,想不到陰天樂听完這一番話後竟然如此干脆利落地答應了他的要求,這實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你你……你真的願……願意將貞德的遺骨交還給我?」大喜過望的喬那丹實在是難以壓抑心中的喜悅之情,竟然結結巴巴地說道,看得迪諾絲等人不禁暗中咋舌不已,自從喬那丹的啟蒙師父死去,這數百年來可從未有人見到過喬那丹如此地失態過。
「天樂,你怎麼能就這樣簡簡單單地就輕信于他!你就那麼肯定這東西的的確確就是聖女貞德的遺骨,而他就是當年貞德屬下的戰士?」緋狐輕輕地拉扯了幾個陰天樂的衣袖,低聲地在他的耳邊嗔道,「萬一他言而無信,或者蒙騙我們,甚至于用它來攻擊我們,那豈不是賠了媳婦又折兵?日後若是將此事傳了出去,不但我們顏面無光,你也不好向神聖教庭交待。」就站在陰天樂身後的她也可以感受到從盒中所傳出的那純正而浩大的聖力,竟然絲毫不遜色于神聖教庭的主教,若是落在了神聖教庭的神職人員手中,無疑是件至寶。
緋狐的聲音雖低,但是喬那丹依然是听得一清二楚,心中不由得大急,惟恐陰天樂變卦拒絕交還貞德的遺骨,連忙說道︰「若是這位小姐不信,我願意向冥神大人發誓,我喬那丹今天所說的一切,絕沒有半句虛假之處,如果你們三人將貞德大人的遺骨完整無損地交還給我,我就讓你們三人安全離開這里,絕不追殺。貞德大人的遺骨將會全部入土為安,我喬那丹絕不將其用于他途,如違此誓,喬那丹願將自已的靈魂永遠地獻祭在冥神大人的腳下。」
「喬那丹大人!」迪諾絲等人不禁一齊動容,失聲驚呼道,他們任何一人也沒有想到,取回遺骨心切的喬那丹為了取信陰天樂,竟然會發下如此毒誓!向冥神所發出的誓言做為亡靈巫師的他是絕不可違背的——這可是亡靈巫師的最高誓言。緋狐表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是暗自得意,說給陰天樂听得那席話是她故意讓喬那丹听到的,否則以她的實力,暗中傳音給他豈不是更佳的選擇。
陰天樂淡然地一笑,回手輕輕地拍了拍緋狐的手,這才對喬那丹道︰「喬那丹,其實你大可不必如此。雖然我與神聖教庭關系不錯,但是並不代表我認同他們的所作所為,對于過去的那個黑暗年代里所發生的一切,身在東方的我亦是早有耳聞。況且你們亡靈巫師雖然在歐洲與我有些沖突,但畢竟我們之間還沒有到非得打個你死我活、不共戴天的地步。而我與血族間的仇隙,也並非如你們所想是因為神聖教庭而起,所以你不必如此的緊張。貞德的遺骨,對于神聖教庭的神職人員來說,也許是稀世的珍寶,但是對于我這個外國人而言,更在意的是其中的歷史意義。為了保衛祖國而犧牲的聖女貞德,是我尊敬且佩服的少數法國人,從我個人而言,也希望她的尸骨能夠早日入土為安。所以你對此大可放心,無論你發不發毒誓,只要你履行對我的承諾,我肯定會將它歸還于你,了卻你的心願。」
喬那丹心中是喜不自禁,一旁的迪諾絲卻是听得暗皺眉頭。從始至終,喬那丹和陰天樂就未一語提到他從血族手中搶到資料是否歸還。「陰天樂,你少在這里假惺惺地賣人情了!既然喬那丹大人已經起誓放你們三人走,只要你交出那些從小樓中取走的東西,這一次我也就不攔著你們了!」迪諾絲以惡狠狠的目光瞪著陰天樂道。
不過這足以令絕大多數血族感到心驚膽顫的目光,對于陰天樂卻沒有起到絲毫的作用,陰天樂似乎完全無視于她的存在般,繼續平心靜氣般地與喬那丹道︰「既然我們雙方已然達成協議,就請你收回這些東西吧。」
迪諾絲被氣得是七竅生煙,以她那出色的容貌和在血族中的地位,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完全無視的待遇,卻偏偏接二連三地在陰天樂這里撞牆,最令她難以忍受地是她還屢次地對陰天樂束手無策——這些纏魂絲固然困住了陰天樂三人的行動,但同時也束縛了血族們的行動。不過迪諾絲對此亦是心知肚明,若非喬那丹將緋狐和雪姬圍困在此,就以她手邊現有的實力,自保有余,進攻無力,想干掉陰天樂他們無異于痴心妄想。
「喬那丹大人,他的手中可拿著凱斯特勞大人指明要得到的東西,如果說就這樣放他離開,我實在是沒有辦法向凱斯特勞大人復命,還請大人你慎重行事!」既然陰天樂對其是視而不見,怒火熊熊的迪諾絲也只能轉向喬那丹,以少有的鄭重口氣道。喬那丹不禁大感為難,看陰天樂那副對迪諾絲愛理不理的模樣,顯然是不打算將到手的東西吐還出來,自己能夠如此順利地說服他將貞德的遺骨交還,已是十分僥幸,若是再生事端,難免會節外生枝。雖然陰天樂三人已被徹底地圍困在纏魂絲中,但是喬那丹只要看到陰天樂那副氣定神閑、成竹在胸的樣子,心中就情不自禁地有些不大托底,總覺得陰天樂似乎還藏有後手,縱然在纏魂絲中也能月兌困,這也是喬那丹之所以言語間再三忍讓,沒有一點過份要求的主要原因。
但是現在迪諾絲卻給他出了個天大的難題,既然是凱斯特勞指明要得到的東西,那無論如何也得給這位血族老大一些面子——亡靈巫師如今畢竟是托庇在血族翼下,得罪了他可是麻煩多多。
「陰先生,您的手中可有一些據說是從迪諾絲大人屬下手中搶到物品,能不能將它們交還給迪諾絲大人。您的所有損失,在下願意給予您全額的補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喬那丹只好以盡可能客氣的口吻,對陰天樂道。
「不要听信那個厚臉皮的蝙蝠女在這里胡說八道!」陰天樂眼皮向上一翻,口中冷笑道,「誰能證明那些東西是我從她屬下的手中搶到的?明明是她的那些屬下要意欲搶劫于我!喬那丹,雖然你現在身為亡靈巫師,但是當年也是七尺男兒、血性漢子,怎麼可以如此不分青紅皂白地人言亦言呢?飯可以多吃,話卻不可以亂說的,雖然她是個血族,但是她要是還這樣沒有證據地胡說八道,我依然會告她誹謗的!」
站在他身後的緋狐「撲哧」一聲忍俊不禁地笑了出來,她也沒有想到,陰天樂在這個時候,依然會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來。不過听他罵迪諾絲是厚臉皮的蝙蝠女,緋狐也不禁喜上心頭。
喬那丹一窘,原本想好的後語就無法再說出口了,這種死無對證的東西絕對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如果說非要在這里分個是非曲直來,那可是真得要做好大家最後一拍兩散、大打出手的心理準備了。雖然如今在眾人的眼中,,縱然礙于貞德的遺骨在陰天樂手中,打起來有些投鼠忌器,喬那丹他們也是掌握著絕對的主動權的一方,但是喬那丹冥冥中總有一種不安的感覺,仿佛要有什麼變數即將發生似的。「你……你……你……」迪諾絲被氣得雙眉倒立,杏眼圓睜,戟指著陰天樂半天說不出話來。
喬那丹心中無可奈何地長嘆了一口氣,將怒發沖冠的迪諾絲帶到了一旁,鄭重其事地說道︰「大人,那個陰天樂搶去的東西必須現在追回嗎?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暫且將此事放一放,凱斯特勞大人那里,日後我自會前去請罪,絕不會連累大人你的。你看這樣如何?」
迪諾絲強壓著胸中的怒氣,語帶不滿地嗔道︰「喬那丹大人,說實話,我很不明白,明明是我們現在掌握著形勢的主動權,將他們三人困在了這里動彈不得,可為什麼你還要對那個陰天樂的要求處處委曲求全,一再地讓步。我知道,貞德的遺骨,對于喬那丹大人你來說,有著非比尋常的特殊意義,容不得有半點損傷,但是你想過沒有了,你這樣委曲求全下去,只能助長那個陰天樂的囂張氣焰,讓他獅子大開口。為什麼不給他們點厲害,讓他們吃點苦頭,讓他們清醒清醒,到底現在是誰佔據上風?」
斗篷下的喬那丹沉默了片刻,這才以嘶啞無奈的聲音道︰「迪諾絲大人,不知道你注意到了沒有,那個陰天樂雖然如今身處困境,可是從始至終,你可看到他有半分真正的驚惶失措?當然,你也可以說他不過是在虛張聲勢、色厲內茬,但是我總覺得恐怕並非這麼簡單!」
喬那丹的話仿佛一瓢潑下的冰水,令怒發沖冠的迪諾絲心中立時為之一驚,她不由得轉過頭來看了正在纏魂絲內與緋狐和雪姬談笑風生的陰天樂幾眼,對喬那丹的話語不由得信了幾分,她略帶猶豫地答道︰「那你的意思是?」
「從以往的情況來看,這個陰天樂行事一向肆無忌憚,但是卻很少打無把握之戰。在歐洲時,雖然血族的諸位曾經數次將他逼入險境,卻從來沒有真正的給予他致命的傷害。如今他已經回到日本,手下亦有來自中國的高手無數,怎麼會就這樣冒冒失失地只帶了兩名妖僕來此?表面上看來,我們如今確實是將他困死在纏魂絲內,但是我們又何常不是被他拖死在纏魂絲外?如果說有人乘此時機從外圍將我等包圍起來,屆時,局勢的主動權可就不在我等的手中了!」喬那丹憂心忡忡地答道。
迪諾絲心中一驚,「大人的意思是,他竟然以自身為餌,將我們拖延在這里,然後從容地布置人手,進行反包圍,然後好將我們一網打盡?」迪諾絲此時心中也有些慌亂起來,喬那丹的顧慮倒也不是無的放矢,以血族的那無孔不入的情報收集能力,當然知道陰天樂如今在日本修行者中的地位,那可是高層核心之一,不要說日本陰陽師們對他是惟命是從,還有眾多的中國青城派修行者對他執弟子禮、言听計從。听說,還有一部分雪女被他收在了麾下。有著如此雄厚實力的他,的的確確如喬那丹所說的那樣,怎麼可能會就只帶了兩名妖僕就跑到了美國來了?
喬那丹點了點頭道︰「完全有這種可能!而且迪諾絲大人你想過沒有,最近這一段時間里,前些日子里肆虐日本大開殺戒、鬧得整個亞洲人心惶惶的妖族們突然間沉靜了下來,龜縮在日本南邊的那個島嶼上不再有所行動,以我之見,顯然是他們已經與那些修行者達成了某種協議。如果說我的猜想不錯的話,我們現在可是身在險地,方才那名妖族……」
喬那丹的話未說完,迪諾絲已經是立時臉色大變,這點自知之明她還是有的,伊格洛的實力方才她也親眼目睹,在這無邊的大海中,自己這些人絕對是處于劣勢中,若是伊格洛和陰天樂協手與自己為敵,那勝負將立即逆轉,恐怕該輪到自己一方考慮要如何保命月兌身了。
「那喬那丹大人你的意思是……」迪諾絲也有點六神無主了,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速戰速決!如果說他手中的東西是必須要的,那我們就考慮看用什麼東西來和他交換。如果說可以放一放,那就暫且把這事放下,凱斯特勞大人那里我與你一起去請罪!」喬那丹斬釘截鐵地說道,「日後有機會,咱們再找他算帳。今天就盡快地了結了這事,小心夜長夢多。」剛說到這里,喬那丹臉色突然一變,轉頭望向了遠處,而幾乎是與此同時,陰天樂、緋狐還有迪諾絲三人的目光也同時轉向了同一個方向。如果說非要分出個不同的話,就是陰天樂比喬那丹早了幾秒,而緋狐和迪諾絲則比他慢了幾秒。透過海水,可以看到在數十條大白鯊的護衛下,那個頭大腳小的伊格洛正在向這里趕來。
喬那丹此時只覺得口中苦澀無比,這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心中對迪諾絲更是有幾分地不滿,若不是她在這里糾纏不休,自己早和陰天樂達成協議,完成交易,大家拍拍手走人了,哪會落到現在這種進退不得的尷尬境地。可如今他也只能硬著頭皮恭候伊格洛的到來了。
迪諾絲只覺得腦海中「嗡」的一下,想不到喬那丹剛剛說到的危險處境,竟然如此之快地就應驗了。這個伊格洛果然和陰天樂暗中有關系,否則怎麼來得如此地是時候。而且還帶著數十條鯊魚,足以牽制自己和喬那丹的全部屬下!自己和喬那丹聯手,在如此不利的條件下是不是這個伊格洛的對手?她不敢再向下多想了,怕自己*斗的勇氣都要喪失掉。
「所有人都沉下去,立足海底!」喬那丹大聲地喝道,只有立足在地面才讓他們有幾分安全感。
雖然沒有像喬那丹和迪諾絲那樣震驚,陰天樂此時的心情也十分地沉重——這個伊格洛果然還是沒有走。「你們兩個靠緊我,一有不對,咱們立即就走!」陰天樂傳音兩女道。他之所以敢如此膽大妄為地自投羅網,確實如喬那丹所想的那樣,他留有後手——瞬移!這種程度的纏魂絲壓根就無法困住他。只是發動瞬移需要一點時間,更重要的是他並不想在喬那丹和迪諾絲的面前暴露出自己的這個能力,所以才想通過談判來了結這件事情。不過如今也顧不了那麼多了,萬一伊格洛和喬那丹他們聯手,對于陰天樂他們而言那就是必敗之局。
在數十條殺氣騰騰的大白鯊護衛下,伊格洛很快就來到了喬那丹等人身前,在雙方相距百余米外,伊格洛停下了身形,這讓精神緊繃著的亡靈巫師和血族們暗暗地松了一口氣,如果說伊格洛再前進十米,他們將不得不主動進攻。這些大白鯊方才他們可是領教過它們的厲害,在海水中可是行動如電,稍稍猶豫,它們可就闖到亡靈巫師的身前了。不擅近戰的亡靈巫師縱有千般本領,在海水中也無從快速施展,恐怕只有敗亡的下場。而沒有了亡靈巫師支援的血族,恐怕死亡對于他們而言,也不過是個遲早的問題。
喬那丹和迪諾絲心中暗出了一口長氣,緊張的心情微微平靜了幾分——還好,看來與伊格洛之間還有談判的余地。喬那丹暗暗地打了個手勢,示意迪諾絲上前與伊格洛搭話。
迪諾絲強壓著心中的驚惶,以盡可能平靜的語氣道︰「這位妖族的朋友,我們剛才已經見過面了,不知道你此次前來還有什麼事情嗎?」不得不承認,這位血族的美女掩飾的功夫確實可以說是出神入化了,雖然心里如同揣著七八只小兔子般跳了不停,但是表面上卻沒有表露出來半點的慌張。
「是誰放出那種奪取魂魄的邪惡東西!馬上叫他出來!」看到如同團團黑氣般的纏魂絲,伊格洛眼中厲光一閃,聲如洪鐘般地大喝道。也是合著喬那丹他們倒霉,雖然小心翼翼地防止那些被妖化了的大白鯊靠近這里,免得被纏魂絲纏上,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卻對海水中的其他魚類沒有放在心上。他們將陰天樂三人困在這里也足足有一頓飯的時間了,在這段時間里,不下數百條大大小小的海魚在游過這里時,被纏魂絲一視同仁地奪去了生命。而這些失去了生命的魚尸,恰好有那麼幾條被海流帶到了正在觀察核潛艇殘骸的伊格洛眼前,被他發現了其中的蹊蹺。
以他的實力自然輕而易舉地發現這些海魚是非正常性死亡,更讓他吃驚的是,這些海魚魂魄全部都消失無蹤,使得他想從中找出死亡原因的努力全部成空。這一結果自然令他戒心大起,要知道被奪取魂魄,那就意味著死去無法正常地轉入輪回,斷絕了轉世重生的可能,這是修行者和妖族都相當忌諱的做法。若非雙方有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絕不會做到如此絕情的地步。伊格洛自然不能容忍在自己所處的海域中發生這種事情,所以順著海流帶來的海魚尸體,一路追了過來。
等到了喬那丹他們的身前,伊格洛一眼就看到了那些將陰天樂三人圍困在中間的纏魂絲,心中立時就明白了。在妖界呆了那些多年,對于魔界和亡靈巫師的情況也不是一無所知,雖然並不能叫出纏魂絲的準確名稱,但是它的大概功用卻是一清二楚。伊格洛立時就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這東西對于他而言倒是沒有致命威脅,但是對于他這數十條大白鯊屬下,那可絕對是奪命的煞星。一旦沾染上,就是大麻煩。
不過對于身處困境卻神情自若的陰天樂三人,伊格洛卻不禁有幾分好奇,以他的眼力,自然不難看出雪姬和緋狐的實力並不足以安全地從纏魂絲里逃月兌,至于陰天樂,他有幾分看不透其的真正實力。不過有兩個累贅拖累——古鯨魚的審美觀自然是與眾不同,否則他也不會是頭大腳小的倒水滴形了,他也並不認為陰天樂能夠從中完好無損地月兌離。
這回輪到了喬那丹大感頭痛了,被伊格洛這樣幾乎可以視為點名指姓的叫陣後,他也不能再躲在迪諾絲的身後了,只好站了出來道︰「在下是亡靈巫師喬那丹,不知道這位妖族的朋友找我有什麼事情?」
「你是亡靈巫師?這麼說就是你放出了這些奪取魂魄傷害生靈的毒物了?」伊格洛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喬那丹片刻,聲音里略帶了幾分驚訝,雖然那副頭重腳輕沒脖子的形象十分好笑,卻沒有哪個亡靈巫師或血族敢膽大妄為地笑出來,縱然再覺得好笑,也只能在心中強憋著。亡靈巫師的臉容全部被隱藏在了斗篷下,看不清楚,倒是有幾名血族老臉變得通紅。
伊格洛隨手一招,從水中卷來一條橫死的海魚,在手中晃了晃又丟了出去,這才說道︰「既然是你放出的,看在你們當年也曾經與我妖族的前輩並肩做戰過,此事我也就不多說了。但是它過于歹毒,這些海魚已經死傷無數,依我看你還是將它們收了吧。」語氣雖然平淡,但是其中卻透露出了不容拒絕的意味。
喬那丹立時就心中不由得連連叫苦,這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最怕什麼來什麼。要是就這樣將陰天樂放開,萬一他們三人一走了之,自己可沒有到日本去討還的能力啊。可是看伊格洛的模樣,根本容不得他有半分拒絕之意。「這位妖族的朋友,我是血族的迪諾絲,不知道您應當如何稱呼?」迪諾絲看出喬那丹的窘迫,連忙上前兩步,笑意盈盈地道。
「嗯,我是妖族的伊格洛,看在當年我妖族前輩與你們亡靈巫師和血族的關系上,今天的事我就放你們一馬,還不快快地將那些惡心的東西收去!」伊格洛的目光仍然落在了至今仍然毫無動靜的喬那丹身上,只是那目光中已帶有了幾分凌厲刺骨的殺意。「不要挑戰我伊格洛的耐性,也不要以為有了這種惡心的東西就可以在哪里都橫行無忌,否則就不要怪我伊格洛不講當年各族間的情面!」顯然伊格洛現在的心情極其不好,這一番話只差是赤果果的宣戰了。
「伊格洛閣下,並非我們有意不尊閣下的號令,有意在此傷害海中的生靈,實在是我們也有難言之隱。」心急如焚的迪諾絲眼看他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的架勢,連忙搶過話頭道,「還請伊格洛閣下能夠諒解我們的苦衷,寬限一些時間,容我們辦完正事。」面對著這個長得奇形怪狀、威勢逼人的伊格洛,一向能言善辯的迪諾絲也有些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什麼正事?」伊格洛雙眉怪異地一挑,指著陰天樂三人道,「就是因為他們三人嗎?」對于神色自若的陰天樂和緋狐,還有站在陰天樂身後略有慌張的雪姬,他早就有所留意,緋狐和雪姬的身份自然是瞞不過他的雙眼,但是陰天樂的身分卻有些讓他拿捏不準。不過,此時的他對于方才剛剛看了個大概的核潛艇殘骸仍念念不忘,所以倒也沒有打算多事,只要能讓喬那丹將這些纏魂絲收去也就行了。至于陰天樂與喬那丹他們之間的仇怨,他才沒有那份閑情逸致去多管閑事。
「伊格洛閣下果然是慧眼如炬,我們這樣做也是迫不得已,就是因為他們三人搶走了我們的一些重要物品,而且拒不歸還,我們費盡心機才將他們困在了這里。若是就這樣放他們出來,回去後,實在是難以向族長復命,萬一上面動怒責怪下來,我們這些跑腿辦事的人恐怕就死無葬身之地了,所以我們只能冒死守在這里。由于我們的不謹慎,對閣下的屬下多有誤傷,對此我們深表歉意!」月復背受敵、走投無路的時候,迪諾絲也只能低下血族一向高傲的頭顱,俏臉滿是濃濃的笑意,軟語輕笑地對伊格洛說道。俗話說巴掌不打笑臉人,更何況還是一位千嬌百媚的美女——雖然不大合伊格洛的審美觀,這一番馬屁嬌語過去,伊格洛的臉色明顯有所好轉,語氣也沒有方才的生硬了,原本凌厲如刀的眼光也軟和下來了。迪諾絲和喬那丹等人此時才暗地里松了一口氣——暫時看來是不用和伊格洛正面為敵了。
「伊格洛閣下,我們這就立即分散屬下的所有人手,讓他們留意所有進入此區域的海中生靈,避免它們進入這里,保證不再對它們有任何誤傷,您能不能多給我們一點時間,來解決與他們間的這點爭端,時間絕對不會太長,還望閣下您能寬宏大量的原諒我們方才的過錯,答應我們這一小小的要求。閣下對我們的恩德,我們一定謹記在心,日後若有機會我等必有所回報!」看到伊格洛態度有所緩和,乘熱打鐵的迪諾絲連忙接著嬌聲嬌氣地說道,那軟語相求的嬌柔模樣,縱然是百煉鋼,也會化為繞指柔。看得喬那丹和那些亡靈巫師一個個情不自禁地張口結舌——他們什麼時候看到過一向在他們面前趾高氣揚的迪諾絲還有這種求人的可憐模樣。
「哼!」伊格洛對于迪諾絲口中所說的回報是不屑一顧,他並不認為這些魔族和亡靈巫師能夠拿出什麼足以令他心動的東西,不過迪諾絲這種畢恭畢敬的態度卻是令他頗感滿意。既然如此,他倒是不介意多給迪諾絲他們一些時間。至于喬那丹這些死氣沉沉的亡靈巫師們,就當沾迪諾絲的光吧。
想到這里,伊格洛冷冷地掃視了迪諾絲和喬那丹等人一遍,那有若實質的目光落在迪諾絲等人的身上,眾人都情不自禁地感到心頭一緊,「你這個血族丫頭嘴倒是挺甜的,也罷,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再寬容你們一次!記住,若是再有海中的生靈死于你等的手中,莫怪我伊格洛翻臉不認人!」說罷,伊格洛轉身就要離開。
看到伊格洛有意要走,迪諾絲諸人固然是喜出望外,表面上一直若無其事的陰天樂心中也不禁暗松了一口氣,嘴角微微地上翹,露出一絲不為人知的笑意,對于這個伊格洛,他自然是也有幾分忌憚,畢竟這里是汪洋大海,是他的天然領地,在這里與伊格洛為敵,先天上就吃虧三分,再加上從目前看來,伊格洛倒是頗念當年妖魔兩族共抗人類修行者的舊情,雖然一直有些趾高氣揚,但還是頗給迪諾絲等人面子,所以這個麻煩還是不招惹為好。天知道他一旦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會有怎麼樣的反應。萬一三方聯手,自已可真地是能跑多遠跑多遠了。而且能不暴露自己已經掌握瞬移這一能力,還是不暴露為好,日後沒準就是自己逃生保命的最後一招了。至于如何從纏魂絲中月兌困,他倒是並不擔心,反正如此主動權掌握在他的手中,縱然迪諾絲想出千般花樣,喬那丹為了那塊貞德的遺骨也不敢玩出什麼花樣來。所以看到伊格洛有意要走,陰天樂也心中暗喜。只可惜天不從人願,就在喬那丹、迪諾絲和陰天樂都以為伊格洛要離去之時,伊格洛卻又止住了身形,轉過頭來仔仔細細地上下打量著纏魂絲內的陰天樂,那「深情」的目光看得陰天樂也不禁心底暗暗發毛,不知道他到底意欲何為。喬那丹和迪諾絲的心中更是十五個水桶打水——七上八下的,不知道伊格洛怎麼會突然關注到陰天樂,還居然以這樣奇怪的目光。難道說,這兩人之間,真的有什麼淵源嗎?
「伊格洛閣下?」花容失色的迪諾絲強壓著心頭的忐忑不安,輕聲地問道。站在她身旁的喬那丹,雖然有斗篷的遮掩,看不到他的面部表情,但是露在斗篷外的那一雙骨節畢露的雙手卻是不由自主地握了起來。
「那個人,你是叫陰天樂嗎?」伊格洛對迪諾絲的問話充耳不聞,光芒四射的兩眼直勾勾地瞪著陰天樂,就仿佛餓了三天的野狼突然看到了一只肥羊般,碩大的臉龐上流露出了少有的鄭重,聲如洪鐘般地大聲喝問道。而自出現後,就一直在他身邊自由自在旁若無人般游弋的那數十只嗜血的大白鯊,仿佛也感受到了他此時的心情,立即聚攏了起來,在伊格洛的身前形成一個巨大的箭頭形,鯊視眈眈地,大有伊格洛一聲令下,就大開殺戒的模樣。方才剛剛放松下來的亡靈巫師們和血族們也不禁又緊張起來,一個個如臨大敵地全神戒備。
伊格洛終于想起來了,那個年輕人似乎就是林郴口中的那個來自中國修行者,就是他一手促成了中國修行者對日本的支援,妨礙了妖族當時的行動;當然也是他,在日本狠狠地刮地三尺,就差把日本天皇的皇宮拆了搬回中國去;也是他,一手掌握著瘟疫疫苗的秘密。不過這些都是伊格洛並不在意的,他記得最清楚的是,林郴曾經說過,他是一個看不透的對手,即便是林郴自己,對上他也沒有必勝的把握!
有這一點,就足夠了!(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