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的松江市位于中海和道湖之間,是一座著名的水城。松江城水天空闊、風景秀麗,因與中國上海附近的松江相似而得名。江戶時代建築松江城時,作為防御敵人來犯的手段,挖了許多人工河道,引來了道湖的水。縱橫交錯的水路,為松江的運輸提供了方便。道湖是日本第六大湖,有許多河流注入這里。道湖還與日本海相通,湖中海水淡水交融,所產的魚類的風味也與其他地方的不一樣。早春的白魚、夏天的蜆貝、鰻魚、秋天的蝦、冬天的公魚、鯉魚、鱸魚,號稱"道湖7珍"。
松江有著著多的名勝古跡,僅僅日本國家和縣里指定的保護景點就有100多處。每年都有著數以十萬計的游客來此觀光賞景。只是昔日的美麗城市如今已經變成了人間地獄。
陰天樂一行人站在城外的山坡上,向毫無生氣的市區里望去,寬闊的街道上看不到一個行人,也沒有一輛正在行駛的車輛。只是偶然有一輛兩輛的大型卡車快速駛過——那是運尸車,將市內的死者運往火葬場焚燒。
「前輩,你如果說再早兩天來,你就會看到這里的街道上到處都能看到死尸的慘景了。」安倍佐證黯然地說道,「松江市現在的死亡人數已經超過了一萬八千人,還有在冊患者七萬人,照這個速度下去,用不了一個月,松江市就會徹底地變成了一座死城。」
得知陰天樂堅持要來松江的安倍宇明,立即派出了安倍佐證前來陪同,同樣要過來的天松子則被陰天樂留在了東京,時刻留意著東京傳染病醫院的研究成果。
「還有七萬人患病!」德魯主教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這豈不是意味著最多三天後,松江市的死亡人數就會逼近十萬大關。「仁慈而無上的主,請以您的無上榮光,救救您在塵世中的子民吧。」德魯主教不再多听,站在山坡邊,手持十字架,低聲地祈禱著。
「這簡直是太恐怖了!」格菲索聖騎士握著劍柄的手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一個近百萬人口的現代化都市,竟然能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里就變成了死城。他不敢想像如果說這種傳染病如果登陸歐洲,那將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可怕景象。
中世紀時的黑死病奪去了歐洲2500萬人的性命,佔了當時歐洲總人口的四分之一。而黑死病也沒有達到死亡率百分之百,災難過後仍然有一些患者活了下來。
「幸好它的空氣傳播能力並不強,否則連我們站在這里都是危險的。」陰天樂嘆息道。昨天,他收到天松子的報告,這種傳染病的空氣傳播能力並不強,一般只要與患者相距在三十米以外,就不會發生傳染。它的主要傳播方式還是血液和體液傳染。
「佐證君,松江市的污水處理廠現在情況怎麼樣?」陰天樂轉頭問道。
「運轉正常,一得知松江市發生傳染病,污水處理廠就被我們接管了。現在松江市的兩座污水處理廠正全功率運轉,對市內的所有污水進行徹底的處理。松江市所有的出水口都有人24小時監測,確保污染源不會進入水體。」安倍佐證答道,「前輩可以放心,松江市還有一座備用的污水處理廠,隨時可以啟動。」
陰天樂點了點頭,他的思緒不禁又回到了中國。經過了這麼多年的現代化建設,但是中國的水污染情況依然是十分的嚴重,全國數千座污水處理廠或是開工不足,或是形同擺設,結果就是每年都有數以億噸計的工業污水和生活污水未經任何處理而直接排入了河湖之中。如果說讓這種傳染病侵入中國,那就意味著大災難的開始。
縱然中國可以像日本這樣,徹底的戒嚴一個城市,但是病原體依然可以借助不完善的水處理進入水體循環,如果說是在河流的上游出現傳染病城市,那它可以在十幾天,甚至于是幾天內將整個流域中都變為危險地帶。陰天樂幾乎是不敢想像,如果說這一幕是發生在中國的東南沿海地區會是個什麼樣的結果,那里可有著中國二分之一強的人口啊。
「青華,立即通知你師兄,要他通報國內,立即對所有建成投產的污水處理廠進行檢查,所有未投入使用的或者說開工不足的要求他們馬上全功率運轉。各個城市的生活污水必須收集起來經污水處理廠處理後方能排入河湖。告訴國內的那些只拿錢不做事的官員們,如果說他們還想活著見到明年的太陽,就馬上照我的話去做。傳染病才他**不管你是高官還是乞丐!他們如果說要錢不要命,不要拉著整個中國給他陪葬!」陰天樂斬釘截鐵地說道。
只是短短的一個星期,日本已經有十萬六千八百九十四人死于這種傳染病,當然,這個數字可以說是每時每刻都在增長著。全國已經有十一個城市在不同程度上進行了戒嚴,日本自衛隊的三分之一軍力都被投入到戒嚴中去。全國的市場里,各種消毒液、防毒面具早已月兌銷,現在是天價也無市,畢竟大家都明白,還是自己的小命要緊,有再多的錢,沒命享受也是胡扯。中國政府出于人道主義,空投了一批口罩,也成為了日本人的搶手貨。
「佐證君,我知道中國的傳染病專家已經抵達東京傳染病醫院,並在昨天正式投入了工作。美國和歐盟答應支援的專家隊,到了沒有?」陰天樂問道,現在這種要命的時候,多一些研究人員,就是多一分希望。
「歐盟的專家隊已經在路上了,他們要先飛往中國。美國的專家隊,現在還沒有出發的消息。」安倍佐證恨恨地說道。這一次美國的做為可以說是傷透了日本人的心,水俁一出事後,美軍駐佐世保的軍人就立即撤回到了國內,擺明了不願意助日本一臂之力的態度。而這一次,也是原本和日本外交關系最為密切的他遲遲沒有消息。
「前輩,您說為什麼這起初發病的患者都是在這沿海城市,而且又有近百分之九十都是從九洲島逃難過來的人呢?難道說,真的是妖族他們放出的病毒嗎?」看陰天樂的臉色還好,安倍佐證終于問出了他在心中盤旋已久的問題。
陰天樂他們討論後的當天,立石涼子第一時間將討論記錄傳回了陰陽師總部。得到了提醒的安倍宇明,立即再一次地對所有病案再次核對,果然如陰天樂所說的那樣,首先出現病患的城市中,所有在案的頭幾例患者,百分之九十都是來自九洲的難民。如果說將這個數字縮小到每個城市的頭三例,那就是百分之百。
陰天樂淡淡地道︰「恐怕不是,這種病既然對人類的修行者都有威脅,對他們恐怕也並不是全無作用,在現在這種他們依然佔據著主動,佔據著優勢的情況下,沒有必要使用這種手段。而且這種病對其他生物的危害性還沒有顯露出來,但是我個人認為,不會沒有作用。妖族應當不會將打擊面擴大到所有的生靈。」他之所以說得如此肯定,也是因為陰天樂他早已和懷玉聯系過,確定了妖族並沒有此類行動。
「我叫他們去做的事,做得如何了?」陰天樂道。
「啊,都已經做完了,已經派飛機送往東京傳染病醫院,交給專家們化驗了。」安倍佐證連忙答道。陰天樂一抵達松江,即要求安倍佐證派出人手,將松江市周邊所有的動植物都收集幾樣,送往東京傳染病醫院化驗。
「好,我們就在這里等著化驗的結果吧。只有等結果出來了,我才能確定我的想法是否正確。」陰天樂轉身帶著雪姬等人離開了山坡,听得一頭霧水的安倍佐證連忙快步跟去。
「咳咳咳……」縮在山洞深處的威徹思特大公爵發出了痛苦的咳聲,現在的他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火熱,如同置身在熊熊大火之中。雖然說已經喝了很多的水,但是他依然感到自己的的嘴里干巴巴的沒有一絲水份。他的手臂酸軟,有些使不出力來。
「好像是病了。」威徹思特大公爵的心中閃過這個念頭,可是隨即他又否定了這個念頭。身為血族的他,已經活了數百年之久,還從未听說過有哪個血族會染病。即便是當年的黑死病肆虐歐洲時,也沒听說有血族因此而死。可是自己現在癥狀又的的確確像是病了,自己到底是怎麼了?
仙台市和陰天樂斗了個兩敗俱傷、功虧一簣的他,帶著自己幸存的十幾名手下,東躲西藏地逃避著神聖教廷和日本修行者的聯手追殺。根本就找不到機會覓地療傷,所以他的傷勢始終沒有什麼起色。前兩天,他的一名手下抓到了一名看起來萎靡不振的男子,渴求血液的他也沒太在意,就吸食了他的血液,結果今天一早他就感覺到自己渾身不對勁。
幸好此時他們已經來到了山區,手下們為他找了一個隱蔽的山洞,並留下了兩人看護他。其他人則繼續帶著追兵在山中繞***,將他們從威徹思特大公爵藏身之地引開。
但是現在威徹思特大公爵覺得自己的身體是越來越不舒服,多年已不知什麼叫出虛汗的他現在汗流滿面,體內的血液也似乎變得粘稠起來,連流動也變得遲緩起來。威徹思特大公爵閉上雙眼,用心地去體驗自己體內的變化。他駭然地發現自己的血液竟然出現了固化的趨勢,在血管中出現了不少凝結的血塊,堵塞了血液的流動。
威徹思特大公爵心中的震驚簡直是無法以言語來形容的,血液即是血族的生命,也是血族力量的源泉,沒有了血液的血族與死人無異。可是這一可怕的結果到底是因何而起的?驚駭過後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的威徹思特大公爵卻根本找不到一點頭緒。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洞口閃出一個人影,外出為他尋水的屬下提著兩瓶子水走了進來。恭恭敬敬跪在他的面前,將他的上身扶了起來,一點點地喂他。兩大瓶清涼的山泉水暫時地平息了他體內難忍的燥熱,令威徹思特大公爵感到好受了一些。
就在他想仰臉說話的時候,他的目光停留在了屬下的面頰上——在他的額頭上,一顆顆黃豆大小的汗珠正在滾落。威徹思特大公爵心中不禁就是一顫,他仔細地看了看自己的屬下,嘴唇已經干得有些發裂了。
「克魯索,你老老實實的告訴我,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樣感到不舒服了?」威徹思特大公爵聲音嘶啞地問道,同時心中宛若十五個水桶打水——七上八下一般。克魯索略為猶豫了片刻,但是在威徹思特大公爵嚴厲的目光注視下,還是微微地點了點頭。
「屬下只是略有不適,公爵大人放心吧,我能照顧好您的。」克魯索強笑道。
威徹思特大公爵無語地搖了搖頭,既然克魯索也和自己一樣感到了不適,那麼自己身體的變化就絕不會是因為陰天樂那兩掌造成的,而是另有原因。
「大人,您先躺下吧,總是這樣坐著,對您的身體休養不好。」克魯索輕聲地道,「我再去給你打一些山泉水,克魯納在洞外監視著情況,您放心地休息吧。」
「克魯索,你也喝了那個人的血吧?」威徹思特大公爵突然抬頭問道。
「哪個人?」克魯索一時間沒有明白過來,怔怔地回問道。
「就是我們前兩天抓到的那個看起來萎靡不振的日本人!」威徹思特大公爵左思右想,疑慮落到了那個被他們吸光了血的倒霉日本人身上。他吸了一半血後,將那個人交給了屬下分享。
「啊,屬下也吸了幾口,他的血味道實在是不怎麼樣。大人的身體趕快好起來,我們殺了那個混帳妖族後就可以回到歐洲,到時美味的鮮血我們要多少有多少。」克魯索笑道。
威徹思特大公爵的身體立時變得僵硬起來,他已經明白了,肯定是那個萎靡不振的日本人的血液有問題,自己和克魯索均吸過他的血,兩人都出現了同樣的癥狀。可是,威徹思特大公爵仍然是不明白,縱然那個日本人的血液有問題,但是血族一向對疾病有著極強的抵抗力,縱然是吸食艾滋病患者也不會感染的他們這一次竟然陰溝里翻船了。
「克魯納吸食過他的血嗎?」威徹思特大公爵沉聲問道,如果說克魯納也吸過那個日本人的血,恐怕他現在的情況也不會比克魯索好哪去。自己雖然力量最強,但是自己吸食的血量也是最大,所以是第一個發作起來的。
克魯索此時也發現了威徹思特大公爵神情出奇的凝重,畢恭畢敬地答道︰「我弟弟他對鮮血的口味比較挑剔,听我說味道不好後,他就沒吸食。」
「呼……」威徹思特大公爵長出了一口氣,還好,還有一個沒事的屬下。這要是三人都倒下了,如果神聖教廷的追兵趕來,豈不是連逃的機會都沒有嗎。
「你去再打兩瓶水,再和你弟弟打個招呼,讓他小心監視著外面的狀況,也回來躺下吧。」威徹思特大公爵一臉疲倦地擺了擺手道,雖然搞明白了自己異常的原因,但是他的心卻變得更為沉重。克魯索只吸食了幾口,現在看起來也發作了。那些負責將追兵引開的的屬下們,現在的情況恐怕不容樂觀。
「唉……」威徹思特大公爵長嘆了一口氣,事已至此,他已無力回天,只能祈禱撒旦大神保佑他們能平安無事吧。
與此同時,在九洲島被漆黑夜色籠罩的霧島山上,也有一名站在山崖上的絕子發出了長長的嘆息。
「北條門主,現在那些染病的弟子們的情況怎麼樣?」巫女葛葉憂心忡忡地問道。
「情況不容樂觀,巫女大人。」北條門主的臉上充滿了焦慮,「已經有三名弟子病倒,還有十四人被隔離起來。這一次若不是您及時得到懷玉大人的警訊,這種可怕的傳染病就在族內傳播開來了。豐世長老他們正在琢磨如何救治這些弟子,看來一時是不會有什麼結果的。」
葛葉默默地點了點頭,深邃的目光落到了遠方。由于妖族現在已經攻佔了九洲島全境,島內已經幾乎沒有了日本人的存在,原本人來人往的旅游勝地霧島山也迎來了它百年來少有的清靜。沒有了燈光,沒有了吵雜的人聲,四下里一片寂靜。
「巫女大人,您和太祖大人聯系上了嗎?」北條門主小心翼翼地問道。
「太祖大人這一次不知道為何,一直都陷入了沉睡中,我無論怎麼呼叫他,他都置若罔聞。」葛葉一臉苦惱地說道,這一次妖界中來人,太祖大人應當是知曉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一直不回應她。沒有了太祖大人的允許,土蜘蛛一族是不可能回歸妖界的。守護太祖大人,那是土蜘蛛一族千百年來不變的宿命!
「唉……」北條門主聞聲也不禁發出了無奈的嘆息。
這時,從兩人的背後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聲,北條門主轉首望去,只見老態龍鐘、彎腰駝背,手拄著竹杖的豐世長老慢步地向兩人走來。
「豐世見過巫女和門主大人。」豐世長老拱了拱手,算是施禮了。
「豐世長老,可有什麼法子可以救助那些弟子嗎?」葛葉焦急地問道。
「唉,巫女大人,老夫活這麼一大把年紀了,從未見過如此怪異而又凶狠的疾病。我和那些老骨頭們商量了很久,也沒有找到那些弟子發病的原因,至于如何著手治療,更就是無從說起了。」豐世長老的老臉上有著難以掩飾的疲倦之色,他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合眼了。
「現在那些患病的弟子情況怎麼樣?」北條門主焦慮地問道,那里面可是有他一個心愛的徒孫。
「已經無力回天了,死亡只不過是個時間的問題了。」豐世長老黯然神傷地回答道,「我剛才探詢了一下他們的體內情況,發現他們全身已有多處血管堵塞,心肺腎的功能都已經衰竭,器官的表面上甚至于出現了肉眼可見的孔洞,身上的彩斑更是令人看了觸目驚心。估計也就是這一兩天的事了。」
「距離發病這才不過三天,他們的病勢就惡化到這個地步了!」葛葉吃驚地說道。
豐世長老點了點頭道︰「這種傳染病十分地怪異,就連身為妖族的我們都無法避免,實在是從所未有的事情。我已經按巫女大人的要求,向懷玉大人和蜀仲大人通報了這一情況,希望他們能夠找到有效的方法。不過看兩位大人震驚的樣子,我們還是不要對此報太大的希望。畢竟一向不會被疾病困擾的妖族中,怎麼可能會有好的醫生呢。我們還是多留心一下現在東京傳染病院那些人類科學家們的研究成果吧,那個似乎更為現實一些。」
葛葉點了點頭道︰「希望他們能找到救治的良方,否則人界就要大亂了。對了,豐世長老,所有死去的弟子都必須進行火化,絕不可以埋入土中。據說,體液和血液是目前那些人類科學家能夠確定的傳染途徑。我們一定要小心,不能污染了水源。」
「我明白,巫女大人就放心吧!」豐世長老領命又匆匆地離開了。
葛葉望著天空那一輪明月,只覺得自己的雙肩從所未有的沉重,土蜘蛛一族的未來也從未像現在這樣撲朔迷離,無法找到前進的道路。
「我的心好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