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天樂的話音剛落,這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空間中出現了一黃一白兩點光芒,不過是常人兩個呼吸的時間,這兩點光芒已經來到了兩人的近前。散發著土黃色光芒的一名身著布衣的魁梧大漢,他身高足有兩丈開外,環眼方臉闊口、身寬體壯,那胳膊那大腿足有常人的兩倍腰粗,就是姚明和穆鐵柱站在他的面前,也只能甘拜下風、俯首稱臣。就那簡簡單單地站在兩人的面前,就給予人一種泰山壓頂般的壓迫感,讓人心口發悶簡直要喘不過氣來。
而那散發著白色光芒的卻是一名美少女,身著似紗非似布非布的古裝,長可及腰的秀發隨意地披散在肩頭,兩支小巧玲瓏的犄角立時吸引了兩人驚詫的目光。膚如凝脂,面如桃花,一對丹鳳眼顧盼生情、明眸善睞,眼波流轉,不經意間即生出萬般風情。雖然寬大的古裝掩去了她的身材,但在行走間,還是能夠看出那縴細苗條的身條。縱然陰天樂兩人閱過無數紅顏,仍然不禁為之驚艷。不過別看她個頭與常人無異,但是舉手抬足間給陰天樂兩人所帶來的壓力,卻是一點也不遜色于那大漢。
「兩位妖族的小朋友,在問詢他人的姓名前,是不是應當先報上你等的姓氏吧?這才是長幼有序!」那少女以水袖掩口輕笑道,「況且我二人在此是主,你二人為客,哪有客人入主家不報名的道理?莫非你二人想做那入室強搶的強盜不成?」
陰天樂和趵勒二人被她這一番話說得老臉微紅,趵勒側臉對陰天樂打了個眼色,顯然是要他決斷應當如何回答。陰天樂心念電轉,雖然目前仍然無法確定眼前這二人的身份,但是听他們的口氣肯定是這仙家洞府中人,雖然以二人的眼力至今還未看出這處洞天福地到底是建于何時,但是五六千年的時候終歸是有了,這樣算下來,這兩位托大稱自己和趵勒為小友亦不為過。況且這少女模樣的「人」說話佔據著理數,自己二人若是死要面子,豈不是顯得太小家子氣。
想到這里,陰天樂主意已定,他上前一步,躬身施禮道︰「在下陰天樂,這一位是趵勒,我們是偶入貴府,不知兩位在此,不請自來,多有打擾,還請兩位多多恕罪!」俗話說禮多人不怪,言語間多客氣點也不吃什麼虧。
那少女明眸微轉,掃了陰天樂兩眼後轉身對那大漢抿嘴輕笑道︰「六哥,看來這兩個小朋友還心有疑慮啊,你看看,始終都不稱我們一聲前輩,我年紀還小,算不得什麼,可是對六哥你也敢如此地不尊重,你看我們是不是要給他們點小小的苦頭嘗嘗?讓他們懂得尊老的重要性。」兩人不禁冷汗不止,果然是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那大漢卻只是憨厚地一笑道︰「明眸,不要再胡鬧了!大人留下的正事要緊,兩位小友已執後輩禮,你又何必再生事端。今日之事一了,你我又可重獲自由之身,重返仙界,應當多謝他們二人才是。何必動不動就要給人吃苦頭.」
「哼!」少女跺腳輕嗔道,「六哥,你怎麼總是不配合,老揭人家的底,想逗他們兩個玩玩都不行,真是沒趣!」
那大漢笑了笑,對陰天樂兩人拱了拱手道︰「兩位小友能來到這玉碑前,即可算是有緣之人。在下玄鎮,這位是小妹明眸,相信兩位也猜到了幾分,我二人即是那霸下和負,奉大人之命,負責守護此地,等待有緣之人……」想來是此地一向沒有外人,這大漢話頭一開,即滔滔不絕地講了下去,雖然中間有那少女不時的插嘴打渾,但是基本的情況還是令陰天樂兩人有所了解。
原來此地乃是遠古仙人赤松子在人界的洞府,萬年前的神魔大戰後,參戰的諸族死傷慘重,人界也因此而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創,整個世界里無論是東西方都是濤天的洪水四處泛濫、火山噴發、山川崩塌、地震不斷、大規模的海嘯亦時有發生,人界生靈處于滅絕的危險中,那時尚處于刀耕火種中的人類自然是苦不堪言,為了活命迫不得已地四處流浪。由于死去的人過多,又無法及時地埋葬令其入土為安,各種疾病和瘟疫大肆流行。
此時各族的領導者才意識到這樣繼續爭斗下去,可能會將人界毀于一旦,迫不得已之下,敵視的諸族這才重新坐到了一起,簽署了諸界分離協議,要求各族中達到一定實力的成員離開人界,並禁止各族以人界為戰場進行任何爭斗,給人界以修養生息恢復元氣的時間。只是各族中不甘心就此停戰的成員是大有人在,他們拒絕離開人界,或明或暗地以各種方式繼續著戰爭。為了盡快地實現諸界分離協議,諸族都派出了族中得力的干將,一方面將這些拒不听命的人物或殺或封,一方面幫助人類重新建設家園。赤松子正是肩負著仙人們的期望來到了人間。
當時的中原大地,大水鋪天蓋地,幸存的人類有的在大樹梢上像鳥兒一樣築巢,有的在山頂洞里象野獸也似穴居,有的則干脆在木筏上安家,隨著水流東漂西蕩。大量的飛禽走獸游蛇也無處藏身,來和人爭搶地盤。衰弱的災民既要忍受饑餓、疾病和寒冷的折磨,還要隨時隨地提防毒蛇猛獸的侵害,不過更為可怕的是那些依然爭斗不休的仙人與妖族們,他們所到之處,山崩地裂、川河倒流,那種悲慘絕望的日子,如同地獄一般。
赤松子一方面派出了自己的坐騎應龍和霸下輔佐大禹治水,那應龍以尾觸山,則山崩為溝,以尾劃地,則地裂成渠。通山決川,以一當十。霸下則背負著赤松子親手所制的符文,如果山水浚好,霸下即將符文封在河底,一般的妖族或仙人由于畏懼赤松子,不敢再在此地興風做浪。有此強援,大禹嘔心瀝血地幸苦了十三年,終于重新疏通規劃好各大河道,令洪水重歸河道,向東入海。
而與此同時,赤松子則仗劍行走天下,將那些不服從諸界分離協議且爭斗不休的妖族和仙人們一一降服,這其中最有名的即是妖族的相繇。相繇是一條九頭巨蛇,它貪暴無饜,常常同時張開九張大嘴,吞盡九座大山的動物,啃光九座大山的植被,使林茂草豐的山嶺化作寸草不生的荒丘,造成水土流失;無論何地,被它伸頭一抵、張口一吐,即成一片澤溪,澤溪里的水又苦又辣,人飲用了會喪命,禽獸蛇蟲也不敢靠近。
赤松子與其經過一場鏖戰,斬落了相繇的一顆頭顱,自知不敵的相繇為了活命只能俯首就擒。只是從相繇的斷頸內,立時一股污血噴涌而出,落地即漫延成一片血之沼澤,散發出沖天的腥臭,沼澤之內的所有生靈都死于非命,萬物不生,赤松子無奈之下只能用泥土來填塞這片血沼,誰知填塞三次,塌陷三次。後來赤松子索性把這地方挖掘成湖,再引甘露洗滌。至于那些被污染的泥土都被移至扶桑,堆土成山,並引地火焚之,以去其腥臭腐毒。由于這赤松子一向宅心仁厚,輕易手中不願沾染殺孽,所以對于這些違背停戰協議且拒絕離開人界而被拿下的妖族和仙人們,只是封去其的大半修為而不殺。而當時妖族的流放地即是人跡罕有的扶桑島,即是今天的日本。陰天樂和趵勒不禁面面相窺,這相繇听起來豈不是那八歧大蛇嗎?想不到竟然是中國神話中大名鼎鼎的凶獸。在做完了這所有的一切後,赤松子準備回歸仙界時,卻將這處洞天福地徹底地封閉起來,並留下他們守護此地,等待後人。
「你們兩人真是洪福齊天,要不是那大人當年在那些作惡多端的妖族身上所留下的封印之力已被破除,留在那山谷中的禁制根本就不會打開,否則即便你們兩人僥幸破解了禁知,你們這一路上也不可能是無驚無險,一帆風順地來到我們的面前。就就憑你們兩人這點微不足道的修行,恐怕連這里的門都進不來!」那明眸縴縴細指虛點著兩人的鼻子道,「哼哼,我和六哥都已經修行萬年,當你們兩個小妖族的長輩是綽綽有余,你們竟然還推三阻四地,要不是六哥脾氣好,我一定要給你們兩人點苦頭吃吃,讓你們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不要倚仗著自己那區區數百年的修行就狂妄自大,日後有你們倒霉的日子!」
面對著她的斥責,陰天樂兩人也只能苦笑著唯唯諾諾了,修行萬年的龍族,豈是他們兩人如今所能匹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