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不愧仙人之名!」玄真子半晌後才站起身來道,「听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貧道此行不虛矣!」
陰天樂暗地里撇撇嘴,這倒是個不錯地拉攏人的方法。能夠成為修行者中強者的,一是要有好的天賦,二是要有好的傳承,三就是要有對修行的狂熱,為了修煉到更高的境界,不惜付出一切代價的理念。所以即便是玄真子,在這一刻里,也完全忘記了兩派之間如今已是劍拔弩張的態勢。至于許東山、雲若雪、盧泉義他們,更是已然完全地沉迷于對關劍宇方才那一番話的領悟中去了。
「老道,別在這里感慨了,再慨嘆下去,恐怕你青城就要失卻民心了!」陰天樂傳音道,「不能讓一心宗這樣肆無忌憚地夸耀自己的實力,否則日後咱們就麻煩多多了。」
玄真子立時就醒悟了過來,修行界中強者為尊的觀念可以說是深入人心,如果說一心宗所表現出的實力要遠遠地超過青城,那麼即便一心宗的行事作風、聲譽更令人不滿,那麼也會有很多修行者,為了能夠在修行的道路上再前進一步,而投入到了一心宗的麾下。這種事在修行界的歷史上,可是屢見不鮮的。
玄真子不由自主地將目光投向了身後的玄華子,鶴發童顏的玄華子面現遲疑,最終還是緩緩地搖了搖頭,玄真子似是有幾分失望,又像是有幾分放松地扭回了頭,兩道白眉在眉宇間扭成了一團。
「時間還來得及,不必著急。」陰天樂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場內的大部分人,估計還要有一刻鐘到半個時辰才會清醒過來。你還有充足的時間來考慮。」
陰天樂的安慰並沒有減去玄真子心中的重壓,想要在這一場比拼中不落下風,那麼就要言之有物,縱然不如關劍宇,也不能相差太多。這道法的基本原理,他自認不如關劍宇理解地透徹,但是講高深一些的吧,卻又不能涉及到宗派的核心功法。這麼短的時間里,想要找到合適的內容,豈是一件易事。
盤坐在殿前主席上的肖宗義此時已然注意到了交頭結耳的兩人,心底不禁泛起了一絲得意。關劍宇祖師的這一手,對于青城而言,無疑是重重地一擊。令天下修行者們看到了一心宗那雄厚地實力。而這一點,對于拉攏那些到目前還仍然基本中立的修行者們而言,份外的重要。公平、公正、寬容、透明等等等等,這都不過是身為上位者統治一方所用的工具,但是追根究底來說,還是實力為尊!一心宗蟄伏了數千年,等待的不就是這麼一天嗎?
玄真子絞盡腦汁地思索了半晌。卻仍然是無所適從。此時。廣場上的修行者已經紛紛清醒過來,眾人一個個是喜形于色。顯然從關劍宇地說道中獲得了不少的收益。
陰天樂明白,已經不能再拖拖拉拉下去了。若是此時肖宗義宣布今日的活動結束,眾人可以散去了。那麼一切就都無法挽回了,每當人們回想起今天。只會想起關劍宇那精彩的說道場面,而這樣的結果,卻絕不是他所想要看到的。
「老道,不要去想和他比什麼道法,你不是最擅長符咒和丹藥嗎?這道法講得沒有他精闢,丹道難道也不如他嗎?」陰天樂傳音道,「不能讓一心宗這樣的得意!你要是沒得可說,那就我說!」
玄真子立時恍然大悟,就是嗎,自己怎麼鑽了牛角尖了,道法上比拼不過,咱們可以另闢蹊徑啊!「你說?你打算說什麼?」他反問道。
「哼哼,說什麼不行?我就不信他在妖火地運用防御上能有我更清楚!」陰天樂冷笑道,「我就不信在場地修行者們不想對妖火的特性了解地更清楚?或者說,我也可以讓緋狐上去談談樓蘭城地資本運做,我想在場有的是人想听听吧?」
玄真子不禁恍然,在修行界里,對妖火地了解和熟悉,他陰天樂認第二,相信沒有人敢說自己是第一。而且妖火的狠辣、陰毒令修行者們可以說是聞之色變,能夠多了解其地一些特性,日後也許就可以救自己一命,這恐怕是在場的修行者們求之不得地事情。不過,這樣做的話,對陰天樂自己顯然不利。
玄真子感激地傳音道︰「老弟,這妖火乃是你的看家本領,將這些公布出來,恐怕日後會對你不利。也罷,今天老道就厚著臉皮上去講講丹道吧。」
廣場上的眾人此時仍然處于極度地興奮之中,互相間親近的修行者,還在交流著自己的心悟體會。玄真子的起身,只有少數人注意到了。
「今日能有幸聆听關仙人解說道法,實乃貧道之三生幸事。可惜我青城代代祖師,飛升仙界後卻沒有傳回片言只語,令貧道這個不成材的晚輩也只能徒呼奈何。」站在殿前輕施一禮的玄真子短短的兩句話,已令在場的一心宗弟子們不由得黑了臉。這不明目張膽地說,一心宗這是欺青城祖師無人下界,倚仗著仙人來壓制青城了。可是心中雖然惱怒,卻也拿他無可奈何。
「哈哈,玄真子道友說得不錯,關祖師的下界,實在是我一心宗千年來之大幸!」面色如常的肖宗義暗暗帶著幾分得意地微笑道。不得不承認,這運氣,也是實力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幸好是關祖師下界,如果要是青城飛升的祖師下界,恐怕一心宗目前也只能縮著尾巴做人了。兩人間的對話,聲音並不高,卻傳遍了整座靈山,就連半山腰的修行者們,也是听得一清二楚。交頭結耳的人們,立時平靜了下來。所有人都明白,玄真子上前應當不會是僅僅為了發這兩句無關痛癢的牢騷吧。
「關仙人對道法的這一番解說,為在場的所有道友們傳道解惑,實乃是善事。也是從根本上解決我修行界日漸衰落的一點點嘗試。貧道雖然對道法的理解與關仙人相比起來,也許只能稱之為皮毛,如那井底之蛙一般。但是貧道也希望能夠為我修行界的浴火重生貢獻自己的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力量,就當是拋磚引玉吧。貧道在此請肖宗主許可,讓貧道為在座的道友們談談這丹道上的一些心得。」玄真子此話一出,無論是永鎮殿前的小廣場,還是位于山腰的那個大廣場上,修行者們立時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自從諸界分離之後,加上人界的資源日漸枯竭,天地靈氣漸漸稀薄,近萬年來,丹道和器道的修行者一直是在不斷地衰退,不少原本專修兩道的宗派已經消失在了歷史長河中,只留下了一些逸事傳說給後人听。所以到了現代,已經沒有專修這兩道的宗派存在。而且由于傳承的中斷,造成大量的知識和功法不知所蹤,所以兩道也淪落為了修行者的輔修技能。這水準自然是遠不如前人。但是丹藥和法器的重要性,對于修行者們而言,無異于軍人對于武器和醫療用品的需要,所以在此兩道中,技藝精湛者,也是現在修行者們所追捧和恭敬的對像。
而如今煉丹一道中,能夠被天下修行者們稱之為此道翹楚的,絕對有玄真子一席。只是玄真子貴為青城派的長老,在修行界中又友人眾多,煉制出的丹藥一向是僧多粥少,很難流入修行界。而登門求藥的話,青城的門檻兒雖然並不算高,但也不是說是個修行者就能隨意進入的。所以想要得到面見玄真子並提出要求的修行者,又怎麼可能是個普通之輩。至于想要求教丹道的,那就更難了那都是各宗派敝帚自珍的寶貝,輕易絕不外傳的。
肖宗義也不由得心中為之一震,要知道玄真子的丹道,那可是他也為之傾心以久的東西。一心宗,自古以來就並不擅長于丹藥一道,瀟湘院里那幾位長老,所習的丹道也是這數千年來,一心宗暗地里從修行界中搜尋到的,只是這自已模索起來,難免會有些紕漏。這一次北方各宗從崆峒仙府中帶回了大批的珍稀藥草,卻是苦于修為不足,只能利用其中相當少的部分,其余地卻只能保存起來,待日後修為精深後再做處理。
對此,肖宗義可謂是痛心不已,這些珍稀的藥草,若是能及時將其煉成丹藥,至少可以將一心宗的整體實力提高一至兩成,有幾位長老甚至于可以突破久以停滯不前的修行境界,在修行的道路上,再進一步。可是如今他們卻只能守著寶山,卻眼睜睜地無法動用!
「拒絕還是答應?」肖宗義一時間是難以決斷,失去了這一次的機會,宗中那幾位長老還可以與玄真子進行丹道上的交流嗎?可是答應下來,豈不是助了青城一臂之力,令其在天下修行者面前揚眉吐氣?
就在他遲疑不決的這一瞬間,廣場上已經傳來了人們迫不急待的叫好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