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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六點五十。
宇出現在留園茶坊的門口。
‘留園茶坊’在田林路算得上是最大規模的茶坊了,佔了一幢商務樓的下面兩層,和虹林路上的茶坊不同,這里講究環境和情調,純綠『色』,沒有那些烏七八糟的事兒。
今晚的這個約會,宇心里很是猶豫,本不太想來,自己對約自己的這個人的身份很是反感,不過,想來想去,自己也想了解一下信息,還是來了。
走進茶坊,宇立刻被這家茶坊的布置吸引了,不僅整體環境干淨整潔,布置古樸典雅,而且非常安靜,不象那些專供年輕人打牌的茶坊,滿屋子烏煙瘴氣,菜市場還要熱鬧。
這個時間的客人並不多,問了一下服務員二號包廂的位置,宇往樓上走去,樓梯的牆上一路掛著仿古的字畫,顯得很是雅致。
走到二號包廂門前,沒等宇敲門,包廂門自動開了,一只大手從里面突然伸了出來,把宇向包廂里面拉去。
宇看清了拉自己的人是誰後,沒有抵抗,任由他把自己拉進包廂。
「馮警官,你這是唱的哪一出啊?怎麼神神秘秘的?」宇自顧自找了個座位坐下,看到馮勇正把耳朵貼在房門上,仔細地听著外面動靜,不由地啞然失笑,堂堂的虹橋分局刑偵隊長,動作居然如此鬼鬼祟祟。
馮勇並未答話,在門口听了半天,確保沒有任何動靜後,這才在宇對面坐下。
深深地看了宇一眼,馮勇淡淡地道,「王國昌死了。」
「什麼?!!!!」馮勇坐下後的第一句話,就令宇臉『色』不由地一變。
那天是他第一次下重手打『穴』道,心里還真沒個譜,難道,是自己一個沒注意,把王國昌打死了?
不會啊!那個『穴』道的位置在腰際,並不是危及生命的大『穴』,再怎麼也不會有生命危險,看著對面馮勇若有所思的目光,宇知道自己上當了,被對方一激就『露』出了原形。
不過警方沒有證據,難道就能憑白無故抓自己不成?
想到這里,宇心中稍定,臉『色』的神『色』也緩和了下來。
哪知道馮勇的下一句話又令他心頭一顫,「我辭職了。」
宇有些搞不懂了,這馮警官今天是語不驚人死不休,難道,這其中還有些自己不知道的隱情?
「馮警官,你不是在和我開玩笑吧?」宇試探著問道。
「開玩笑?」馮勇苦笑了一聲,從桌上拿起茶壺,給宇和自己各倒了一杯茶。
微微地抿了一口茶,馮勇繼續道,「你不用緊張,王國昌是在醫院被兩個黑衣人殺死的,與你無關。另外,謝謝你給我寄來的密碼卡,憑著這張密碼卡,我們警方破了一個大案。」
宇听馮勇並沒有提起自己在天上人間門口襲擊王國昌的事情,知道是他有意回避了這個話題,听到馮勇提起密碼卡的事情,心中有些納悶,自己並沒有在那封信上署名啊?他怎麼知道是自己寄給他的呢?
轉念一想,自己是從校門口的那個郵局寄的信,憑警方的能力,肯定是從郵戳上找到了線索,斷定自己就是那個寄信人。
看來,自己還是少考慮了一步,以後這種事情可要考慮周全些。
宇也喝了口茶,馮勇點的是烏龍茶,而且好象加了雙倍的茶葉,味道很苦,宇不由地皺了皺眉頭,放下了杯子,「馮警官,既然你們破獲了大案,應該記大功,升職加薪啊?怎麼又辭職了呢?」
宇知道,這刑偵隊長的位置可不是想當就能當的,這需要資歷、能力和魄力,三者缺一不可,警局里肯定有不少人眼紅這個位置,而這馮勇居然主動辭職,實在是太過出人意料。
「記大功?」馮勇再次苦笑了一聲,從桌上的煙盒里『模』出根煙點上,深吸了一口,「這次吳淞碼頭的毒品案子,我們雖然做了充足的準備,抽調了大部份警力,配備了精良的槍械,但是沒想到對方十分凶悍,而且他們身上不僅有槍,還有土制爆炸物,一場混戰下來,雖然全殲了對方,我們警方卻損失了十二名警員,大多是被對方最後引爆的爆炸物炸死的。」
「死了十二個人?」宇心中一驚,那天看站上的新聞,不是只是有十余名警員受傷嗎?現在怎麼成了死了十二個人?
看到宇的表情,馮勇嘆了口氣,「你也看到了那個新聞了吧?那天媒體來要新聞,我們局長不敢給他們介紹真實情況,如果十二名警員身亡的消息披『露』出去,全國也會引起轟動,他這局長的位置恐怕就不保了,再了,就算他們了解到了真實情況也不敢發啊?凡是這種事情,都要新聞管制的。」
宇默然了,這就是目前中國的新聞現狀,為了維持社會穩定,電視和報紙上面報喜不報憂,許多真實的消息只有從上才能得到,死了十二名警察如此大事,卻被虛假的新聞掩蓋住了。
這馮勇雖然破了毒品大案,但是和犧牲十二條警員的人命相,在局領導看來,恐怕還是過大于功吧?
「局里為了保密,這個案子的資料被完全封鎖,並下了封口令,不但沒有給我們記功,而且就連那十二個因公殉職的警員,也沒有得到贏得的榮譽,只是草草給了一筆撫恤金了事。」到這里,馮勇恨恨地捶了一下桌面,發出‘咚’的一聲。
「馮警官,就為了這個你辭職了?」宇仍是有些不敢相信,雖然沒有記功,但也不至于辭職啊?
宇忽然發覺,馮勇的濃眉漸漸立了起來,仿佛一股怒氣隨時要發泄出來。
宇吃驚地看著對方,看來,馮勇這次的辭職還真不象想象中的那麼簡單。
過了一會兒,馮勇才平息了一下情緒,緩緩道,「我愛人上星期五晚上值班的時候,被人捅了五刀,等我趕到的時候,她已經斷了氣,尸體上面留了張紙條,上面寫著血債血還。」
馮勇到最後一句的時候,身體不禁顫抖起來,一雙大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眼角處,隱隱可見一滴淚水正在悄然滑落。
誰鐵漢不流淚,只是未到傷心處。
宇呆住了,這是誰干的?行事居然如此凶殘?
那個王護士長可是個好人,上次還不惜做假證包庇自己,怎麼就被犯罪分子盯上了呢?這血債血還肯定是針對馮勇的,不定,就是因為吳淞碼頭這個案子。
「馮警官,你查到是誰干的了嗎?」宇關切地問道。
馮勇冷哼了一聲,竭力壓著胸中的怒意,「還能是誰?我們調取了醫院的監視器錄像記錄,從里面凶犯的穿著打扮來看,和王國昌那個案子是同一伙人,應該是‘黑龍會’‘飛鷹堂’的人下的手!我知道,我帶人在吳淞碼頭壞了‘黑龍會’的好事,他們肯定要報復我,我不怕,怕了我就不當警察了,卻沒想到,他們這麼卑鄙,對我愛人下了手!」
「飛鷹堂?這是個什麼組織?」宇拿到黑龍會的密碼卡時,曾經查看過黑龍會的組織架構,里面並沒有提到這個名字。
「‘飛鷹堂’是‘黑龍會’里的一個秘密組織,專門負責一些不能見光的交易,里面的人不是亡命徒就是通緝犯,據還有職業殺手級的人物,這些人心狠手辣,無惡不作,由‘黑龍會’的老大龍飛直接管理,我們警方在‘黑龍會’里的眼線也無法得知更詳細的資料。」馮勇向宇介紹飛鷹堂時,眼中燃燒著無盡的恨意,連宇看了也不禁心驚。
「馮警官,既然你們已經知道誰是殺人凶手,為什麼不把‘黑龍會’一打盡呢?我就不信,憑警方的能力連一個黑社會組織也對付不了?」
「一打盡?談何容易?」馮勇的眼中滿是憤怒和無奈,把手指上的煙頭狠狠掐在煙灰缸里。
「‘黑龍會’對外是一家連鎖娛樂公司,規模很大,在黑白兩道都吃得開,那個龍飛甚至還有人想選他做市政協委員,據市里面也有人罩著他,我的報告在我們局長那里就卡住了,他並沒有直接證據證明是龍飛派人殺害了王國昌和我愛人,不能簽發逮捕令,除非我能找到那兩個黑衣人,從他們那里得到對龍飛不利的證據。」
「證據?那個站不是證據嗎?黑龍會的那些見不得人的交易里面不是都可以查到嗎?」宇忽然想到了那個憑密碼卡進入的站。
「那個站?」馮勇‘哼’了一聲,「從聖誕節後,那張密碼卡就失效了,應該是龍飛一伙有所察覺,把這張密碼卡給屏蔽了!再,光憑站明不了什麼問題,他們完全可以站是別人搞了嫁禍給他們的。」
宇無語了,沒想到弄倒一個‘黑龍會’對警方來也這麼難。
馮勇一口把杯子里的茶全部灌下,絲毫不覺得茶葉的苦澀,「那天,我當場就把警槍和工作證留在了局長的桌子上,老子不干了,干警察這一行束手束腳,這個不能動,那個不能踫,除了抓些賣『婬』嫖娼、偷『模』外,根本干不成大事,我明天就把孩送到了外地他爺爺家,等我回來,我豁出這條命也要把這個‘黑龍會’攪個天翻地覆!」
此時此刻,宇卻是佩服起這個馮警官來,覺得這個人有血『性』,是個真漢子!
與此同時,心中對‘黑龍會’的了解又加深了一層,這些人心狠手辣,今後如果自己去找他們的麻煩,一定要暗中行動,不能泄『露』自己的身份和住址,否則,如果連累了老張頭他們,自己就後悔莫及了。
不過,他對馮勇找自己的意圖有些『模』不準起來,莫非他是想找自己和他聯手?還是有其他的目的?
看著宇若有所思的表情,馮勇雖然不會讀心術,卻對宇的心思也猜出了個**不離十,搞了這麼多年的刑偵工作,沒這兩下子怎麼行?
馮勇再次為自己和宇倒了兩杯茶,開口道,「宇啊,你放心,我今天找你,並不是想讓你和我一起干,你還年輕,還有大好的前途,犯不著和我一樣冒險,我知道,你是個有本事的人,能夠在我們警方的眼皮子底下把王國昌打成殘廢,拿走密碼卡,這本事就連我也做不到,如果你以後有機會,得到關于‘黑龍會’的情報,希望你能夠和我聯系。」
完,馮勇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紙條,遞給宇,微微一笑道,「這是我的電話號碼,我現在不是警察了,你應該可以接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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