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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都是怪人
這時,還有一個人,滿臉的麻子,好像一個白胖的燒餅,上面沾滿了黑芝麻,他臉『色』一變,笑道︰「朋友,請賜個萬兒,也好交個朋友,咱們乃是黃河七蛟。」
李尋歡突然將目光轉向了蕭雨,一把飛刀出現在蕭雨的手上,道︰「握刀的手要穩,指尖要有力,對,就是這個樣子,看來,你的這雙手也經常『模』刀。」
蕭雨一笑,沒話,這是李尋歡教他呢。
李尋歡繼續道︰「飛刀,之所以為飛,靠的不是腕力,人的手腕沒有那麼大的力氣,也沒有那個速度。」完,頓了頓,喝了一口酒,然後不停地咳嗽。
那麻子聞言,忽然和同伴悄悄的話,還偷偷去瞧蕭雨手里的刀。
趙老大的臉上更加精彩,眼楮都擠到一塊兒去了,臉『色』更是全無血『色』,聲︰「不會真是他吧,他不是在關外嗎?」
麻子悄悄道︰「不是他是誰?半個月以前,我就听龍神廟的老烏龜他又入關了,老烏龜你還不知道嗎?那眼力絕對不會看錯,十年前飛過一只鳥,再看到,他能知道少了幾根『毛』。」
趙老大又道︰「你看他們這三人,一個吐血,一個病鬼,還有一個更是中了十香軟筋散,內力全無,我們……」
麻子連忙攔住了他,道︰「聲點,此人吃喝嫖睹,樣樣精通,身體一向不好,可是他的刀?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咱們什麼人不好惹,非要惹到他的頭上去。」
趙老大苦笑道︰「如果真的是他?就算拿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都不進來的,這是個催命閻王。」
李尋歡停下了咳嗽,道︰「刀,如要飛得快,飛得準,要有過人的眼力和深厚的內力,出手要柔,像這樣。」完,李尋歡手上的刀一轉,「內力是隨刀而生,刀隨氣轉,好了,先到這里,前面有幾個活靶子,練練手。」
蕭雨正听得聚精會神,突然間抬起頭,他想起了教官的話,「瞬殺,何為瞬?野獸在獵食時,全身的每塊肌肉都會繃緊,眼里只有獵物,瞬間的彈跳會發出驚人的爆發力,只求一擊致命。」
蕭雨此時的眼楮已經變了,微微眯起,眼里只有趙老大的脖子,前方就是一塊肉,很瘦的手抓肉,很美味。
趙老大嚇得臉都白了︰「諸位大人,人們有眼無珠,不認得你老人家,打擾了你老人家的酒興,人們該死,這就滾出去了。」
蕭雨也不知听見他的話沒有,還在盯著他的脖子,李尋歡又開始喝酒,開始咳嗽,阿飛又開始吐血,就好象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似的。
一群惡狼來勢洶洶,但突然發現眼前的獵物變成了猛虎,嚇得他們像狗似的夾著尾巴逃出去了,而那位梅二先生確實是個妙人,居然不去道謝,一坐到凳子上,又不停地拍著桌子,瞪著眼道︰「酒,酒,快拿酒來,要上好的竹悠的走了過來,道︰「一醉解千愁,醉死算封侯,你們可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麼?」
李尋歡淡淡一笑,繼續喝酒,繼續咳嗽,阿飛繼續吐血,蕭雨繼續玩刀,盯著梅二先生的脖子。
盯了一會兒,蕭雨突然道︰「梅二先生,我知道你是七妙人里的妙郎中,最善解毒,如果你不出手,我們就真的活不長了。」
梅二先生坐了下來,道︰「知道活不長了,還不快去準備後事,還要來喝酒。」
李尋歡止住了咳嗽,道︰「生死由命,富貴在天,怎可為區區命而耽誤喝酒。」
蕭雨呵呵一笑,「的好,李兄,我再敬你一杯。」
「算我一個。」阿飛也是舉起了酒杯,酒杯里全是血,好似一朵艷麗的梅花,漂浮在寂靜的酒中,隨著酒杯的舉起,梅花一『蕩』一漾的。
梅二先生附掌大笑,「哈哈,你們這幾個人也真是怪,救我難道不是為了要我為你們解毒?」
蕭雨頓時怒了,啪的一拍桌子,道︰「你把我們當成什麼人了?找你治病不假,需要這種手段嗎?我知道你有三不治,我現在就罵你了,而且,我一分銀子也不會給你,趕緊滾遠點,不要耽誤了我們喝酒。」
梅二先生眼也不眨的盯著他們,看看這個,瞧瞧那個,道︰「好運氣呀好運氣,遇見了我,當真是好運氣,這毒我卻非解不可,若不要我解毒,除非先殺了我。」
方才別人要殺他,他也不肯治病,此刻卻硬是非要替人治病不可,那二正好過來送酒,天吶,這都啥人啊!一會兒就去找掌櫃的結賬,不能干了,再也不想見到這幾個瘋子了。二的想法雖好,沒想到,掌櫃的听他不干了,直接宰了,做人肉包子了,又省了一筆銀子。
梅二先生這時又道︰「這毒除了我梅二先生外,走遍天下也沒人能救得了你們,這是寒雞散,這個毒就是我配的。」
蕭雨一把掐住了梅二先生的脖子,「什麼?花蜂的毒是你配的?」
馬車又開走了,這次他們雇了個車夫。車里,蕭雨問道︰「你自己既能解毒,為何要去找別人,去找誰?」
梅二先生毫無精神的一哼,閉著眼楮直打瞌睡︰「我大哥,梅大先生,放心,你們死不了的。」
蕭雨又道︰「為何要去找他?」
梅二先生道︰「因為寒雞散的解『藥』在他那里,這理由你滿意了麼?」
完竟然睡著了,呼嚕打得震天響,蕭雨這才閉上嘴不話了。
到了。蕭雨叫醒了梅二先生。
梅二先生睜開朦朧的睡眼,「你們有病啊!還有一個時辰好活呢,著什麼急。」完,又睡著了。
李尋歡苦笑一聲,什麼人啊?
眾人開始打盹,此時,梅二先生突然睜開眼楮,大喊一聲︰「起床了。」嚇了眾人一跳。
梅二先生非常鎮定的自懷里拿出個雞爪,咬了一口,又吐了出去,一股臭味自車廂傳出,燻死了天空中飛過的一只飛鳥。
梅二先生彎腰,伸手撿起了那只飛鳥,道︰「看見沒,這叫武功。」然後大搖大擺的向院子里走去,還一邊想︰紅燒還是清蒸?
眾人也向里面走去,阿飛突然道︰「據七妙人個個都是不大要臉的角『色』,我看這個梅二先生不像那樣的人。」
梅二先生突然回頭,道︰「拿了人家的診金,不替人治病,這難道還要臉了?」
蕭雨也笑了,「那些人?你若是替那種人治病,才是真不要臉,拿錢和治病本來就是兩碼事,那種人的錢不拿白不拿。」
梅二先生也笑了,道︰「你也是個妙人,聰明,想不到你這人倒並不是太笨。」
李尋歡嘆道︰「世人眼中的人,未必全都是人,世人眼中的君子,未必是真君子。」
完,他的嘴角帶著淡淡的微笑,仿佛在听他們話,又仿佛早已神游物外,一顆心不知飛到哪里去了。天地一片銀白,李尋歡心里出現了一個人影。
她穿著淺紫『色』的衣服,披著淺紫『色』的披風,在一片銀白中看來,就象是一朵清麗紫羅蘭,她喜歡雪,下雪的時候,她常常拉著他到積雪的院子里去,拋一團雪球或是堆一個雪人。
那亭子的欄桿是紅的,梅花也是紅的,她坐在欄桿上,梅花和欄桿全都失去了顏『色』,現在的她是否還時常坐在亭的欄桿上,還在拋著雪球,堆著雪人?數梅花上的雪花,數雪花下的梅花。
雪又開始下了,時落時停。路過了一個橋,上面積雪如新,看不到人的足跡,只有一行黃犬的腳印,梅花似的灑在欄桿旁,前面有幾座石屋,紅花白屋,景物宛如圖畫。
蕭雨定楮一看,又是一怪人,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就沒見到一個正常的。石屋的旁邊,一個高冠華服的老人,正在指揮著兩個童子洗樹上的雪,雪化成了水,又結成了冰。
華服的老人看到樹上的冰,大怒︰「笨蛋,用熱水。」
這個人就是梅大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