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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登堡碼頭。
莉雅低著頭,手兒絞著衣角,站在林楓面前。告別的話有些難以啟齒,她猶豫了半晌,還是不知道該些什麼。
面前這個面含微笑的術士大師,對她的猶豫沒有顯出半點不耐,就那麼靜靜地,寬容地看著她。
莉雅丫頭心里有種怪怪的感覺,很難過,有點想哭。
僅僅才一夜的相處相交,為什麼心中會有如此難舍難分的感覺?
這個年輕的術士大師,碧藍如海的雙眸沉靜溫柔,純金『色』的頭發在早晨的陽光下映『射』著金子一般的光芒,隨著柔和的海風緩緩拂動著。
紫『色』底暗金花紋的魔法長袍合體地穿在他的身上;那一領藍『色』為底,表面浮著一層白『色』流光的披風在他背後隨風輕揚;戴著黑底紋白絲線手套的右手,握著那根通體黝黑,頂端是一顆碩大藍寶石的法杖……
很好看呢……丫頭心里這麼想著,于是她更加難過了。
她還要十八年才會成年。十八年的時間對精靈來,不過是彈指一揮間。可是對一個人類,尤其是對一個總是處于黑暗負能量的侵蝕,如果不把自己轉化成巫妖或者感染病毒變成亡靈,就很難活過六十歲的術士來……十八年的時間,便是生命的三分之一。
暗夜精靈們都已登上了雇來的海船,屬于他們的財物也早在州長的幫助下搬上了船。孩子們趴在船舷上,眼紅紅地看著如一尊塑像般站在林楓身後的州長。
那輛開進興登堡鎮時,嚇得全鎮人雞飛狗跳,後來開進碼頭,又引得整個碼頭一片兵荒馬『亂』的火焰骷髏戰車,此刻也仿佛有生命一般靜靜地停在林楓身後,不時發出陣陣微弱的轟鳴。
所有人都在等著莉雅上船,他們還要回到花語島,去重建他們的家園,為死難者的靈魂祈禱。
「你,你以後有空的話,一定要去花語島看我哦!」丫頭吭吭吃吃地道,帶著點哭腔。
林楓呵呵一笑,伸出手將她那頭柔順的綠發『揉』『亂』,道︰「會的,別忘了,我有事還會找你幫忙呢!」
「嗯,只要你一句話,我一定第一時間趕到你身邊!」丫頭用力地點頭,大眼楮里波光閃動,「我,我要走了。」
「嗯,一路順風。」林楓點頭道,這種語氣顯然引起了丫頭的不滿。
「你就不會跟我點兒別的麼?」丫頭幽怨地看著林楓。
「呃?點兒什麼好呢?」林楓故作思索狀︰「恭祝你福壽與天齊,慶賀你生辰快樂,年年都有今日,歲歲都有今朝,恭喜你,呀恭喜你~~~」
「人家的生日是豐收之月的第七天!」丫頭想笑,又忍住了,氣鼓鼓地伸出手,像是想要用力地捶林楓一下。可是拳頭落到林楓身上時,那力道卻輕得像撫『模』。
船上的暗夜精靈們羞得無地自容。部落長的孫女,現在他們的全權代表,居然在碼頭上,在光天化日之下跟一人類男子打情罵俏……
「我真的走了哦!」丫頭嘴一撇,似哭似笑的表情讓林楓好『迷』茫——這丫頭,腦袋里究竟想的什麼呀,走就走,干嘛搞得這麼依依不舍的?大爺我大把事情要做,一秒鐘幾十萬上下……
「嗯,你走好。」林楓表面不『露』半點不耐之『色』,繼續耐心地哄著丫頭。
「你,你什麼時候結婚?」丫頭忍了半天,終于忍不住了,咬了咬牙,問出了最想問的問題。
「結婚?哦,你放心,我結婚的時候一定會給你發請柬的。不過最近我並沒有這個計劃。」林楓呲了呲牙︰「再過個十年八年或許有可能考慮一下。男人嘛,不要為了一棵樹木放棄整個森林……」
「……」丫頭無語。
「怎麼,丫頭春心動了,想嫁人了?」林楓其實並不是感情白痴,他哪能看不出來丫頭的心思?不過在林楓想來,丫頭對他,只不過是孩子對強者的一種崇拜心理,或者有一點喜歡,但是談不上真正的愛。丫頭畢竟還沒成年呢,思想單純,心理不成熟,錯把喜歡當成愛了。
嗯,一夜的話可以考慮,但是終生大事,大爺我就恕不奉陪了。且不俺的目標是潛規則大把美女,誓作情『婦』無數的大眾情人。單精靈能活七百年,等我老死的時候,你姑娘還是如花似玉的模樣。要是耐不住寂寞,不是要在我死後給我戴上綠油油的帽子麼?
所以林楓故作不知,就是不想和丫頭的這段孽緣繼續發展下去。他甚至以開玩笑的口吻,『揉』著丫頭的長發,笑道︰「丫頭呀,你要是嫁人就先嫁給別人,然後再嫁給我……帶著他的財產,領著他的妹妹,騎著那飛龍來……」
「古德里安,你……你大壞蛋!」丫頭連古德里安大師也不叫了,一邊流著淚,一邊又忍不住為林楓的笑話發笑,又哭又笑地揚著拳頭,對著林楓的胸膛一陣『亂』捶。
平時忠心護主的州長這會兒看到林楓挨打,居然不聞不問,繼續化妝雕像。
「有點狗血呀……按照言情劇的劇情發展,現在我應該……」林楓心中嘆了口氣,伸手把丫頭抱進懷里,一手攬著她的腰,一手將她的腦袋緊緊地按在自己胸膛上,輕輕撫『模』著她的長發,輕聲道︰「如果,我是如果,我能活七百年的話,一定娶你。」
丫頭玲瓏嬌柔的身軀僵硬了一下,隨即又軟了下來。雙手緊緊地環著林楓的腰,肩頭不住地聳動,發出一陣壓抑的抽泣。
林楓的這個承諾,在她想來,永遠沒有兌現的一天。但她寧願相信這個虛幻的承諾,哪怕是欺騙自己也好。
「我走了!」丫頭堅強地抬起了頭,長睫『毛』上還沾著晶瑩的細碎珍珠。
完這句話,她月兌出了林楓的懷抱,頭也不回地向著上船的跳板走去,很是瀟灑地對著林楓揚了揚手。垂至腰際的綠『色』長發被海風吹動,輕輕地飄拂著。
收起跳板,解開纜繩,起錨,揚帆。海船在波光鱗鱗的海波中漸行漸遠。
林楓站在碼頭上,看著那遠去的海船,輕聲『吟』道︰「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可惜,我活不到七百年。」搖頭嘆了口氣,問州長︰「剛才的場景記錄下來沒有?」
「記錄下來了。」州長答道。
「感覺怎麼樣?有沒有一點點感動?」
「我雖然有情緒模擬器,但是我目前還無法理解什麼叫感情。人類的種種情緒是由人體分沁的化學物質產生的,這一直是機器人研究中難以攻克的難題。雖然可以用電子脈沖模擬代替那種種化學物質,但我的程序暫時無法分析並處理這種種電子脈沖代表的意思。」
「切,沒有感情的機器人不是完美的機器人,州長,你還需要進一步學習進步呀!」林楓撇了撇嘴,道︰「剛才的分別場景結合我們和莉雅初遇時的場景,一路相處相交的場景,再加上與海盜交戰的場景……加一些細節的大特寫,模擬生成出各種視角,好好剪輯組合一番,一部狗血『亂』噴的戰爭愛情短片就出現了 !嘿嘿……等到了巴伐利亞首府,這部片子可能會引起轟動哦!」
『模』著下巴,林楓繼續道︰「不定,憑這部片子,俺也可以擁有第一批忠實影『迷』了呀!」
州長︰「……」雖然不知道情緒為何物,但是州長突然覺得自己的程序中好像產生了一點的混『亂』。剛才的一剎那,他真的好想把這個人渣主人暴打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