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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茵哈特大師的法師塔已近在咫尺。
林楓仰望著這足有五層,近十五米高,用黑曜石構成的法師塔,心中對這個世界上無處不在的魔法跡感慨不已。
如此高大的建築,居然看起來沒有一絲縫隙。整個法師塔渾然一體,就好像是用整塊巨大的黑曜石直接雕琢而成的一般。
塔尖上是一個黑『色』的恐懼魔王雕像。它張著一對巨大的蝠翼,頭上有一雙巨大的虯角,低著頭,兩粒血紅寶石雕成的眼珠正俯瞰著大地。
術士一般沒有信仰。如果硬是要『逼』一個術士他信仰什麼的話,那麼他肯定會信仰惡魔或是魔神。也許是「恐怖天使」克蘿巴特娜,也許是「恐懼魔王」努爾馬哈斯,甚至是深淵大魔王。
這無關陣營,只是對力量的崇拜。
法師塔外圍著高高的黑『色』圍牆,那刻著一系列惡魔的高大鐵門緊緊閉合著。
林楓下了火焰戰車,徒步走到大門前,閉上眼楮,默默地感受著從門縫中泄『露』出來的那絲絲黑暗能量。
在這個時候,他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絲惶恐。
萊茵哈特作為一個頂尖的術士大師,對靈魂領域自然也深有研究。畢竟術士的許多法術都是要靠靈魂水晶作為觸媒、祭品施放出來的。
那麼對靈魂領域深有研究的萊茵哈特大師,會不會看出他弟子古德里安的靈魂已經消失?會不會看出林楓只不過是一個鵲巢鳩佔的冒牌貨?
萊茵哈特大師把古德里安當作養子一般看待,教育撫養了他十八年。這樣一個親近的人,對古德里安的一些細節習慣,是不是了如指掌,能明察秋毫?
林楓頂替古德里安,接手了他大部分記憶之後,對古德里安的一些習慣『性』的動作也是相當熟悉。如,古德里安最喜歡將手背在身後,低著頭,擺出一種跟女孩子一樣的忸捏害羞動作。為這事,萊茵哈特大師沒少他,但古德里安卻怎麼都改不了。
而一身以大男人自居的林楓,自然相當討厭這種女『性』化的動作,更加不會做出來。
但是……如果一下子改變太多,讓萊茵哈特大師看出什麼來的話,事情就大大不妙了。
想到這里,林楓頓時全身一陣惡寒,心道難道我堂堂一個大男人,要學古德里安作那人妖姿態?
林楓生出了一絲想對萊茵哈特大師避而不見的想法。
但這又實在不過去。外出游歷的弟子兼養子載譽歸來,破天去也找不到對最親近的老師避而不見的理由。如果這事傳揚出去,不用萊茵哈特大師發飆,人們的唾沫星子也能把林楓淹死了。
懷著這種惶恐、矛盾的心理,林楓在法師塔圍牆的大門前站了足足半個時,還是沒下定決心。
正在這時,一把聲音從法師塔上傳了出來︰「古德里安,是什麼讓你猶豫不前?你剿滅劫掠興登堡的維京海盜,救援暗夜精靈的戰績匯報,已經傳回來了,我和大公都已經知道了你的功績。僅僅依靠你和你唯一的追隨者兩個人的力量,就剿滅了一伙四百人的海盜,擊沉了兩艘海盜船,殺死了一個能夠召喚末日守衛的亡靈術士大師,這足以證明你已經是一個很優秀的術士了。對于你的成績,我很高興,也很自豪。來吧我的孩子,讓老師好好看看你。我很想親耳听听,你與海盜交戰的經過……」
這把加持了擴音魔法的聲音低沉而威嚴,卻又透著一股濃濃的慈愛意味。但那慈愛的意味听在林楓耳里,不由讓他渾身一震。
萊茵哈特大師那如慈父一般的慈愛語氣是針對古德里安的,不是林楓這個冒牌的靈魂。如果讓萊茵哈特大師看出破綻,很難想象會有什麼嚴重後果。
他知道,自己猶豫不決的樣子,已經被塔里的大師看到了。如果這時候再不做出決定,恐怕就算大師本來沒有什麼特別的想法,也會心生懷疑。
深深呼了口氣,林楓心一橫——拼了!古德里安外出游歷已經快半年了,半年時間的磨礪成長,足以讓一個以前從未離開過家門的孩子,生出令人難以想象的巨大變化。
林楓認為,只要自己在一些從養成的習慣『性』動作上不『露』破綻,即使自己的氣質與古德里安大相徑庭,萊茵哈特大師也未必能看出什麼來!
林楓向著鐵門伸出了右手,『吟』出了開啟咒語。手上發出一陣暗『色』的光芒投『射』到大門上,鐵門在低沉的轟隆起中,緩緩開啟了。
讓馬車夫們將馬車趕進院子,隨後讓州長和車夫們一起將車里的財物搬下,運進了法師塔地下一層中屬于他的儲藏室。快速辦完了這些,林楓將運貨的尾款付給了車夫們,打發他們離開了院子。
關上院門,林楓將火焰戰車停在法師塔一層大廳里,帶著州長向著萊茵哈特大師居住的頂層緩緩走去。
陰暗的法師塔中,充斥著森冷的黑暗負能量。木制的旋梯踩上去,發出仿佛不堪重負的咯吱聲。但即使以州長的體重,一腳踩上去,也無法在那看上去充滿了歲月痕跡的木梯上留下痕跡。
終于上到五樓了。
經過了一條旋轉走廊,萊茵哈特大師書房的大門出現在林楓眼前。
深吸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呼吸,林楓輕輕敲響了房門,道︰「老師,我來了。」
「進來吧,我的孩子。」
房門吱呀一聲開出一條縫隙,一個身高不足半米的紅皮劣魔伸出頭來,探頭探腦地看了林楓一眼,隨即用力推開房門。它圓溜溜的大眼楮滴溜溜轉了一圈,咧開嘴笑了笑,擺出一副歡迎的姿勢,將林楓引了進去。
書房里光線很好。明亮的陽光從書桌旁的窗口『射』入,照在靠牆擺放的一個大書架上。一個穿著黑底瓖血紅紋路的魔法長袍,背影看上去很是清瘦的男子正站在書架前,翻著一本厚厚的魔法書。
林楓看著這個清瘦的背影,右手持著法杖,左手背到身後,深深地彎下腰,低著頭,用謙卑又孺慕的聲音道︰「老師,古德里安回來了。」
這是標準的古德里安式問候方式。林楓照著古德里安的記憶,做得一絲不苟,沒有一點疏漏。
今年已經五十一歲的萊茵哈特大師捧著魔法書,帶著微笑回過頭來。
但他只看了林楓和他身後的州長一眼,嘴角的微笑便凝固了!
林楓一直以眼角余光悄悄注意著萊茵哈特大師。看到大師這種明顯不正常的反應,林楓頓時心中一緊——大師看出自己是假冒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