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眉真人陰沉著臉,盯著惴惴不安的藍燕看了兩眼,一聲不吭的轉過身子,視線是獨獨盯住張戈,嘴里道︰「這位道友面生的很,不知道怎麼稱呼啊?」
「您甭客氣,管我叫三爺就成。」張戈咬著過濾嘴,很有風度的點點頭,禮貌的回答了一句。
「好樣的,哈哈。」妖貓老九尖著嗓子在張戈耳邊喝了一聲彩。身邊的余帥哥卻是模了模鼻子,低下頭很專心的彈起了煙頭。兩個生面孔站在一起,人家只和三哥搭訕,卻是看也不看自己一眼。余多憶臉皮再厚,也感覺有點沒面子。
听了張天師的答話,白眉老道聳著肩膀很有些尷尬的訕笑了兩聲,沖著遠處的張浩山等人微微一拱手,大聲道︰「浩山道友,明空大師,方才得罪了,兩位不要放在心上,貧道在這向兩位賠不是了。」
被人在背地里稱為‘瘋狗’的白眉老道,居然服了軟,居然開口賠起了不是!張二爺張浩山和大和尚明空听得直瞪眼,幾乎以為是自己耳朵接觸不良出現幻覺了。天下人都知道他是最難纏的,如今這老道怎麼突然轉了性了?
白眉老道在那邊是滔滔不絕的做檢討,這邊的胖二叔和明空和尚是張口結舌,一句話也接不上來。
要起來,兩個人原本都是伶牙俐齒機變百出的人物,可這有名地瘋狗老道突然整了這麼一出悔過自新的模樣。張浩山和明空一時間實在是繞不過這個彎來。
「哥,明空,這老雜毛是真服軟了嗎?」張戈也是一臉的困惑,走到二叔和明空身邊。
張浩山抓了抓腦袋,皺著眉頭道︰「誰知道呢,我也不知道他這是咋回事。」
山腳下,白眉老道抬手向著身後的山峰一指。頗為激動的道︰「老道這年歲大了,腦子也糊涂了。居然被這山上的烏金玄鐵弄昏了頭。兩位都是我混元宗的老朋友,貧道居然,居然這樣對待兩位,實在是慚愧地很啊。千錯萬錯都在我一個人身上,還請兩位不計前嫌,放了我那兩個不成器的徒弟。」
余多憶咧著嘴哈哈笑著,一拍張三爺地肩膀。嘴里道︰「還是三哥厲害啊,這老道是求咱們放了他徒弟呢。你一抓了他徒弟,他馬上就軟了。」
這人頭腦真簡單,他還真相信了老白毛的話啊。張戈一晃腦袋正要開口,明空卻是撇著嘴接上了腔︰「胡八道,抓他兩徒弟,老白毛才不心疼呢,這老東西是在拿話擠兌咱們呢。他這麼一。咱就不好再拿這事和他談條件了。對了,老三,這是誰啊?」
張天師斜著眼看了看余多憶,心里暗道,玉霄宗還有後人,這消息可是太震撼了。明空大和尚不是外人。告訴他也沒什麼。不過現在這地界人多嘴雜的,萬一讓人听了去,那自己這情報就不獨家了。
先守住這個秘密,等到了三清大祭上,自己代表通冥宗站在天下同道面前,朗聲宣布四百年前銷聲匿跡的玉霄宗重出江湖……嘿嘿,這風頭可是大的沒邊了!
想到了這一層,張戈便打起了太極拳,笑嘻嘻的道︰「他,他的來歷可不簡單。一時半會也講不清楚。回頭再和你。」
大和尚疑惑地撓撓頭。看看神情頗為失望的余多憶,轉過頭又向著山腳下的白眉老道看去。
現下天色已經漸晚。紅紅的夕陽斜掛在天邊,映照的山下也是金燦燦的一片。
白眉老道此時全然沒了大宗大派掌教真人的風範,像個再普通不過的老頭一樣佝僂著身子,在山下顫顫巍巍地站著,嘴里依然在絮絮叨叨的個不停。
「浩山道友,明空大師,貧道實在是無顏再面對兩位了,自然也是不敢再去爭奪什麼烏金玄鐵,我混元宗門人弟子這就返回昆侖山。等到三清大祭之後,貧道再親自登門向兩位請罪。」到這里,白眉老道躬身施了一禮,皺巴巴的老臉上幾乎都快流下眼淚了。
張浩山和明空和尚微微笑著對視一眼,兩個人的心里都跟明鏡似的。
天下哪有不咬人的瘋狗?白眉老道絕對不是那種會忍氣吞聲地家伙!他這口口聲聲些道歉之類的話,無非是在下套子耍手段。但是,人家話都到這份上了,怎麼著也得站出來應付兩句。悶著頭一聲不吭,那就顯得不地道了。
張浩山轉過頭看看張戈,低低的道︰「一會你就,你不樂意放人。」
一轉身子,二爺張浩山向前站了一步,清清嗓子正要幾句場面話,突然就听到山上那個矮子老道大聲的嚷了起來。
「張浩山,明空和尚,你們不要上老白毛的當!這山包包的四周被老子埋了九十九火雷珠,布下了連環火雷陣,這個厲害你們都是曉得的。老白毛自己破不了老子的陣法,就想讓咱們拼個兩敗俱傷,他再鑽出來打秋風。嘿嘿,你們不要被老白毛給耍了啊。」雲祥老道雙手掐腰,邊邊笑,顯得是得意之極。
張著嘴正要話的張二爺,利馬就把嘴巴閉上了,身子向後一退和明空又站在了一處。看著面紅耳赤,額頭上青筋亂暴的白眉老道轉過身子又和矮子老道對罵上了,兩個人咧著嘴嘿嘿地笑個不停。
劉矮子點破了白眉老道地障眼法,倒是省的他們自己費勁了。
「山上那矮子老道不傻啊,他還挺聰明地。」一直眨巴著眼楮看熱鬧的余帥哥余多憶,也被這意外地一幕逗得哈哈直笑。上氣不接下氣的冒出了一句評語。
明空大和尚一拍巴掌,笑著道︰「廢話,挖烏金玄鐵這事可了不得,茅山宗怎麼會派一個傻子來?白眉老雜毛在這呆了一天,什麼辦法都用上了,劉矮子就是死活不下山,傻子能有這心勁嗎?傻子能布下連環火雷陣嗎?告訴你。劉矮子的心眼那可是多的很呢。」
余帥哥瘦刮刮的臉上漲的通紅,鼻子里一個勁的恩恩。腦袋上上下下點個不停。
張天師稍稍後退一步,掐著手訣道︰「老九老九,沒睡著吧?這火雷珠和連環火雷陣是個什麼玩意?」
「火雷珠是用茅山宗法門煉制出地法器,能一連出九道火雷。連環火雷陣就是用火雷珠布下的陣法。對頭要是闖進了這個大陣,人家一做法,九道火雷就一起砸下來。就這麼檔子事,也沒什麼了不起地。」九爺懶洋洋打了個哈欠。慢條斯理的給張戈上了一課。
張戈眨巴著眼楮想了一想,突然道︰「老九,九十九顆火雷珠,每顆能放九道,那就是**百數目的火雷。我要是弄個幾百護法填進去,這個什麼火雷陣,不就玩完了?」
「所以我就嘛,這陣法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妖貓老九到這。又是舒舒服服的打了個哈欠。
听到自己的想法被九爺給肯定了,張戈高興的一拍巴掌,走到二叔地耳邊,眉飛色舞的講了一通。張浩山听了,卻只是微微一點頭,皺著眉頭道︰「這法子我早就想到了。破陣容易。但是混元宗的人老在這摻和,可是麻煩的很呢。」
「那就打唄,把他們統統打跑!」張戈咧嘴一笑,很不以為然了一句。
張浩山轉過頭,見明空帶著余多憶還在樂呵呵的看熱鬧,絲毫沒有覺這叔佷倆在悄悄話,便拍了拍佷子的肩膀,搖搖頭低聲道︰「要是真和混元宗撕破了臉,我擔心在三清大祭上有麻煩啊。而且,咱們老張家又從來不懂煉器的法門。就算是拿到了烏金玄鐵又怎麼樣?不會煉器。那東西就是廢鐵一塊。」
一面听著二叔的話。張戈一面猶猶豫豫地點著頭。二叔這話里話外的意思,竟是想要放棄了這樣天地異寶了。不過。二叔這話的倒也有理。與其要上一塊沒用的烏金玄鐵,那不如賣個大人情給混元宗,全力去謀求那個八爪鰲精的神元晶石呢。
只不過,看白眉老道這付瘋狗的架勢,他會不會領這個人情,那還真不準。當初在北京,二叔可是把他們被盜地鎮山法寶陰陽焚神爐雙手奉上,可是那又怎麼樣呢?這老瘋狗依然是翻臉不認人。不但絲毫沒有報恩的意思,還居然把老爸給扣下當人質了!
這事啊,多少都有點別扭。張天師正托著下巴在心里琢磨,突然耳畔就響起一聲怒吼,「這死胖子還有沒有點出息!惹了混元宗,那又怎麼樣?離了他,通冥宗就拿不上斗法大會的頭名嗎?哼哼,通冥宗不懂煉器,那火眼貔貅可是煉器的好手!」
通冥宗席大護法、老張家功勛級元老、白紙扇九爺按捺不住火氣,一嗓子便嚷了起來,把張天師震的腦袋嗡嗡一響,捂著耳朵,差點失聲驚叫了起來。
佛門中有個法叫當頭棒喝醍醐灌頂,據稱一喝之時大地震動,一棒之下須彌粉碎。九爺在盛怒之下大吼的一聲,卻是給張天師提了個醒。
張戈愣了一晌,急忙便轉過身子和二叔湊在一塊,嘀嘀咕咕開起了會。
是啊,自家雖然不懂煉器,但在赤焰鐵環山里可是有兩個冥海第一煉器高手呢。那地方被自己重兵包圍,而且他們的先人尸骨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讓他們幫自己干點活,那還不是手到擒來。他敢不干!
至于什麼得罪了混元宗,以後在三清大祭上日子不好混雲雲,想來也沒有什麼大礙。打了這個白眉老雜毛,哪又怎麼樣?只要自己賣把子力氣,把對陣的家伙統統干趴下,他混元宗能當著天下同道的面,睜著倆眼瞎話,硬自己輸了?
沒啥的,打!先前在北京打了混元宗地大師姐,今天索性就混元宗地一把手也揍上一頓。要打就打個痛快!
「好吧,要動手那就得抓緊。天已經快黑了,等到天黑就不好辦了。」張浩山被佷子拉到一邊鼓動了半天,心里也終于活泛了起來。張浩山抬頭看了看天色,竟然開口催促起了張戈。
「天黑透了那才好呢,您就等著瞧好吧。」張戈底氣十足的一拍胸脯,掐著手訣將護法們聚集了身邊。張浩山也快步走到明空身邊,低低一陣耳語,傳達了準備作戰地消息。
從冥海里召喚護法們來陽間扁人,張三爺這干的也不是一回兩回了。但帶著弟去扁人家宗派的大哥大,這還真是頭一回。張天師興奮了一會之後,便一本正經的調度起了自己手下的兵將。
雲南這時節的天氣,亮的早黑得也快,轉眼的功夫日頭便沉了下去,點點星辰掛在了半空,這深山老林頓時便被籠罩在一片黑暗中。
望望山上山下已經偃旗息鼓毫無動靜的兩撥人馬,張戈得意笑了笑,打起手訣一記靈決施出,又是三十多只龍羊出現在了身邊。
這一仗贏定了。天一黑下來,憑你是什麼人,那也是看不清楚東西的。可自己手下的這幫護法卻是能看的一清二楚。人家本來就是鬼妖,本來就是和人不一樣。反常即為妖嘛。
「夜襲混蛋宗,專打老雜毛!」張戈笑嘻嘻湊在二叔耳邊喊了一句口號,言語中充滿了對勝利的渴望和樂觀的大無畏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