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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漆黑如墨,海霧濃如實質,那高高在上的血紅圓月仿佛照不到這片山崖,又似反倒助長了黑暗。方道明祭出九天神龍罩,護住眾人,任憑罡風勁吹,惡浪滔天,凶獸襲擊,卻是安然無恙,全速前進。福壽居前,施展沉浮之眼,前方數十丈距離清晰可見。寬約丈于沙灘並非坦途,時有怪石林立,巨岩擋道,更是偶有巨大森森白骨散亂一地,正是一些凶獸骸骨,經過無數歲月海風海浪的侵蝕,已是漸漸分化。
有了九天神龍罩的防護,眾人自是一路疾行,沙灘蜿蜒曲折,海風越發猛烈,海霧越發濃密,周圍一片灰蒙,能見度漸漸縮,九天神龍罩的防護光罩不時受擊變形,正是妖獸躍出海面襲擊眾人。
方道明行走之間陡覺心神震動,好似冥冥之中,這山崖深處,迷霧之間,有道低沉的聲音在呼喚自己,仿佛與自己契契相關,靈魂相連,而且越往里,這呼喚之音越發浩大。這浩大呼喚之音漸漸侵入他的腦海靈識神魂,使其精神振奮,血流加速,恨不得插翅翱翔,投去那呼喚之音的懷抱。方道明陡然驚覺,暗用法力,驅散這呼喚之音,平息心神,前後瞅瞅他人,卻見其他四人面色泛白,神色嚴肅,柳媚更是花容失色,嬌軀輕顫,整個身體甚至被孫悟行提著往前趕路。
「發生何事?」方道明喚住眾人,輕聲問道。
靈媚、福壽嘴唇干澀,孫悟行更是額頭見汗,好似耗費莫大精力與人斗法一般。
孫悟行道︰「二哥,你不覺得有道古怪聲音在侵擾我們,擾亂心神,滋生幻像,需要耗費法力尚能抵抗。」
方道明見靈媚、福壽亦是點頭,心頭一緊,難道這聲音尚有不同效果︰「這著實怪,我也听到了,但並非擾亂心神,滋生幻像,反倒振奮精神,不能自已。」
眾人面色驚詫,面面相覷,卻又莫名其妙。柳媚突然顫聲道︰「糟糕!我跟蹤不到獬豸大王的氣味了!」
「什麼!」孫悟行勃然大怒,抽出如意棒將其壓倒在地︰「你若膽敢騙我們,老孫我便讓你一棒化灰!」
柳媚嬌軀戰栗,毫無血色的雙唇輕顫,下半身甚至漸漸化出紫色狐尾︰「我沒有撒謊,確實感受不到了,可能是這恐怖的聲音作怪。」
柳媚黛眉緊皺︰「教尊,她不似撒謊,莫非出了差錯。」
「三弟稍住,」方道明喝道︰「這其中確實古怪,為何你等的感覺卻是與我不同。」
福壽道︰「我的沉浮之眼也是隱隱作痛,莫非教尊體內有那兩件法寶鎮壓,所以不受侵擾。」
「嘿嘿,你們居然闖入無生崖,真是膽大包天,自尋死路!」一陣陰沉聲音傳來,飄忽不定,好似來自前方濃霧,又似來自身側大海深處。
方道明心中一驚,瞬間祭出造化之塔,罩住方圓丈于空間,護住眾人,更是一道白虹將柳媚攝入塔內。
「咦,這古塔有些古怪,待本尊收了它。」那陰沉聲音一聲驚,海天迷霧之間突然伸出一只血色巨爪,往造化之塔抓落,想要強行攝取。
孫悟行心頭暴怒,長棍在手,便是一棒擊出。那濃霧深處一聲驚訝輕咦,血色巨爪化抓為彈,粗壯的血色肉指與孫悟行的如意棒猛烈撞擊,發出砰然巨響。
孫悟行身形暴退,狠狠撞擊在山崖一側,山石崩裂,幸得五指山一族天生肉身強橫,不壞之體,卻也是毫發無損,順著陡峭山崖滑落而下。
「死!」一道璀璨劍光閃出,瞬間刺破濃霧,撕開海浪罡風,往深處的血肉巨爪斬去。方道明已是動了真火,這一劍傾盡全力,舍棄了一切法術神通,只是一道純粹無的劍氣,厚重浩大,更是夾雜著真武道力神通,攜斬盡一切,毀天滅地之勢,狠狠斬下,便是那高掛血月,也是瞬間失色,靈媚、福壽見了也暗暗吃驚,心頭泛寒。
「啊!」濃霧之中一聲慘呼,血霧飛騰,那血色巨爪應聲而落,隨即被收入塔中鎮壓,那陰沉聲音怒吼道︰「好,好,好,你敢傷我,必死無疑!」罷便銷聲匿跡。
「走!」方道明一聲沉喝,造化之塔復又高懸籠罩,四人全力駕雲,貼地疾行,沖向山崖深處。
透過怒號的海風巨浪,凶猛的獸吼依稀可聞,而且越來越多,此起彼伏。
「教尊心,那孽畜肯定帶了其他妖獸回來報復!」福壽大聲吼道。
「放心,你們只管向前,其他由我應付。」方道明法力一震,九天神龍罩的防護光圈更是凝練,猶如實質,將大部分妖獸阻擋,縱有個別強橫妖獸突破九天神龍罩,等待他們的也是方道明純粹浩大的劍氣神芒,一時間慘號陣陣,血霧飛騰,縱然來襲者是地仙境界,方道明也能一拼,便是不敵,前後還有靈媚、福壽兩大高人。
不知飛遁了多遠距離,足足接近一個時辰,山崖依舊蜿蜒曲折,不見終點,濃霧幾乎遮擋一切,那沉重的呼喚之音越發清晰,仿佛近在眼前。一處龐大的海洋漩渦驀然出現,瀕臨沙灘,佔去百丈距離,中心漆黑一片,深不見底,海水拼命倒灌,卻不見滿。
「且住!」方道明喚住眾人,凝神細听,那呼喚之音便是從這漩渦深處而來,若非他有意壓制,體內必定血液沸騰,陷入狂暴,「應該便是這里了。」
福壽道︰「這漩渦甚是古怪,我的沉浮之眼也只能看穿數丈距離,其中肯定凶險無。」
「吼!」一聲震天獸吼從大海深處傳來,一道超過百丈的龐大獸影,透過迷蒙海霧,依稀可見,那猶如山一般的身軀四周,電走龍蛇,縱然罡風巨浪,也不能遮掩。
「孽畜,膽敢傷我子孫,死!」那龐大巨獸一聲怒吼,跨海而來,粗壯的前肢,鋒利的獸爪瘋狂舞動,隔斷罡風,震裂虛空。
靈媚道︰「這南疆之地,暴亂之海果然是妖獸的天地,這孽畜便是結成金丹,修成地仙,也不願化成人身。」
福壽道︰「在他們心中,人族就是弱、無能的代名詞,他們崇尚自然、力量,當然不屑于化成人身。」
方道明嘿然一笑︰「不必理他,我們下去,獬豸他們應該進了這處漩渦。」
「好,屬下在前,靈長老隨後,還請教尊殿後。」福壽周身法力震蕩,突然多出四十九道冰晶寶劍,斗志昂揚。
方道明知道自己修為不夠,所以福壽主動在前打頭陣,于是一聲應了,又對孫悟行道︰「三弟,你暫且在造化之塔內委屈片刻。」
福壽、靈媚身形一動,便是躍進那漩渦深淵。方道明瞅瞅正在迫近的龐大妖獸,一聲沉喝,斬出一道璀璨劍芒,也隨之躍下。
「吼!」那龐大妖獸感受到來襲的劍氣殺意,不禁勃然大怒,巨大的獸爪一握一張,碧綠色火焰突然升騰而起,圍繞兩只獸爪灼灼燃燒,往那道襲來的劍芒抓落。
可惜方道明一劍之威遠遠超出其想象,瞬間擊穿其厚實的肉爪,刺破其額頭。
「吼!」飛濺的鮮血刺激了獸性,凶性大發的妖獸出離憤怒,欲要擊穿天地,搗毀海洋,那碧綠的火焰瞬間彌漫了上半身,好似憤怒之火,噴射數丈,燃盡罡風海浪。一道道閃電從天而降,擊在其身,瞬間化為一道電,纏繞其身。
憤怒的妖獸化爪為拳,夾帶憤怒之火,雷電之罡,狠狠砸入那無盡的深海漩渦,整個手臂被瞬間吞沒。
怒火在其凶光畢露的雙眼中灼灼燃燒,猙獰的嘴角露出一絲凶殘,仿佛剛才膽敢刺傷他的那個畜牲已經被撕成碎塊,燃燒成灰。
驀然,這妖獸凶殘的雙眼掠過一絲驚恐,一陣尖銳的劇痛從臂端傳來,瞬間充塞整個腦海。「啊!」慘呼聲中,妖獸踉蹌後退,血霧噴灑,已是獨臂,原來那整支手臂都折在了大海漩渦之中。
驚駭不已的凶獸瘋狂咆哮,恨意滔天,卻又對那無盡深淵漩渦極為恐懼,不敢再度涉險。
數百丈高空之上,罡風雷電之間,突然裂開一道虛空,一道消瘦身影迎風而出,一道驚虹隨之斬落,將這妖獸頭顱瞬間絞得粉碎,然後又是一道驚虹,磨盤大的金丹破體而出,被消瘦身影收入懷中。
這消瘦身影抬頭望月,露出俊秀面容,口中喃喃有詞︰「老祖曾經推算,我能否晉升元神無相的境界,便看此次機緣,這次天地大劫,莫非真的不同往次,會生出天大的變故,看來我得好生謀算一番。」
罷,這道身影便是一閃,消失在大海漩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