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倒是大豐收了……」守住門司港外的計部司郎中周意眉開眼笑的看著水軍一次一次的運來大批的物資和奴口。雖說防長兩地的米麥儲備因為臨近春耕也所剩無幾,但是無論是近三百頭的耕牛,還是超過十萬斤的各種鐵器都足以讓他樂不可支了,再加上毗鄰石見的防長有充沛的白銀儲備和各家秘藏的銅錢、黃金、寶珠、銅器,甚至東海軍刮地三尺連醬料、味、蠟燭、燈油等一並搶來,這次可是發大了。
「是啊,有了這批新倭奴,咱們又很多工程倒是可以加快速度了。」至于百工司的林津則看重的是勞力的到來,誰讓之前的那批已經大批發賣給功民屯戶了呢,而這次掠來的五萬八千多成年男女倭奴和近五千少年倭奴不能不說是雪中送炭了。「就是有一點可惜了,還要挑出來一部分歸還給對面。」
「那對面也是要出錢的。」度支司郎中曹敏也到場了,計部司的人手不夠,他也算是過來幫忙的,不過,計部和度支的關系是一收一支,因此,他也算是幫人幫己嘛。「而且主上早有廟算,正好借機分化對面的日人。」
「走,咱們的功臣回來了,咱們卻迎迎吧。」張煌卻對曹敏的吹捧並不在意,反而是接到了千牛內衛的報告後,帶著幾人親自迎接出擊的大都督府眾人,這次大都督府可謂是全軍出動,非但三位僉事領兵出陣,就是三位同僉也一並上場,整個東海只留下一萬二千余人監控大友和島津家的行動,不能不說也是孤注一擲的豪賭。
「臣下見過主上。」除了還在馬關一帶指揮後衛東海軍的沈鴻和郭天以外,其余的幾位已經全數跟著回到了東海。「臣等此次幸不辱命。」
「好啊,好啊,」張煌在每個人的胸膛上都錘了一拳表示自己的喜悅。「傳令下去,全軍回防之後,給假三天,給酒給肉,孤要與全軍同樂!至于你們幾個,等有司的數字統計出來,孤要給你們加封領地。」
「多謝主上。」听得加封領地,子爵也好,男爵也好,幾個人頓時大喜長稽而拜。「主上如此恩遇,臣等敢不效命。」他們很滿意,張煌也很滿意,用一些暫時沒有開發的山林、旱地和少量的水田就能收買人心,這還是很廉價的。
「主上,臣有一事要稟報。」這個時候,子爵、水軍提督楊伯玉卻冒出了一句讓眾人又驚又喜的話來。「臣下率水軍繞行平戶島的時候,發現島上隱隱田地開墾和多處炊煙,當時臣因為主上大事所急,沒有派人仔細探查,不過事後想來,臣懷疑逗留在島上的可能就是之前西肥前失蹤的那些倭民。」
「卿可以肯定嘛?」張煌聞言也是一陣欣喜,正所謂真是好事成雙,要真是那批失蹤的西肥前倭民,一方面可以大大增加公國內的官奴口數,另一方面也是徹底消除了一個隱患。
「臣不敢說一定就是西肥前的倭民,但是臣當初收攏鷹島海域失散的我軍將士之時,曾經登陸平戶,可以肯定,那個時候島上並沒有如此眾多的倭民活動痕跡。」
「那就派人光明正大的去查一查。」張煌想了想,雖然平戶島並不遠,但是距離東海軍目前的實際控制區還是有些距離的,因此要打最方便的還是叢海上走,但東海水軍一次也就最多輸運六千士卒,萬一對方困獸猶斗,造成東海軍的損失過大,這筆買賣就不合算了,不如打草驚蛇,到時候用水軍輕快船去解決他們,這才是一勞永逸的。
「臣下明白。」楊伯玉是真明白,西肥前的土豪們既然能放棄祖輩的基業逃亡平戶,自然也能從平戶再往本州或是外島逃去,而單憑日本人的小早船和匆匆扎就的木筏、竹筏有怎麼可能是東海軍戰艦海舟的對手呢。
「主上。」正說著,一騎快馬絕塵而來,轉眼間一名千牛內衛自馬上跳了下來,解開身後被的黃綢包袱,抽出信匣遞了過來,伴駕的千牛內衛指揮使湯英示意檢查了一下對方的腰牌,這才接過信匣,打開一看,確認是一份公文,這才遞到張煌面前。
張煌接過來一看,頓時大笑。「好好,真是太好了。」看著不解的幾個臣下,張煌解說著。「內閣接到在中津方面活動的驃騎軍的報告,他們抓捕到一名自稱是擁有豐後玖珠郡治權的大友家一門一萬田氏的代表。」張煌頓了頓,顯然這一席話對他來說也非常的拗口。「該名和尚宣稱,若是東海能保證其家族的傳承,一萬田氏願意奉獻玖珠郡版圖,並且協助我軍進攻築後川上游的豐後日田郡。」
「這會不會是陷阱。」孫昂皺了皺眉,要知道從新征東軍登上九州除了西園靜仁這個醉心于救贖的和尚以外,再沒有一個日本人是主動投靠過來的,突然冒出一個一萬田家的代表來頗為讓人感到懷疑。
「主上,臣記得去年年前,驃騎軍曾經在勝山一帶殲滅了一支大友家的軍隊,其中主將似乎就是一萬田家的家主。」孫昂這麼一說,另一位大都督府同僉趙彬也想到了什麼。「主上,可能真是陷阱,還望主上慎重啊。」
「明白,孤怎麼不明白。」張煌一笑,他也是一時高興才把這個消息跟自己的臣下們分享,至于如何決斷,作為獨裁者的他並不需要別人越權提點。「好了,這件事也不急,今天就不談了,走,回海東,孤請你們吃酒。」
雖然東海軍最終撤回了九州,但出兵的余波還在繼續,一方面終于得到消息的幕府執權北條時宗在勃然大怒下下令砍掉了港目代的腦袋,另一方面伊予朝廷為東海軍沒有進一步拖住幕府軍的腳步而扼腕嘆息。
不過,總的形勢開始向對南朝有利的一面轉化,不但源源不斷自田港發往備中岡山和伊予今治的槍頭、強弓強化了南朝軍的武備,而且經過打擊一蹶不振的金澤軍被迫放棄了支援名越家的努力。不過說到最令伊予方面感到興奮的,則是之前一直咬住不松口的大內氏,也派人要求南朝出面斡旋,以最少的代價換回周防、長門的各家豪族親眷。
而其他戰場上也出現了對南朝有利的戰局。首先,出雲、伯耆、因幡的三國守護北條義宗因為松江城的陷落而被迫剖月復,山陰三國的親幕府勢力也相繼改換門庭,顯然再用不來了多久,雲、伯、因三州就能徹底的落到南朝的手里。其次,大江泰廣、金澤兼時、北條時家則繼續率著東國第一批開到的三萬援軍在備前、播磨、攝津、河內、丹波、大和、紀伊各國苦戰,六波羅府一時間捉襟見肘,無力擴大在上述各國的優勢。最後,阿波的戰事也繼續向有利于南朝的方向轉化,淡路半國的易手不但分散了守護荒木家的力量,而且切斷了幕府再度從熊野地區派遣而來的援軍的可能。
「務必要讓元寇答應釋放大內氏要求的各家豪族親眷。」西園寺實兼一雙鷹眼深深的注視著萬里小路宣房,這是一項一定要達成的政治任務,只有寢反了大內氏,才能將西國的形勢徹底穩定下來,才能將戰線推進到丹波、播磨、攝津一線,才能在東國大軍到來之前組成一支可以對抗的大軍,這個意義想來宣房也是明白的。
「內殿,」雖然宣房已經是正五位下的兵部大輔了,然而他跟從二位的內大臣之間的差別依然有如雲泥一般,因此宣房恭恭敬敬的回應道。「就怕元寇方面獅子大開口啊。」是的,沒有足夠的利益又怎麼能讓張煌放人呢。「萬一?」
「沒有萬一。」實兼斬金截鐵的說到。「無論什麼條件都答應下來,你要知道,只要能解決了幕府,實現正應新政,日後咱們總能跟元寇算清楚的,現在只能隱忍了。」
有了實兼的首肯,宣房馬上行動了起來,通過所謂的今治商館的主事袁大海,宣房向九州方面遞交了要求回贖的人員名冊,當然其中的有些人可能已經被東海軍格殺,有些可能自殺,但是無論怎麼說,宣房希望剩下的人都能被交還了。
不過,宣房其實還有一個對手,出于拉攏防長豪族的目的,金澤時業也派人越過門司海峽向東海方面遞交了類似的要求。當然幕府方面也不清楚南朝也在做著同樣的努力,否則金澤家就不會如此的討價還價了。
「宣房大人,你這樣還真讓我難做,」袁大海輕笑了一聲。「作為南朝的大臣居然為北朝的將領贖回家眷,這是不是有些荒唐了。」袁大海豎起手阻止宣房的解釋。「好了,好了,你們有什麼齷齪我管不了,這樣吧,我幫你去問問,但是成不成還兩說,還請宣房大人耐心等待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