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風之後 正文 108.異動

作者 ︰ caler

隨著天氣的逐漸回暖,西國的戰局再一次沉寂了下去,畢竟一年之計在于春,若是不能確保己方的耕作,來年又怎麼能在對手的進攻下堅持下去呢,因此交戰的雙方不約而同的選擇了停戰,其中更以遭到東海軍破壞的防長和去年陷入拉鋸戰的安芸的局勢最為平靜。

「主公,咱們在門司的人打听到一個消息。」小野川五郎恭恭敬敬的趴在金澤時業的面前,為了解決防長兩國土豪被東海軍掠走的族人和眷屬,西國探題府特意派人越過海峽和東海方面交涉。「除了咱們從元寇手中接回的一百多人和各家豪族自行接回的三百多人以外,南朝也從田接走了二百多人。」

金澤時業的眉頭一皺,由于東海方面開價回贖一個人需要等重的精鐵或等價的銅、牛、馬、絲綢等物資,因此已經元氣大傷的各地地頭豪族們根本無力回贖全部的家人,就算探題府出面幫忙,也不過多贖回了一百余人,這還沒有還給各家呢,南朝就插手了,這可不是一個好兆頭啊,故意透露這個消息的東海軍也是心懷叵測。

「立刻向外撒布消息,就說本家身患重病不能理事。」時業眼珠轉了轉,眼下的情況是東海軍因為港的遇襲而對幕府並不友善,但是時業也絕不相信東海方面會讓南朝坐大從而威脅東海自身,因此他現在只需要擺平了防長的土豪就可以了。「另外,派人去山口請大內弘家大人來探題府一行。」

「要是大友家問起來主公為什麼要召見周防權介,該如何回答。」小野川遲疑的問著。

金澤時業冷冷一笑。「南朝能收買大內氏的無非是周防和長門的守護職,南朝能給,本家又有什麼不能給的。」時業站起來疾走兩步。「就跟大內家說,本家病重無力指揮幕府軍平定安芸叛亂,因此想向幕府舉薦弘家大人回任兩國守護,也不知道大內家願不願意,所以請弘家大人到長府城一敘。」小野川點頭領命而去,看著他的背影,時業惡狠狠的低聲說到。「周防權守,希望你不要讓本家和幕府失望了!」

正當南北朝在防長的問題上相互較勁的時候,東海方面針對大友家的行動開始了。對于張煌來說,這也不能不算是一場賭博,若是成功了,平定大友家的步伐自然是大大的前進了一步,若是失敗了,那麼雖然不動搖大局,但傷筋動骨之後遲滯平定九州腳步也是迫不得已的事。

由于事關重大,因此張煌和大都督府上下推演再三,決定首先以一萬人進兵豐後速見郡別府的緩沖區,作出要大舉越過鳥越進犯豐後核心地區的假象,破壞大友家的春耕,待吸引了大友家的注意力之後,再由郭天率其中的五千人自杵築地區西進,先攻尚在大友家控制下的豐前宇佐郡,然後自宇佐郡折向西南攻佔玖珠郡,最後從背後殺向豐後日田郡,消除日田家對寧州(注︰即築後州)築後縣的威脅。

二月二十五日,大軍自丁州(注︰即遠賀州)嘉穗縣出發,翻過牛棧、春香、障子等山岳後沿周防灘海邊平原南下,五日後順向野川河谷進入豐後山地。隨後在前導的驃騎軍的引導下穿過立石,進入速見郡杵築北條,然後一路沿八阪川南下抵達別府灣,完成了南下誘敵的第一步動作。

東海軍的行動當然也逃不月兌大友家在別府地區的眼線,因此一嗣東海軍進入速見郡,烽火立刻傳遍了整個別府灣,三月初八,大友家再次緊急動員,以海崎、大神、大野、志賀、加治尾等譜代和外樣家族組成第一陣進駐吉備山和向平山,以田北家的軍力組成第二陣進駐高崎山河鳥越,以大友本家的軍勢進駐大山寺和柞原八幡宮。

東海軍進入別府地區之後則立刻在別府實相寺構築營房設立出發陣地,由此,雙方陷入了漫長的對峙狀態。

「幾位大人,已經一連十幾天了,元寇只是不斷在擴建實相山城。」雖然實相寺的營地對于東海軍來說是極其簡陋的,新式的石灰攪拌三合土的快速築城法也沒有用在此處,然而對于日本人來說,超越居館的建築就是城砦。「難不成元寇準備在別府立足了嘛?」

「元寇怕是沒有力量南下。」善正寺在別府有著大片的寺領,然而也正是因為此,在前幾次東海軍南下的時候遭到了極大的損失,好不容易又招攬了一些流民充當寺奴,結果又遇到東海軍南下襲擾,看起來今年的收成又是不用再想了。「不過是讓豐後的各位領主老爺不能安心的生產罷了。」

善正寺謙光的話有些道理,然而現在畢竟不是後世農兵泛濫的時代,武士和農民之間的區別還是很明顯的,而只要東海軍沒有真正進逼過來,大分等郡的莊園式不會因為缺乏人力停止生產的,受到影響的最多是地頭以下領受「名田」或「名堵」進行自耕自種的普通地侍和武者,而這些人的收益損失相對整個大友家來說並不嚴重。

「謙光大師所言極是。」大野五郎如今也很憔悴,現而今內憂外患使他不得不為了多找幾個盟友而附和謙光這位在豐後擁有不小影響力的寺院主持的話。「可是咱們明知道元寇的打算,但還是不得不跳入陷阱之內。」

「是啊,是啊,萬一元軍實則虛之,虛則實之,趁著我等大意突然席卷南下,恐怕到時候本家就要毀于一旦了。」加治尾長秀附和著,他是堅決站在主家一邊的,況且他的領地就在大分郡,一旦東海軍南下,他將首當其沖。

「我看固守不是一條出路。」志賀家的根本在速見郡,可是由于立石控制在東海軍的手中,速見郡已經徹底暴露在東海軍的兵鋒之下,迫不得已的他只能帶著少數家人、地侍和領民托庇在因乘寺的一處寺領之下,過著比浪人武者好不了多少的艱苦生活,因此他是最想大友家上下團結,然後向北擊破東海軍收復失地的。「本家上下,連同田北大人的部下,少說還能湊出八千人,眼前的元寇也不過萬余,為什麼不殊死一搏呢。」

「高氏大人準備把大友家的最後本錢都輸光了。」海崎親泰也是沒有辦法,誰讓海崎家的領地在大分郡邊上的海部郡呢,再加上他的本錢也不足以讓他拒絕大友家的命令,然而出兵歸出兵了,要讓他把家底都丟在別府,他還是不願意的。

「親泰大人,請你還是注意一點說話的語氣。」志賀高氏還沒有回應,和志賀家同病相憐的大神伊明的二子,大神鬼瀨跳了起來,雖說柞原八幡宮在豐後、日向還有多處下院,其所屬神領也不至于讓大神家淪落到志賀家的地步,然而兔死狐悲,大神家要恢復往日的榮光,收回杵築的大神莊領地,不挑動主家打一場是不可能有所收獲的。「大友家本雖然已經困頓了,但還沒有輪到你們外姓眾做主的時候。」

「大神家好威風。」海崎親泰現在跟田北家勾勾搭搭的,自然不怕已經實力大損的大神、志賀兩家。「听鬼瀨殿的話,難不成,大神家能替大友主家做主了?」

「該死的家伙!」年輕氣盛的鬼瀨沖著親泰就揮起了拳頭。「你的主子還不是豐後的主人,作為狗,還是閉上臭嘴的為好。」

于是,兩人頓時廝打了起來。邊上的人勸也不好,不勸也不好,正在為難的時候,突然一名中級武士突然沖了進來。「報告幾位大人,元寇突然燒毀了實相山城?」

眾人大吃一驚,海崎親泰和大神鬼瀨也停止了打斗,所有人都涌出本陣,站到陣前平地上向北方遠處眺望。只見一條黑色的煙塵直沖天空,雖然看不見火勢,但是從煙柱的直徑來看,顯然這把火燒得還不小呢。

「莫不是元寇不慎引燃了城砦?」大友家的眾人不敢想象東海軍為什麼會做出搭建好又焚毀的古怪動靜來,只能隨意的揣測著。「要不就是誘使我等出擊的陷阱。」

「快,快派人打探。」身為統領這支雜牌聯軍部隊的侍大將,大野五郎急切的命令著。事實上不但他下達了如此的命令,就連身在鳥越一線的田北家也觀察到了北方的變化,也下達了類似的命令。「注意千萬不要被元寇察覺了,一切小心為上。」

接下去就是焦急的等待了,到底是陷阱還是東海軍不小心的失火,所有人都惴惴不安的等待,終于派出去的人安然無恙的返回了營地。「什麼?元寇自動放棄了實相寺山城,向大觀山一線退卻了。什麼,元寇的軍勢似乎少了不少?再探!仔細再談!」

元軍是不是伏兵了?這個疑問依舊盤桓在眾人的心頭,很快新的消息又傳來了,東海軍在溫泉神社舊址以及大觀山至龜川一線開始建設若干個連城一串的木砦。又是建砦?這個消息更是把大野等人搞迷糊了,難不成東海軍真是來破壞大友家的經濟基礎的嘛?如果是這樣,自己是不是能撤出一部分軍力,趕回去協助耕種。但問題的關鍵還是在此,東海軍到底想干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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