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告訴你家主子，要我們兄弟停下襲擾月復里一線的漕路、商路也可以……」在福江鎮鎮守府里，剛剛被授予宣武軍都指揮使地位的魯梟雄一只腳踩在椅子上一臉匪像的沖著朱清的使者噴涂著唾沫星子。「一樣叫靖海費就成了。」當然由于通航的船實在太多，東海水軍現在的主要精力也放在巡視對馬與東海、五島與東海，琉求與東海之間，因此不可能面面俱到的攔截每一條船收取所謂的靖海費。「不過這船來船往的總有個疏漏，為了防止我們兄弟吃虧，這樣吧，只要松江漕運萬戶府每年交出二十萬斤精鐵和十條三千石大船來，我們東海一梟的兄弟就絕不加一指頭在松江的漕船上。」
「這個，這個數目太多了吧。」水蛇一臉的苦相，一年十條三千石的大船並不多，漕路不同的話，光在海上損失的漕船就超過這個數字，但是二十萬斤精鐵在蒙古朝廷管制的如此嚴格的情況下卻非朱清等人輕易可以置辦起的。「大當家能不能換個條件，或是少些精鐵，實在不行也可以用銅錢、絲綿之類的來替換。」
「呸！」魯梟雄差一點把唾沫吐在他臉上。「你以為我們兄弟稀罕大元朝廷成色不足的惡錢嗎？絲綿？老子又是要你歲幣，絲綿能讓你爺爺我的兄弟縱橫海上嗎？」魯梟雄咆哮著。「反正你也做不了主，回去告訴你主子，老子還不稀罕他答應不答應，說白了，搶可比他答應的來錢快了。」
「大當家的千萬不要。」水蛇頓時大急，他為了能見到魯梟雄可是已經花了不少的金錢，現而今對方卻告訴他，自己不稀罕議和，這個答案要是帶回去，朱清和張瑄等人豈不是要跳腳了。要知道至今神出鬼沒的東海一梟依舊沒有停下對漕路的襲擾，這就造成了松江萬戶府在人力和財力上的嚴重失血，若是再不能擺平這件事，恐怕朱清等人及其部屬也該放棄奮斗了十幾年的基業重新流落海上成為魯梟雄的同行了。「不就是二十萬斤精鐵嘛，這樣，這件事我一力擔當了，就不知道若是我家主子能答應下來，大當家這邊什麼時候能停手。」
「東西到了我這邊就立刻停手，不過事先講清楚了，這只是針對海道運糧萬戶府所屬的溫、台，慶元紹興，杭州嘉興，昆山崇明、常熟江陰、平江海運香莎糯米這六處千戶所治下的漕船，泉州那邊可是不算在內。」
「那是，那是。」泉州那邊跟朱、張本來就是競爭對手，東海不帶他們玩也正合了朱清的意思。「這一點，在下自然省得。」
魯梟雄眼里露著精光。「東西給我直接運到福江來，驗收無誤，我會派人給你送來一年通航的旗幟樣式，不過記住別完花樣，要是讓我查知你們把圖樣流出去了，就休怪我東海一梟的兄弟得理不饒人了。」
「請大當家的放心，此事事關東海兄弟們的飯碗，相信小弟一定會把話帶到的。」既然朱清等人已經決定用懷柔的辦法讓魯梟雄放棄對北行漕路的騷擾，自是不會在這個問題上再跟東海方面起沖突，說不定他們還指望借東海這把刀清除自己的對手呢。「不過，我家主子這邊還有些要求，還請大當家的換了旗號。」
「換旗號？」魯梟雄雙眼一瞪。「什麼意思，你爺爺我剛剛立下萬來，幾斤精鐵就想讓我把名號給廢了，是不是有些欺人太甚了。」
「大當家的不要誤會，我等並不這個意思，只是朝廷逼著追剿大當家的，若是我們報上去已經趕走了大當家的，但大當家的人又出現在海面上，豈不是讓我們難做。」水蛇說了一句繞口令了式的話。「當然，大當家的要是在南面福建那邊繼續用這個旗號也不打緊，至少說起來是殘部為患，此事對大當家的並無不利，還請大當家的稍存體恤。」
「直娘賊的，收個錢還這麼麻煩，我看還是不答應算了。」魯梟雄作出一副不悅的樣子。
「還請大當家的見諒啊。」一听到這，水蛇立刻跳了起來，什麼都談妥了，此刻可千萬不能再搞砸了。「大當家的放心，若是大當家能給松江這邊一個面子，我家主上除了靖海費之外還有孝敬。」水蛇試圖誘惑著。「江南女子可是水靈靈的，不知道大當家的還有多少兄弟沒有家室，五十名美女能不能讓大當家的滿意。」
「五十個美女？」魯梟雄露出一副驚喜的樣子。「直娘賊的，日本和高麗的娘們都玩厭了，還是江南的美女好啊，不過五十個怎麼夠，這樣吧，一年就麻煩朱大官人替我們東海的兄弟捎帶給一兩千人吧。」
「一兩千人，」水蛇倒吸了口冷氣，這個玩笑開大了，他不認為魯梟雄部有這麼多的未婚男子，權當是魯梟雄在反擊自己的旁敲側擊，于是他拱拱手。「大當家的莫開玩笑，在下可不是有意窺探大當家的家底。」
「窺探我的家底，你也配嗎？」魯梟雄冷笑著看著對方。「莫要以為我在跟你開玩笑，一年二千個女人我東海一梟還是吃得下的，不過你放心，這些女人不要你們白送，你們買這些女人花了多少錢，我們照價全付。」
「這？」水蛇盤算著，根據自己主子的猜測東海一梟應該是崖山後的大宋殘軍遁入西洋後獲得了大食或是天竺王公的資助返回北方準備自立建國的武裝，既然是殘軍，肯定男人居多，的確是需要女人來陰陽調和繁衍子嗣，但二千女人也不多，杭州、平江的人市也能湊出這些數字，即便不足只要去稍遠一點的集慶、慶元搜羅一番就肯定沒有問題，若是這個買賣能長期做下去，其實也有些油水，但是比起其他生意來，是不是佔用了寶貴的倉位呢？水蛇權衡著，魯梟雄這個時候也不急，只是端起茶碗粗魯的大口喝著水。「二千女人實在太多了。」終于水蛇判斷出了得失。「三千石的大海舟一次也不過只能裝下三、四百人。」人可不比一般的貨物，她們要吃喝拉撒睡，自然裝不了太多的。「而即便大當家的給錢可比起五條裝貨的船還是虧得太多了，這樣吧，大當家能不能雙方各退一步，一年五百個女人如何。」
「別忘了，你們一年還要交給咱們十條三千石大船呢。」雖然水蛇的解釋有些道理，然而對于魯梟雄來說，既然開口了就一定要達成。「難不成這些船，你們準備先裝一茬貨來福江發賣不成？」
「大當家的，你不要逼的太急了。」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子，雖說魯梟雄算得不錯，二十萬斤精鐵只需要一條三千石大船就可以盡數運走，但松江方面白送了船和鐵總要想辦法回本不是，多帶幾條船來，多運幾船貨難道不可以嗎？
「逼的極了？好，那就一拍兩散。爺爺本身就不想跟你們這幫叛主求榮的王八蛋閑話。」魯梟雄猛的把手中的茶碗丟到地上。「來人，送這位朋友回船上，取消他的靖海旗，讓他有多遠滾多遠，再讓爺爺看到了，送他們到佐渡去開山。」水蛇的臉一紅一白著，這個時候幾名膀大腰圓的水軍問詢闖了進來，一把按住水蛇。「小子，回去告訴你家主子，讓他等著元廷給他抄家滅族吧！」
「大當家的，有話好好說。」水蛇當年也是在全體上跑馬的人物，自然知道對方是在訛詐，然而朱清一伙的家業都在海上，享樂十幾年的他們再也沒有勇氣重新從海盜開始，因此他只得討饒著。「二千個女人沒有問題。」
「現在爺爺二千人打發不了了，三千人。」魯梟雄惡狠狠的盯著被雙臂反擒的水蛇。「一句話，你們松江的人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答應，答應，全都答應大當家的！」水蛇忙不迭的應承著，魯梟雄一揮手，幾個水軍這才松開水蛇的臂膀。
「你別給我耍心眼，」魯梟雄冷眼看著眼中閃過一絲怨恨神色的水蛇。「有本事讓朱清和張瑄到海上來跟爺爺較量一番。」魯梟雄已經準備好了一場盛宴款待水蛇，等一下在水蛇的歸航途中，屬于宣武軍的三條新制雷霆戰船將表演一場實彈射擊給水蛇這位沒有感受過火炮威力的使者領略一下劃時代的威懾。「跑海的男兒，行不行一切都看拳頭硬不硬。」
「大當家的，在下確實不敢有什麼心眼。」水蛇心中大氣，心想關鍵還是元廷暫時不能繼續征東，否則，也輪不到魯梟雄這一小小的海賊在自己面前吹胡子瞪眼的，然而他又不願意吃眼前虧，所以只好訕笑著回應道。「只是，一年三千少女確實難有些作難。」
「一個少女給一百枚銀錢。」東海的銀錢最小面額也是當百的，因此一個女人就價值十貫，一船三百人，價值超過蒙元官鈔六百錠，比起任何貨物都有油水。「這錢允許你在福江直接購買貨物，這下你總該覺得滿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