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雖然萬乘至尊已經下達了對東海的討伐令,但是海貿的龐大利潤還是驅使著江南、福建一帶的商人不辭辛苦、不畏風險的跨海而來,但是看到眼前場景的他們深深的為自己輕率的決定而後悔著……
只見海面上浩浩蕩蕩出現了一片龐大的船團。其中四周游移的是所謂的輕快船,這種輕快船除了船上的兩尊石砲以外,並沒有更多的致命武器,正是因為此,輕快船主要擔當的巡邏哨偵的職責。而在中間的又分為兩種,其一是船速同樣快捷,但舷側開洞,殺機暗藏的雷霆快船,其二是船體龐大,吃水甚重的三千石運輸海舟。不過,無論是輕快船也好、雷霆戰船也罷還是裝滿了馬步軍及其糧秣的三千石海舟,一個個都是旌旗招展,一副兵甲在身,殺氣外溢的樣子,又怎麼不讓這些貌似良民的海商們後怕不已。
「那邊的海船,停船受檢!」兩艘輕快船同時也發現了對手,一前一後撲將了過來,面對對方輕巧的身子和難以想象的船速,曾經幾次在交易的途中看見過類似打著三色旗的商船老實的听了下來。當然船主也可以選擇不听,但後果是什麼,所有人都早就心知肚明了。
「我們是去福江交易的台州商船,船上運的是上好的茶葉、白紙和鐵料。」走私鐵料在元帝國這邊是非法的,但是卻可以在東海這邊換成不菲的銅錢,若是正好踫到遼陽的皮毛、珍珠、高麗的人參、團扇、日本的倭刀、折扇來貨,一趟還能賺上來回利,若不湊巧,東海的精鹽以及留求的紅糖也是供不應求的好貨,若是運氣極好還能采買到硫磺、燕窩、魚刺乃至龍骨(鯨骨)、龍涎香,更是一本萬利的生意,不過現在看起來一切似乎都泡湯了。
「台州王家廣延福號。」登船的東海水軍穿著正式的軍服,而這種軍服更是讓商船上的諸人明白事情大發了,要知道盡管大家都知道福江背後有所謂的東海國,東海一梟也不國是東海軍的馬甲,但誰也沒見過真正的東海軍的樣子,但是現在?
「官爺,我們是交了靖海費的,」船主指著懸在桅桿頂部的藍色旗幟,指望著對方能不看僧面不看佛面就看趙公明元帥的面,同時私底下塞過去一小袋銀幣,船主知道東海人就是使用這種貨幣的。「行個方便吧。」
「是去福江嗎?」水軍上下打量了幾人一番。「那就跟上我們的船,」冷冰冰的臉上看不出一絲即將撈到好處的喜色。「晦氣,怎麼就遇到你們了,還得老子跟兄弟們軍功都撈不到,這點錢你還是留在自己慢慢花吧。」
「官爺。」船主一驚,當下就準備再多出一點血把事情探個明白,然而東海水軍只是關照了一聲跟上自己的船就頭也不回的跳上來時小船徑自返回了輕快船。
「大哥,現在咱們該怎麼辦?」幾名商船的水手簇擁到船主身邊討著主意。
「怎麼辦?人家不是說了的很清楚了,跟上,要不然。」船主指了指已經不遠處已經對準自己的幾具弩炮一樣的武器,自我安慰著。「看起來只有到了福江港,把貨月兌手之後再想辦法找個月兌身之計了。」
這只是一個小插曲,除了分了兩條輕快船押解貿然闖入船團的商船前往福江以外,其余的船隊繼續堅定的向既定的目標行去,這次東海動用了空前的水軍和馬步軍的力量並不是簡單的武裝威懾而已。
「敵襲?」各種驚呼卻抑制不住對方潮水而來的敵人。只見十幾條東海水軍的雷霆戰船隨著海潮沖入濟州並不開闊的港口,一側炮窗打開,瞬間驚天動地的聲響充斥了整個港口。對于火山噴發似的打擊,幾年前海漕萬戶府的遭遇涌上了港內元軍的心頭,原本只是以為海漕萬戶府的水手夸張形容的他們現在才切身體會到了什麼叫做恐怖。
一枚彈體上留下刻意切割痕跡的石彈,在飛行的半途中就因為爆炸力和阻力等多種因素而解體了,然而裂成數扳的石彈卻比原本整個的時候更加恐怖,幾乎是剎那間,一群四散奔逃的元軍就一股腦的被倒在地。
另一枚實心的鉛彈打在一艘元軍艦船相對堅硬的甲板上,順勢一彈,蹦蹦跳跳的越過整條船的首尾,正在拼命拉起船帆準備出航迎戰的幾名元軍頓時被打得軀體折斷,但這還沒有完,在留下一條血胡同的同時鉛彈得意的躍上碼頭,又向前彈跳了幾次,最後摧毀了一座倉庫的外牆,才無力的停止在那里。
炮火還在肆孽著,不過這個時候海港里已經是一片火光,絕大的多數的元軍艦船不是已經沉到了海底,就是燃起了熊熊大火,于是一部分雷霆戰船從戰場上撤了下去,隨即在留下的戰船的炮火掩護下,幾條載著馬步軍的三千石海船緩緩靠上棧橋。
「快,快!」指揮使、千總、把總們一個個催促著,在他們的帶領下,已經輪換過一茬的東海軍們慌亂的踏上跳板,沿著老兵的指引向不遠處的濟州城沖了過去。不過此時港口發生的一切已經傳到了城中,城中軍民安撫司和牧馬司的官員已經飛快的關上了城門,而一千多人的蒙胡駐軍則沖出來直撲港口,意圖消滅小股入侵的東海盜。
「結陣。」沒有想到元軍會沖出城的東海軍匆忙的組織起單薄的陣勢,掉刀手和長槍手交錯排列,掉刀手站直了身子拋矛插在面前,長槍手半跪下,手中的一丈長槍一頭迪在地上一頭斜指蒼穹,為數不多的弓箭手在後排,手中的弓搭上箭,拉成半滿,虎視眈眈對著策馬而來的敵人。
別看陣型擺得不錯,但是這些新兵都是沒有見過血的,一個個面容緊張,手腳微顫,就連如森的長槍也在微微顫抖著,看得直撲而來的蒙胡騎兵心中大定。「一群海匪,居然也敢冒犯我大元朝廷,來人,給我殺!」
掀起滾滾煙塵的蒙古鐵騎沖了上來,看著越來越近的敵人,在千總官的命令下,弓箭手們拼命的將手中的箭以最快的速度沖對方送了過去。不過在運動中的敵人,突然一分為二,隊形變成了兩個大鉗子,死死的向東海軍的兩翼包夾了過來。
「注意,左右各自轉向!」指揮官下令著,兩翼的軍陣匆忙的移動著,不過,這麼一來不但掉刀手的拋矛無法回收,就連隊形也一時散亂,幸而元軍的兵力也不多,否則還有一路從中而來的話,東海軍將更快的崩潰。
說時遲那時快,兩個大鉗子狠狠的撞上了東海軍剛剛完成轉向的兩翼,在一片人仰馬翻之後,元軍沖了進來。
「殺!」趁著元軍的馬速減慢,掉刀手奮力的揮舞著手中的利器,不但斬開了對手的衣甲、軀體甚至連**的戰馬也被一並斬開,這才是真正的一刀兩斷。不過,東海軍上岸的兵力還太少,其中的掉刀手的數量更加不足,因此盡管在沖陣的時候一部分的元軍被掛在了東海軍的長矛之上,盡管掉刀手們挫傷了元軍騎士的銳氣,但東海軍的陣型不可挽回的松散、打破了。更可怕的是,面對突入的元軍騎兵手中的戰刀,東海軍的長槍兵們並沒有趁手的兵器,而換成短劍的東海弓箭手們此刻也成了對手最好的目標。
「殺!」正在危急時刻,後續的援軍終于趕到了,正在孽殺東海長槍兵和弓箭手的元軍沒有想到自己其實是惹了大麻煩,等到援兵的長矛加身的時候,他們才發現自己已經完全的喪失了機動力。有如惡蟒一樣的長槍捅不到人,難道還捅不了戰馬嗎?當這些朝夕相處的戰友在嘶鳴中轟然倒地的時候,元軍的戰斗了也至少下降了兩成。
下馬作戰的元軍們勉力的想用釘錘、大刀、狼牙棒等近戰武器打開一條血路,這個時候更多的東海軍圍了上來,外圍的弓箭手們甚至有了狙殺的機會,一箭過去,正在廝殺的元軍悶哼一聲頹然倒下,失去眼前對手的東海軍們隨即撲向身邊另一個殘敵。
此時此刻,這批元軍覆滅的已是可以預見的了,見到事不可為的元軍將領奮力殺出一條血路,正當他們倉皇的準備逃回城中的時候,馬蹄聲響來起來。听著耳邊的蒙古語,元軍千戶不可思議的看著沖著自己殺來的對手。「你也是國人,你竟然背叛陛下!」
回應他的卻一片耀眼的刀光,隨之黑暗降臨了。
掛好千戶首級的驃騎軍騎手,繼續打馬前行著,從容的收割著月兌逃者的生命,一直追到濟州城下,這才在城上弓箭的威脅下停止了行動。
「城上的人听著。」騎手帶著他的部下逼近城上弓箭的射程極限。「乖乖的獻城,否則規矩你們是知道的,到時候雞犬不留,就休要怪我軍殘暴不仁了!」
說話間騎手抽出一支箭準確的射了出去,劃破長空的利箭牢牢的釘在不大的木質城樓上,微顫的箭羽提醒堅守的元朝諸官,他可不是在夸大其實!